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滴酒未沾,意識卻也隨著這個充滿酒氣的吻模糊起來,一時清醒,一時糊塗,但無論什麽時候,他始終記得身前的人是孟鶴兮。


    隻要是孟鶴兮,他什麽都可以接受。


    「你為什麽不反抗?」但孟鶴兮卻不滿意他這樣的乖順,「岑雩,你不反抗嗎?」


    欺負人的分明是他,臉上的表情卻像是受盡委屈:


    「為什麽不反抗?」


    「誰都可以嗎?」


    「金夜明也可以嗎?」


    「岑雩,看著我,告訴我、我是誰?」


    這樣的姿勢讓岑雩感到不舒服,他身上的傷不止臉上這一處,到處都很疼,而孟鶴兮的話更像密密麻麻的尖刺,紮進他的血肉,叫他痛不欲生。


    強行標記帶來的影響還未消散,他閉了閉眼,再睜眼時朝著孟鶴兮笑得艷麗多情:「如果你想要,做什麽都可以……」


    孟鶴兮不敢置信地盯著他,原本就紅得一塌糊塗的眼圈仿佛能滴出血來,看著有些可怖。


    可岑雩卻喜歡極了他這個樣子,湊過去親了親他的眼尾,將自己那句話又重複了一遍:


    「是你的話,什麽都可以。」


    孟鶴兮還是沒什麽反應,動也不動地看著他。


    兩人現在的樣子都極其狼狽,尤其是岑雩,身上的睡衣已經不能看,腺體上被留咬出一枚深刻的牙印,還在往外冒血珠。


    而兩個人尚未排解的衝動那麽明晃晃地彰示在彼此眼前。


    但那道不知從何而來的咬痕終於貝覆蓋了。


    「岑雩。」孟鶴兮輕輕掐住他的脖子,拇指壓在自己咬出來的牙印上,遲鈍地意識到自己剛剛對這個人做了什麽。


    alpha天生是所謂上位者,他當然知道這種違背生理構造的「標記」有多痛。所以哪怕已經在心裏標記過岑雩上千次、上萬次,他也不捨得真的付諸行動。可是剛剛……


    這一刻,孟鶴兮簡直想甩自己一個大耳光。「對不……」


    「要嗎?」


    「什麽?」


    他想道歉,想給岑雩包紮傷口,但後者卻在這時候艱難地轉過身,大半個身體貼在鐵欄杆上,有種搖搖欲墜的錯覺。然後用一種滿不在乎的態度,問他,「不想要嗎?」


    這樣的舉動深深刺痛了孟鶴兮的心,他當然想要,想得發瘋,剛才甚至真的動過要把這個人辦了的念頭。


    可他捨不得。


    他這樣捨不得,岑雩卻對此滿不在乎,這讓孟鶴兮再度失控,他豎起渾身的尖刺,嘴角分明露著笑,聲音卻充滿危險: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高興嗎?」


    「或者,你就是打算用這種方式哄我嗎?」


    「也是用這樣的方式哄金夜明?」


    岑雩看著他,眸中的霜雪厚得化不散。他伸出手,將氣得發抖的人緊緊抱進懷裏。「後來你到過醫院了,是不是?」


    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加重,胸膛起伏得更厲害,即便孟鶴兮沒有說話,他下意識的舉動還是告訴了岑雩答案,金夜明沒有騙他,孟鶴兮當時真的在醫院。


    他輕輕啄吻著懷裏人顫動不止的雙唇,語氣溫柔低沉:「那你看見了是不是?看見了什麽?」


    這句話簡直是踩爆了孟鶴兮心裏的雷,他鬆開手指,用力地撕咬著那寸帶有別人印記的皮膚,像是要生生咬下那塊皮肉。


    那裏分明已經被他自己「標記過」,已經看不清別人的痕跡,可那印記就像刻在他眼底,不斷地在眼前晃著。


    在岑雩痛苦的神情中,他問他:「那你又怕我看見什麽?」


    「沒有。」在緩過最初的不適之後,岑雩直視著他的眼睛,語氣平靜,「我沒有什麽怕被看見的。」


    孟鶴兮呼吸微頓,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神色重新變得冷硬。


    ——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沒有怕被我看見的。


    ——明明猜到我已經看見了那些,為什麽還要說這樣的話。


    ——難不成是默認了和金夜明的關係,不怕被我看嗎?


    孟鶴兮因為腦子裏這些假設氣得手抖,在岑雩麵前卻不甘示弱地強撐著,不肯表現出分毫。


    他緩緩鬆開嘴,發紅的眼睛凝視著麵前的人:「既然如此,就沒有什麽好說的了。走吧,去洗澡,你身上臭死了。」


    他一刻也不敢在原地多留,怕自己會再次失控,做出什麽無可挽回的事情。


    第44章


    可岑雩的目光一直跟著他,那麽可憐,那麽叫人心疼。


    孟鶴兮到底沒忍心,腳步頓在原地:「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我……」岑雩用力閉了閉眼,開口時聲音很輕,「不管你今天看到了什麽,都不是真的。」


    「那什麽是真的,你告訴我,岑雩,隻要你說,我都相信。」


    「現在還沒到時候,再給我一點時間。」


    早知道會是這樣。孟鶴兮在心裏嗤笑一聲,他就不該抱有任何的期待。


    「我知道了。」他背對著岑雩,脊背挺得很直,聲音淡漠。


    這是他第一次用過這樣冷漠的口吻和岑雩說話,以前哪怕是在盛怒之下,他語氣也總是帶著掩不住的情意,愛愈深、恨愈深。


    可此刻,他的聲音裏不帶任何情緒,仿佛所有愛恨都在剛剛的膠著中耗盡了。


    岑雩心頭大震,心髒重重往下墜落,幾乎承受不住地踉蹌著往後退了好幾步,才勉強在金屬欄杆的阻擋下站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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