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信他,沒有解藥!


    越野一個急剎,停在碼頭的空地上,岑雩迅速推開車門,跟著平板上小紅點的提示,向著孟鶴兮所在的位置狂奔。


    等到代表自己的小黃點和孟鶴兮的小紅點重合,就看見孟鶴兮半個身體懸在船外,被金夜明不斷地往下拉拽,眼看著就要掉下去,而周圍圍攏而來的幾個人不知是敵是友。


    岑雩不敢賭,在千鈞一髮之際猛撲上去,拽住孟鶴兮的雙腿:「孟鶴兮!」


    那人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顯愣了很久然後才僵硬地扭過頭,眼底仍舊滿是震驚:「你怎麽來了……」


    我當然是來找你的。岑雩想。


    可他說不出話來,所有的力氣似乎都在朝著孟鶴兮奔來的這一路上用完了。


    他在這條路上走了五年,太漫長的一段時光。


    夜色也太黑了。


    又長又黑的一條路,讓他一度以為永遠走不到盡頭。


    但孟鶴兮回來了,這條漫長的路似乎終於有了盼頭,因為他開始期待走到終點時能看見等著的那個人。


    那是他一生所求、所愛,是開在他貧瘠生命裏一朵艷麗的花。


    他想等到一切事情終了,等他洗幹淨身上的塵埃,再去找那個人,可那個人還是五年前的模樣,熱烈又勇敢,認定的事情誰都勸不回來,一如當初那般,一頭朝他奔過來。


    就好像他在這頭,孟鶴兮在那頭,他們彼此都在朝著對方奔跑。


    現在到了最後一步。


    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孟鶴兮,放手。」


    他還是張不開嘴,身體發硬發僵,呼吸也越來越沉重,仿佛嘴巴和鼻子都被什麽東西給捂住了。


    渾身的血液一股又一股地開始往大腦灌去,叫他頭重腳輕,意識昏沉。


    他更用力地拽緊眼前的人。


    下一秒,身後的海水朝他們撲打過來,變成了一張巨大的怪獸的嘴,而不斷掙紮的金夜明是怪獸的舌頭,那猩紅滑膩的舌頭髮出瘮人的怪笑,朝著孟鶴兮一卷,將他直接拽了出去,捲入了洶湧的海水之中。


    瞬間那怪物沉入海底,再也看不見。


    「孟鶴兮!」岑雩終於能喊出聲,「孟鶴兮!」


    可那已經沒有用了,孟鶴兮已經被海浪捲走了。


    「我在、我在這……」一雙幹燥溫熱的手撫上岑雩的脖頸,將他輕輕攬入自己的懷裏,輕聲細語地哄,「別怕,我在這,沒事了,都過去了,我在這……」


    眼前怒吼的巨浪慢慢平息,漫天的潮濕和血色也逐漸褪去,岑雩激烈地呼吸著,在熟悉的聲音中平靜下來,睜開眼,對上的就是孟鶴兮充滿擔憂和心疼的眼睛。


    「你嚇死了我寶貝,真的嚇死我了。」見他醒來,孟鶴兮先是笑了笑,忽地卻又紅了眼眶,豆大的淚珠一顆顆掉下來,砸在岑雩的呼吸麵罩上。他好像什麽都不會說了,隻會一遍遍地重複,「我真的要嚇死了……」


    岑雩還沉浸在那個夢裏,恍惚間覺得眼前的人不真實,下意識去拽對方的手,和人十指相扣,感覺到孟鶴兮身上的溫度一點點傳到自己身體裏,才稍稍有了點實感。


    「還活著……」他艱難地吐息。


    「嗯,活著,你活著,我活著,我們都活著。」孟鶴兮腦袋埋在他頸側,邊笑邊哭,「都活著……」


    岑雩也跟著笑:「太好了。」


    隻是他現在太虛弱了,這個笑不過是勉強扯了扯嘴角,孟鶴兮看在眼裏,心如刀絞。


    「現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疼,我馬上叫醫生過來……」


    大約自己也覺得一個大男人在心上人麵前掉眼淚很丟臉,孟鶴兮哭了一會兒,就轉過頭,背著岑雩擦眼淚鼻涕。


    等到差得差不多了,他才傻乎乎地扭回頭,對著岑雩笑,帶著一點點不好意思,「鼻涕好像沾紗布上了,得讓護士過來換掉。」


    岑雩:「……」


    一句話,成功讓岑雩有了真實感。


    孟鶴兮的確還活著,沒有被怪物吞入腹中。


    他也還活著。


    他們都活著。


    「金家父子呢?」


    「還沒撈到。」隔著氧氣麵罩,孟鶴兮在他唇上落下一個吻,很久都沒捨得移開,「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成了大魚的排泄物了。」


    「我不管,不能把他挫骨揚灰會是我一輩子的遺憾,所以還在讓人找。不過——」他想了想說,「反正還有一條胳膊,實在不行把那條胳膊挫骨揚灰了也行。」


    「……」昏迷前他的確聽這人說過要把金夜明挫骨揚灰,卻沒想到居然是認真的。


    他有些懵逼地望著孟鶴兮。而這個表情讓後者十分愉悅,在按呼叫鈴的同時,他忍不住吻上了岑雩的腺體。


    腺體遭受過不輕的傷,金夜明恨極了,用尖刀割過他的腺體,但不知怎麽,最後停了手,還冒著身份暴露的危險,讓刀疤臉買了藥給他處理傷口。


    然而腺體的損傷是不可逆的,劃在腺體上的那一刀不斷地惡化,到孟鶴兮找到倉庫時距離腺體損傷已經一天,加之又遭受了那麽多非人的折磨,岑雩的身體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


    可他偏偏還強撐著這樣一副身體,千裏奔襲去找孟鶴兮,情況進一步惡化,等到確認孟鶴兮平安無事,心裏緊繃著的那根弦終於斷了,再也支撐不住,倒了。


    他倒是昏迷了不知道之後的事情,amy就不一樣了,向來得老闆器重的秘書獨自承受著來自老闆的死亡凝視,岑雩昏迷了三天三夜,她就頂著老闆要吃人的眼神,戰戰兢兢過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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