也許出去了?


    隔了兩個小時她又去按鈴。


    等了一會兒,聽到裏麵傳來重重的腳步聲?,然後門開?了。


    大鬍子裹著一張薄毯,神色憔悴。


    「你怎麽了?」


    他沒精打采地搖了搖頭。


    「是不是生病了?」


    他點頭。


    「需要我幫忙嗎?」


    搖頭。


    「那……」梁芝歡為難了,隻好把手上拎的東西送上來。


    「我帶了一點粽子給你,是我媽自己做的。」


    大鬍子把粽子接下來,沒其?他表示。


    「真的不要幫……」她話還沒說?完,大鬍子如箭一般朝廚房奔了過去。


    梁芝歡連忙跟進去,隻見?他飛快把手裏的鍋蓋扔進水池,然後打開?水龍頭沖手。


    應該是煮的粥鋪出來了,灶台上一片狼藉。梁芝歡伸著脖子,瞧見?他的部分手指被蒸汽熏的紅紅的。


    「我有燙傷膏,我去拿。」


    大鬍子關了水龍頭,對?她搖了搖頭——並?且,下意識地把那隻手往身後一藏。


    「那……我來幫你煮粥吧?」


    還是固執地搖頭。


    「你看你都病成這樣了,t?現在手又傷了,還跟我客氣什麽?你出去休息,這裏交給我了。」


    梁芝歡不由分說?地把大鬍子推出了廚房,然後找到抹布收拾灶台。清理幹淨之後,在鍋裏又加了一些?水,重新開?始熬粥。


    大鬍子似乎不放心,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偷偷關注著廚房的動靜。


    「這個粽子還是等你病好了再吃吧,我先凍起來。」


    梁芝歡一邊說?,一邊把粽子放進冰箱,然後找了一些?蔬菜出來。


    「我給你炒一個菜,再煮份蔬菜丸子湯吧?」


    等她把湯端出來,大鬍子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梁芝歡蹲下來,輕手輕腳地把掉了一半在地上的毯子撿起來替他蓋上。


    誰知他猛然睜開?眼睛,然後低下頭,迅速退縮到沙發的另一頭去。


    梁芝歡有些?苦笑不得?。


    今天的大鬍子還真是古怪得?異常!


    「那個……飯可以?吃了。我先回去,明天再來幫你做。」


    大鬍子既沒搖頭,也沒點頭。


    *


    第二天中午,梁芝歡趁著午休時間帶了一點吃的回來。


    按了好一會兒門鈴,大鬍子才來開?門。像是剛從床上爬起來,睡眼稀鬆,可是帽子和眼鏡還戴著。


    難道戴著帽子睡覺?


    梁芝歡把午飯放在茶幾上,然後問他要一把鑰匙。


    大鬍子搖頭。


    「你看,如果我有鑰匙開?門就不會吵你睡覺了。」


    他像在猶豫。


    「你難道信不過我啊?」


    大鬍子這才慢吞吞地把鑰匙給她。


    這次感冒發燒大鬍子拖了一個多禮拜才痊癒。看到他又有精力替她做晚飯,梁芝歡暗自鬆了口氣。


    生病期間的大鬍子像一隻裹成球的刺蝟,對?她充滿戒備與抗拒。


    他似乎很?不喜歡別?人了解他的世界——就像他那兩間臥室的房門,在她麵前永遠都是關閉的。


    這或許是長期的孤僻生活,令他生成的一種下意識的自我保護本能。


    一個正常人可以?單獨生活,但是一個病人怎麽能照顧好自己?


    大鬍子無親無故,應該不願讓人看見?自己軟弱無助的淒涼時刻吧?


    *


    時間邁入炎熱的七月,這是梁芝歡來昆明的第六個月。回想第一天到這裏,猶如昨日。


    弟弟放假回國?,跟爸媽一起來雲南旅遊,順道來昆明探望她。


    梁芝歡想請大鬍子一起去外麵吃飯,他死活不肯。最?後爸媽他們到家裏來小坐,他勉強露了個臉打過招呼。


    「我怎麽覺得?這個人有點奇怪!」


    大鬍子前腳一走,梁芝榮就開?始在背後議論。


    「真的!這麽熱的天還戴一頂帽子,鬍子也亂七八糟……」


    梁芝歡拿一塊西瓜塞住了他的嘴。


    他們在昆明呆了兩天繼續往南,梁芝歡對?門的「怪人」才又變回了自然的狀態。


    一天晚上,梁芝歡終於也忍不住問他:「你為什麽一直戴著帽子?不熱嗎?」


    「安全。」他回答說?。


    「安全?」梁芝歡匪夷所思,「不戴就不安全?」


    大鬍子點點頭就飄走了。


    這個執著於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大鬍子,安然蝸居在自己的世界裏。他不喜歡見?陌生人,而?她卻越來越喜歡跟陌生人打交道。


    在工作上。


    前麵頻繁的拜訪和會談卓有成效,至八月底,他們已經簽下二十八家客戶和七個代理。


    這個數字是武漢公司的三分之一,王凱和潘柏雷都很?滿意。


    九月下旬,臨近國?慶,公司設了一個慶功宴,在當地一家又貴又好吃的餐廳。


    梁芝歡告訴大鬍子晚上不回家吃飯,他居然破天荒地回復了。


    他回的是:「別?喝酒。」


    「高興嘛。」


    「少喝。」


    「我酒量好。」她偷笑著回。


    「兩杯就醉。」


    「你怎麽知道?」剛打完這幾個字,梁芝歡想起在陽台喝醉的那次......


    那天晚上她是醉了。


    早上清醒過來時,還納悶自己是怎麽從陽台回到床上來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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