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緊了。」燕沉山笑著開口,「別閉眼。」


    說罷,在蘇融的叫喊聲中,燕沉山一個起躍,仿佛穿梭山脈間的鷲鷹,化作一道黑影瞬間俯衝下落。


    屋內人聽見蘇融的叫聲,急急忙忙衝出來,看到的卻是燕沉山帶著蘇融跳下去的瞬間。


    靜默片刻後,屋內人頓時亂作一團,大聲朝外叫人


    「快來人啊!!有人跳樓了!!


    獵獵風聲化作無數道強烈的氣流剮蹭著蘇融的臉,巨大的失重感讓他幾乎忘卻了呼吸,隻知道死死抱住身邊的人。


    燕沉山每一次起落都精準地落在下一節的房簷上,又藉助空著的手不斷騰挪位移,在人發現的瞬間便已經融入夜色之中,帶著蘇融一層層下躍。


    「不…!!你……!你瘋了!」蘇融大聲尖叫著,恨不得伸手掐著燕沉山的脖子使勁,腰間的手越來越緊,二人綁在一起的手臂被腰帶勒的生疼。


    蘇融總是比燕沉山早下落一些,失重感便令他驟然心跳加速。


    真的要死了。


    無數的念頭紛紛擾擾地在蘇融腦海中浮現,京中的繁華,熱烈追求的愛人,爹娘的愛撫,再到數九寒冬時節的一場大雪,他孤注一擲斷親南下,迎來的卻是他人生中最為黑暗的時光。


    嫉恨,不甘,憤怒幾乎占據了他整個人,日夜蠶食他的身軀,折磨焦灼他的魂魄,將他逼成不人不鬼的陰毒模樣。


    直到……


    「我叫燕沉山,以後就是主子的人了。」


    「你也可以喚我阿恪哥哥。」


    黑夜中,一切的景象都模糊不清,明滅變化的燭影中,蘇融愣怔怔地望著自己緊緊擁抱著的男人。


    不可理喻地強行介入他的人生,又在這樣一個夜晚帶著他從高樓一躍而下。


    男人輪廓在陰影下愈發顯得神秘,燕沉山緊抿雙唇,目光追尋著每一個可用的落腳點,渾身肌肉都被調動在一個高強度的爆發下,好似那衝破桎梏的野獸,有著數不完的氣力。


    外界隱隱約約傳來尖叫聲,應是人群被驚動了。


    最後一層,燕沉山低嗬一聲,「抱緊!」


    燕沉山半空中借力一扭,雙臂將蘇融緊緊抱在懷中,狠狠落在後院角落裏的草垛上。


    草垛轟地一聲倒塌,紛紛揚揚的幹草被撞起灑了一地,燕沉山悶哼一聲,濃眉蹙了一下,在落地的瞬間卻將蘇融抱在身前。


    「哈……」


    男人低笑幾聲,起先是壓抑著的輕哼,隨後像是釋放了什麽一般開始大笑著,肩膀也開始抖動,結實的胸膛不住顫抖,將伏爬在上麵的蘇融也抖了幾抖。


    撲通——撲通——


    蘇融停滯的心跳在這一刻又鮮活地開始跳動。


    他喘著粗氣,坐在燕沉山的腰間,看著身下男人恣意又狂放的姿態。


    男人像極了野獸,懶散地躺在幹草垛裏,他的頭髮衣服都亂了,狼狽不堪,卻止不住地在笑。


    蘇融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沒了衣帶,衣襟又被風吹亂,頭髮上肯定也滿是草屑。


    「怎麽樣?有意思嗎?」燕沉山剛說完,院外就傳來了動靜。


    遠遠的有人聲響起,應是察覺到那墜樓的兩人掉在這裏,紛紛往這處趕來。


    「走!」


    燕沉山一下躍起,抓住蘇融的手臂就帶著他從小門跑了出去。


    小路漆黑一片,唯有慘白的月光隱約能照見一些模糊輪廓,蘇融跟在燕沉山身後,被他拽著身不由己地往前跑。


    空蕩的小巷中惟剩二人交錯的腳步聲,蘇融邊跑邊喘氣,大聲朝身前的男人喊道:「往哪兒跑?!你要去哪裏!」


    燕沉山說著話,卻沒有回頭,緊握的手更是用力。


    疼,卻讓蘇融有一種被需要,被渴求的錯覺。


    在這一條看不清去路,也望不見來路的小巷中,他空虛殘破的心,一點點被滋養,被充盈。


    直到再度鮮活地在他胸腔內跳躍。


    「不知道!跑哪兒算哪兒。」


    小巷轉角處,一束光照射進來,街道商販人群的聲音再度如潮水似地湧來。


    二人跑到盡頭,脫力地靠著牆喘粗氣,燭光下,燕沉山依舊是那副溫柔的笑,好似方才做出那般驚心動魄又瘋狂的舉動的人並非是他。


    「怎麽樣?剛才跳的時候,那種感覺和你那時候相比,哪一個更刺激?」


    「瘋子……」蘇融喃喃著開口,顫顫巍巍扶著牆要走,「你就是個瘋


    第34章


    「我說你們兩個還真會找刺激啊?大半夜的跑去跳樓。」


    祝雲霆搖著扇子嘻嘻哈哈,坐在蘇融床頭一臉的興致勃勃,說到興奮處還忍不住直拍大腿。


    蘇融裹著毛毯,麵色蒼白,眼下泛著烏青,一臉的頹然。


    「可惜是大晚上的,沒啥人看清你倆的臉,這事兒也被那姓白的給壓下去了。」祝雲霆有些感慨,話中滿是遺憾,聽得蘇融直翻白眼。


    「現在有些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那姓白的怎麽欺負你了,把你給逼地跳樓,這下那人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祝雲霆咂咂嘴,扇子都快晃出殘影,說完還要給蘇融也扇兩下。


    蘇融撇開頭,懶得搭理他。


    他現在頭疼的緊,昨晚那一下刺激過後,今早醒來便渾身乏力,林大請了大夫來瞧才說是風邪入體受了驚,讓他好生歇息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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