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指撥過她的長指,穿過柔順烏亮的長髮,涼薄的吐息緩緩垂下:「今天誰又招你了?」


    大概事宜他都知曉,隻是最近發生了太多事。


    即便他想安慰她,沈洛怡其實也沒那個時間聽他講。


    似乎每件事都讓她煩惱。


    她是有很多想說的,可是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下去:「好掃興,不是說好了在家不談公事。」


    這句話似乎還是程硯深說的。


    吸了吸鼻子,聲音還有些委屈。


    比起那些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似乎沈之航的事情更讓她難以接受。


    即便真的如他所說,哪怕出發點是為了她。


    可之後,因為外界資本的介入,興越和宜舟逐漸轉為對立關係後,他依然有那麽多機會可以向她坦白。


    但,一次都沒有。


    她早有猜測過,可是卻根本不敢往深處思考。


    想等他坦白,卻也不想去觸碰那個答案。


    沈洛怡埋進他的懷裏,悶聲說:「其實我哥,真的對我挺好的。」


    不知道是想要說服自己,還是想要說服別人。


    閉上眼的時候,總是很多畫麵在眼前輪迴。


    「以前在倫敦,我壓力最大的那個時候。那會兒我哥剛剛進入沈氏工作,本就是初學者,還在摸索中處理集團大小事務,但他又放心不下我,一個周幾乎要往返三四次倫敦來看我。」


    沈洛怡不太願意回憶那個時候,可最近卻又莫名地懷念起那個地方。


    那座霧氣籠罩的城市有她最美好的記憶,卻在結尾時徒留遺憾。


    自那幅埃亞菲亞德拉冰川畫後,她總會不時想起那些,骨子裏的嚮往從來都掩飾不住。


    她扯著嘴角,想要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那麽難看,水眸瑩瑩,泛著濕色。


    「那個時候我還不敢跟我爸媽說。」


    總以為再熬一陣就可以過去,再堅持一下,便可以度過那個瓶頸期。


    可好像她還是沒有那麽厲害。


    一點潮熱的濕潤在他的襯衫上漾開,雨打枝葉,顫動的心緒俱是彷徨:「那段時間,我哥因為頻繁來倫敦,還被我爸批評了一頓。」


    嘴角的笑容僵持在臉上,其實沈之航真的替她擋了許多壓力。


    他用自己的方法,為她遮風擋雨。


    潤物無聲,隻有回頭時才看到留下那些幹燥的腳印,而所有泥濘都落在另一個人腳下。


    程硯深沒有打斷她的思緒,溫熱的手掌輕輕覆在翕合的蝴蝶骨後。


    很輕,像無聲的陪伴。


    「其實最開始好像也沒那麽嚴重的,隻是睡不著。」閉上眼睛的時候,她眼前總是那些斑斕五彩的顏料,仿佛成了她的噩夢。


    她總覺得自己可以克服,下意識恐懼去看心理醫生。


    「後來褪黑素也不太管用,然後我去醫院開了安眠藥。」視線由清晰逐漸模糊,那天還是她的二十一歲生日。


    仿佛截斷了她的人生,她的情緒崩潰於安眠藥瓶子上寫的psychotropic drugs。


    精神類藥物。


    有微涼的指腹蹭去她眼角的淚珠,她朦朧著一雙水眸,充盈的霧氣,楚楚之色:「就好像……我是一個精神病人。」


    「那之後便是更嚴重的焦慮症,厭食症。」


    然後生活、心態、工作全線失衡。


    她不是喜歡剖析自己的人,時隔兩年再回想,那些難熬似乎也記不太清。


    隻有那些陪伴格外清晰。


    秦舒窈的。


    沈之航的。


    沈洛怡從他懷裏坐直,雙眸通紅,定定地望著他,說到最後嗓音也帶上了啞意。


    那樣直勾勾的眼神,執著地想要他說些什麽。


    手執方巾輕輕地拭過她麵上的淚痕,落下的隻有悠悠淡淡的氣聲:「乖寶寶。」


    無端的,她胸口積聚的鬱氣就散了。


    柔弱無骨一般縮進了他的懷裏,把他幹淨的襯衫蹭上斑駁的殘妝:「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現在有沒有好。」


    「或許也沒有吧。」雙手緊緊環過他的腰肢,將之間的距離拉得極近,更近。


    哭過之後,似乎也沒有方才進門時那麽疲累了:「其實我的藥斷了很久了,隻是因為我忙得忘記去吃藥了,也忙得沒有時間再去想那些讓我焦慮的東西了。」


    「後來也就沒有再吃過。」


    遠離了那些讓她焦慮的事情,雖然疲憊了些,但確實讓她症狀有所緩解:「但我還是有些擔心的。」


    她現在又想重新拾起她的畫筆,不知道會不會重新心態失衡,但依然想要去一點點靠近。


    哪怕更近一步也好。


    流暢俊美的側臉線條在餐廳昏黃的光線下溢著幾分冷感,聲線卻是截然相反的溫和:「重要嗎?」


    「落在病曆本上的,也隻是簡單幾個字的病症描述。」


    「那冊病曆本已經是過去時了,那幾個字自然也是過去時。」不疾不徐,理智又冷靜,「如果你沒有把它放在心上,它也不會把你放在心上。」


    低眸淡笑,輕輕揉著她的發頂,他又喚了一句:「乖寶寶。」


    仿佛什麽情緒的開關一般,沈洛怡聽了之後,鼓了鼓嘴,默默吐出一口氣。


    這會兒真的什麽怨氣什麽糾結都沒有了。


    她隻是懶懶地趴在他肩窩裏,纖細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繞著他的扣子。


    忽然問:「所以你爸為什麽針對我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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