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住,快速看她一眼。


    「就像現在這樣。」


    秋月怔住,眼睫輕顫。


    心弦也是。


    嘴唇動了動沒發出聲音,不知如何回應時,她打出個哈欠。


    梁風唇邊翹了下,無限包容:「困了就睡。」


    「有我在,這條路你不用一個人開。」


    「……」


    秋月偏過頭,看男人線條淩厲的側臉,又看他搭在方向盤上的手。


    ——她很久,沒從副駕這個角度看人了。


    總是獨自坐在駕駛座,總是一往無前地開。


    其實也想偶爾停下來,偶爾偷一下懶。


    偶爾能有個人,讓她安心地將方向盤讓渡給他。


    告訴她,困了就睡。


    累了,也不必一直一個人。


    不必總是清醒。


    於是秋月真的睡了過去。


    眼皮重重落下前,她隻看見男人好看的手點擊車機,用音樂為她遮蓋噪音。


    ——唱完一路風花雪月。


    那晚的歌秋月一首都不記得了。迷迷糊糊再醒來時,一陣晨鍾暮鼓般的前奏入耳,喚醒她的歌曲念白很特別:


    「涼風有信,秋月無邊,虧我思嬌的情緒好比度日如年。


    雖然我不是玉樹臨風,瀟灑倜儻,但我有廣闊的胸襟和強健的臂彎……」2


    慢慢睜開眼,視野中果然映入男人結實的手臂。


    以及一雙一夜未眠,仍在守護她的眼。


    「醒了」


    秋月「唔」出聲,帶著睡意的嗓音慵懶:「幾點了啊」


    扭頭看窗外,她瞌睡立刻驚走大半——


    東方既白。


    男人被她的反應逗笑:「嗯,天快亮了。」


    秋月掙紮著坐起來,身上的外套無聲滑落。


    ——不是她自己的。


    或許正是被男人寬大厚實的外套裹挾,她才會睡得這樣沉。


    推門下車,秋月發現他們開進了不知道哪裏的服務站。


    抬頭打量微亮的天空,她喃喃:「沒有木星伴月了……」


    「月亮還在。」梁風從駕駛座上下來,示意她往西邊看。


    順著他抬手的方向,秋月看到一輪近乎透明的彎月。


    她無聲嘆出口氣:「天亮了,月亮就不亮了。」


    梁風偏過頭,隔著車看她兩秒。


    「不管亮不亮,月亮都好看。」


    秋月回視著男人,很慢地眨了下眼。


    他說的是月亮,可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情也忽而明朗。


    扭了扭脖子,秋月靠著車門抻了個懶腰:「來都來了——」


    「要不看日出」


    梁風愣了下,眉梢輕挑:「成啊。」


    秋月又猶疑:「這邊……能看到日出麽」


    「能。」男人篤定。


    他看了眼手錶:「我先去買點兒吃的。想喝什麽咖啡」


    「好啊。」


    拉開後排車門拿過包,秋月從裏麵摸出一支香菸。


    菸頭燒亮,白霧上騰。


    繚繞氤氳間,她看見梁風提著一包東西回來了。


    不知是尼古丁的作用還是在他麵前不用藏起煙,丹唇緩緩吐出一口煙,秋月隻感覺身上放鬆,心也坦然。


    看了眼靠著車吞雲吐霧的女孩,梁風拉開副駕放東西。


    關上車門,又看了眼。


    以前他怎麽沒發現,抽菸的女人,其實很性感


    或許性感的,從來不是煙。


    喉尖重重下沉,梁風也掏出一支煙咬進嘴裏。


    他走近她:「借個火」


    男人咬著煙,嗓音低低窄窄,還被疲乏磨出顆粒感。


    ——秋月給這樣的低音炮震得耳根一麻,又想起第一次見麵時,他也是這樣問自己借火的。


    那次,她拒絕了他。


    這次,正想將打火機遞過去,梁風忽然又往她跟前邁進半步。


    ——近過點菸距離,也逾於社交距離。


    這樣近的,該是親密距離了。


    男人單手撐在她頭頂的車柱上,寬肩闊背壓低,就這麽咬著自己的煙,就近她唇間燃燒的紅點——


    貼合,緊密。


    火源的傳遞無聲,可秋月分明聽到「滋啦」一聲,有什麽,也一起點燃了。


    他們的唇被兩根煙連在一起。


    秋月緩慢抬頭,讓眼目也交接。


    他也在看她。


    或許剛才點燃的,正是他的眼。


    接不住這樣直白灼熱的目光,秋月倉皇垂眸。


    視線略過他鼻樑的小痣,看到男人冒胡茬的下頜,最後落在那顆正翻滾不息的喉結上。


    「咳、咳——」秋月一下被嗆著,唇瓣翕出絲縷白霧。


    梁風慢慢站直身,也緩慢吐出一口煙。


    他們的煙纏繞在一起。


    分不清了。


    接下來,兩人靠著車門,沉默了一支煙的時間。


    秋月將熄火的菸草扔進垃圾桶。


    「哪裏能看到日出啊」


    梁風打量四周,也掐滅煙。


    「上車。」


    他沒怎麽開,隻將車挪到服務區的邊緣。


    這裏,天邊的魚肚白更加明確,應該能看到日出東方。


    ——如果秋月也跟男人一樣高的話。


    踮起腳尖抻長脖子,秋月還是籲出口氣:「看不見……」


    梁風低低笑出聲,意味和車上看她打哈欠時一樣——包容,甚至寵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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