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哥不仁義。」


    他看著居民樓下的夜景,腦子裏還回想著陸淵澄的話,「他不配看日出。」


    「行吧。」瞿川嘆氣,他很想問陸淵澄到底說了什麽,最後也隻不過是輕輕把任涵的腦袋給移開。


    「我洗澡去了,你和你陸哥相看兩相厭去吧。」


    任涵在陽台上嘟囔,「陸哥才不討厭我。」


    「你搜了沒?」任涵湊到瞿川屏幕邊。


    瞿川嘴角一抽,「搜了,建議我去泰山看日出。」


    「什麽玩意兒,」任涵一把搶過手機,「去地圖上找一下附近的大橋,然後打車讓司機把我們放下來,正好在人行道上等日出。」


    瞿川聳肩,「你不怕被車撞就行。」


    任涵說他沒常識,兩人沒營養地互罵幾句,房門被推開,陸淵澄帶著一身甜膩香味走了進來。


    瞿川眉頭一下皺緊,突然對著任涵道:「今晚我們倆換個位置睡。」


    任涵:「啊?」


    他看著已經坐到瞿川旁邊的陸淵澄,傻愣愣地指了指自己,「我睡中間啊?」


    陸淵澄掀被子的手一頓,修長的腿一半隱沒在被褥間。


    「嗯。」瞿川不看身旁的人,在手機上劃拉,「我睡相不好,不想吵到別人。」


    「不是,」任涵手指懟到自己鼻子上,「你說我睡相好?」


    瞿川不回話了,直接從床上站起來繞到他身後,無聲地催促任涵。


    任涵扛不住,慢吞吞地挪到床當中,朝陸淵澄一笑,「陸哥……」


    「嗯。」陸淵澄蓋好被子,「你們要去哪兒?」


    任涵立刻諂媚地拿著手機湊過去,「這附近有個大橋,我們打算明早……」


    「任涵。」瞿川叫他,語氣有些生硬,「幫我上藥。」


    藥?


    「你哪裏傷著了?」任涵把手機一扔,抬手就來扯瞿川t恤下擺。


    瞿川躲閃不及,但還是死死扯住了自己的衣服,咬緊了牙。


    失策,怎麽就找了這個藉口?


    他總不能憑空變出個傷。


    兩人還在撕扯著那件可憐的t恤,一旁已經躺下的人翻了個身,嗓音很清淡,「他後腰有淤青,藥酒在行李箱裏。」


    四隻眼睛齊刷刷看向閉著眼睛的傢夥。


    陸淵澄給他們指路,「瞿川的行李箱。」


    任涵趁瞿川朝陸淵澄瞪眼的空隙掀起了他的衣擺,倒抽一口涼氣。


    「叔叔打你了?」任涵顫著嗓,「你偷刷他卡去買相機了?」


    他在瞿川後腰比劃,「這兒是腎吧……叔叔怎麽能……」


    「你他媽是不是也有病?」瞿川一腳蹬開他,指著自己側腰的位置,「這兒才是腎!」


    「噗。」


    瞿川越過任涵的發頂,精準地對上某個「也有病」的傢夥的視線。


    陸淵澄一隻眼微睜,形狀好看的唇翹起,就那麽側臥在枕頭上和瞿川對視著。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瞿川再看過去的時候對方麵上已經沒了情緒,像是已經閉眼睡在那裏很久一樣。


    笑什麽?


    他被任涵摁在床上,藥酒招呼到傷處的時候還在想陸淵澄那副笑容。


    ……真想把藥酒拍他臉上。


    第二十章 黎明至暗


    瞿川聽到鬧鍾響起的第一反應就是彈起來,撲到聲源處把它按掉。


    他睡在床右側,一條腿垂在床沿掛著,身邊是呼呼大睡的任涵。


    瞿川往床鋪左側看了眼,房裏黑呼呼的,被子鼓起一坨,看上去睡得正熟。


    他推了推任涵,氣音道:「醒醒。」


    「嗯?」任涵嘟囔著,「幹什……」


    瞿川捂著他的嘴,另一隻手把手機懟到他麵前,任涵「唔唔」掙紮著掙開他,翻身坐起。


    「我洗漱去了。」瞿川小聲,「動靜小點。」


    「知道了。」任涵嘟囔。


    他還在慢吞吞挪下床的時候外麵突然傳來「碰」的一聲響,任涵趿拉著鞋衝到門邊,瞪眼,「不是讓我小點聲嗎?」


    怎麽自己在那兒叮鈴桄榔?


    瞿川拿著牙刷,腳邊是還沒來得及倒水的牙刷杯,直勾勾盯著客廳某處。


    客廳沒有開燈,隻有民宿洗手台前的白熾燈被打開,冷白的光從瞿川身上延伸出去,照亮了沙發一角。


    「臥槽!」


    任涵一個激靈,回頭朝房裏瞟了眼,又轉回來,「陸哥你坐那兒幹嘛……不是,你沒睡?」


    床的左側鼓起了一坨被子,本該睡在裏麵的人此時端坐在沙發上,兩腿岔開,麵容隱沒在黑暗中。


    「嗯。」


    陸淵澄嗓音低沉,「你們要走了?」


    「……對。」任涵撓著頭走出來,隨手打開客廳的燈,「洗漱完就打算叫車了。」


    瞿川撿起掉在地上的牙杯,重新擠了牙膏,麵朝鏡子開始刷牙。


    民宿的牙膏很辛辣,唇齒間彌散開痛意。


    他忍著立刻吐掉的衝動,細緻地刷完才漱口。


    瞿川知道這期間陸淵澄站在他背後。


    鏡子裏映出陸淵澄的黑t恤下擺,為了省電,他們各自回房時把客廳的空調關掉了,夏夜悶熱,陸淵澄卻還在外麵罩了件防曬衣,像是很怕冷。


    是體虛嗎?因為覺得房間空調太冷才出來的?


    他胡亂想著,讓出了洗漱台的位置。


    陸淵澄走過來拿起自己的牙刷杯,「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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