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周後我再過來,到時候不管你願不願意,不管佟家怎麽樣,我都要帶你走。」


    岑雩抽回手,薄唇輕抿,沒拒絕也沒應聲,定定地凝視著麵前的人。


    他眼睛太漂亮了,隻在那坐著或者站著,什麽都不做就已經將孟鶴兮三魂七魄勾去一半,更遑論是被這樣一雙眼睛認真凝視。


    「別這麽看著我。」岑雩剛隔絕了他的吻,此刻卻輪到他將手掌覆在對方雙眼上,「再看我就捨不得走了。」


    他將一個吻落在自己手背上,隔著掌心溫柔地親吻岑雩的眼睛。


    「剛剛你沒有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


    另一隻手覆上岑雩的頭髮,輕輕一抽,那髮帶就被他攥進了手中。


    「一周後我帶你回家,我有一個驚喜要送給你。」


    「生日快樂,小狐狸。」


    平常駐守在2號公館的一般有七個警察,三個在院子裏巡視,兩個把守著大門,還有兩個守著後門。


    本來都以為這是個苦差事,討不找好,但佟家人意外的好說話,非常配合他們的工作,上到佟先生本人,下到家裏做飯的阿姨,都待他們周到有禮,不吵不鬧,安靜地等待調查結果。


    漸漸地,輪班的警察們就放鬆了警惕,尤其今晚還下那麽大的雨,幾個警察就躲在屋簷下,邊抽菸,邊低聲討論著昨晚的世界盃。


    「……草了,狗日的廷國,我懷疑他們打假賽,昨天那個誰,那一腳是往哪裏踹啊,我就是閉著眼睛都比他準頭好!這要不是上場前拿了錢我都不信……」


    「誰說不是呢,老子還投了一個月的工資進去,這下輸得血本無歸,這他娘的……」


    剛才已經在轉小的雨突然又大起來,伴著陣陣雷聲,霧蒙蒙的看不清幾步之外的景象,幾個警察咒罵著躲到更裏麵。


    與此同時,離他們百來米的地方,有人順著牆壁外麵的水管,艱險地往下爬。


    雨那麽大,水管跟泥鰍似的滑不溜秋,抓都抓不住,視線也被雨水打得模糊,但孟鶴兮卻揚起頭,眯著眼睛朝站在窗口的岑雩笑。


    「別擔心,沒事的,一周後我來找你,一定。」他用口型朝岑雩說。


    「這雨到底要下到什麽時候,下得人心浮氣躁的!」牆邊有道人影閃過,依稀亮起一點紅光,是有個警察叼著香菸,躲到邊上方便。


    岑雩呼吸一瞬間滯住,視線猛地轉向那個角落,屏息等待著,孟鶴兮同樣心裏一急,抱著水管動都不敢動。


    他此刻就在那個警察的斜上方,對方隻要一抬眼,就能看見他。


    那名警察的身體素質相當一般,一泡尿斷斷續續沒個完,跟個壞了的水龍頭似的。雨水冰冷地砸在孟鶴兮身上,雙臂逐漸發麻,勾著水管的兩條腿也開始使不上力氣,這個警察要是再不完事,他就要力竭撐不住了。


    「這兩天都別想,早上看天氣預報,這雨要下到這周末,不過王老二,你到底尿完沒有,這都幾分鍾了,你行不行啊。」有另一道人影一晃而過。


    孟鶴兮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但還是揚起臉,尋著岑雩所在的位置,無聲安慰:「別怕……」


    「……」岑雩手掌按在窗台上,指節用力到發白。


    傻子。


    他想,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


    他知道孟鶴兮此刻其實看不清他,仰頭看他的動作不過是憑著剛才的記憶,但他卻能將對方的動作看得很清楚,眼睜睜看著這人因為支撐不住,往下滑了一截,又在最後關頭驚險的抱住水管。


    正因為這樣,孟鶴兮離那名警察的距離更近,隨時都有可能被發現。


    「草,老子這是憋久了好吧,你小子會不會說話!」那個警察終於結束了漫長的一泡尿,拎上褲子,轉回到旁邊的角落去了。


    因為提到了尿,話題不自覺就從足球轉到了不入流的地方,而且越說越不堪入耳。


    虛驚一場。


    樓上樓下的兩人同時舒了一口氣,孟鶴兮還想抬頭望一眼心上人,卻在這時突然一個手滑,直接從水管上掉了下去!


    「孟——」岑雩差點叫出聲,卻又硬生生忍了回去,警惕地看向旁邊的角落。


    「什麽聲音?你們聽見什麽聲音了沒有?」是剛才那個撒尿的警察的聲音。


    「沒有啊,這大半夜的能有什麽聲音,估計是什麽流浪貓吧。」另一個警察說。


    「說的也是……」


    雨聲替孟鶴兮做了掩護,讓他摔下去的動靜變得不那麽明顯,但岑雩的心仍提在嗓子口,收回視線盯著樓下的人。


    不知道是摔疼了還是摔傷了哪裏,那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好一會兒後才打了個滾,躲到灌木叢旁,然後順著灌木叢溜了出去。


    那裏是排木柵欄,前幾天剛被小汪咬碎了幾塊木板,佟家人又困在公館裏出不去,便一直沒修理,好在有灌木叢和粉薔薇遮擋著,倒也看不大出來。


    沒想到孟鶴兮卻發現了這裏。


    風雨中,灌木叢撲簌簌地抖動,兩三分鍾後,有人從那個小洞裏鑽了出去,站在柵欄外麵,衝著二樓方向不住地揮手。


    然後手掌向外,做了個往回趕的動作,是要岑雩回房間去。


    岑雩沒動,對方便也沒動,兩人無聲僵持著。


    岑雩便明白了,如果他不進去,那人便不會走。


    「……」他無聲嘆了口氣,最後朝大雨中的那人看了眼,轉身拉上了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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