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刻意的語氣,仿佛從清早就等著她來問這句。


    「……」沈洛怡眨了眨眼,努力掩飾自己的心虛。


    這是她給他買的襯衫嗎?


    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她其實也記不清那件襯衫的細節,隻不過它似乎被保存得極好,完全沒有發黃和摺痕。


    這會兒突然被他這般提起,沈洛怡心念微動,說不清什麽情緒,混在方才的氣惱中,無聲混淆,視聽仿佛都閉塞。


    「也沒專門留著。」聲線怠懶微卷,他依然是漫不經心的調子,仿佛什麽都不在意,「就是李阿姨恰好翻到這件衣服了。」


    卻又好像刻意地很在意。


    沈洛怡輕輕「啊」了聲,一雙含水眸輕眨幾下,她也沒想說他是專門為她留著的。


    隻是——


    「……我隻是想說,襯衫領口上麵沾了個口紅印。」


    應該是她留下的吧?


    「哦?」似乎意料之中,烏眸如墨,不動聲色,程硯深麵上沒有任何訝異,清晨光線在他麵上折射出幾分暖意,「原來留了個口紅印啊。」


    偏冷的聲調不緊不慢,幾分瞭然,甚至笑意更深了幾許:「那我去換一件,怡怡。」


    大概像是誘餌,蠱惑著她靠近。


    在收到想要的答案時,他便滿意地撤退。


    直到那人離開臥室,沈洛怡才呼出一口氣,捏了捏耳垂,一點酥麻。


    這算什麽?


    沈洛怡紅唇張了張,視線微轉,望著梳妝鏡裏的自己,嬌艷堪稱完美的唇形。


    心中那點懷疑,已然確信。


    吃過早餐,程硯深難得有閑情逸緻和她聊起工作:「聽說你最近在找合作外包商?」


    這幾天消息已經放出去,程硯深知曉這件事並不難。


    「你要提供什麽寶貴建議。」回復完李助理的消息,她托著腮,婉然笑起。


    程硯深似乎根本沒有和她細聊的打算,整理著領帶,襯衫已經換了件,不是早上穿的那件。


    「很抱歉,沒有。」


    丟下了一個話頭,卻也僅限於一個話頭。


    沈洛怡被他這有頭沒尾的交談氣笑了:「好歹我昨晚剛送了你浪漫一夜,現在你還像個周扒皮一樣一毛不拔。」


    「我哥好歹還給我了一個合作商候選呢。」


    聽到沈之航,程硯深也沒有詫異,清冷的語調不疾不徐,在商場上的事情,他很少帶上情緒,公事公辦的語氣:「太太想要我的寶貴建議?」


    「不如早點新技術落地,後續所有銷售難題都有程氏替你支撐。」尾音一頓,「至於現在,請太太先把耳朵豎起。」


    沈洛怡當真仔細聽他講話:「什麽?」


    「下午我把禮裙送到你公司,晚上陪我參加個宴會。」


    就這?


    就讓她豎起耳朵聽這個?


    沈洛怡硬生生咽下一口氣,這人連吃帶拿,還準備利用到底了?


    嘉馳成立三十周年,陳時序攜新婚太太一同出席,恩愛盡顯。


    沈洛怡在一旁瞧著,隻覺得大概有情人之間的那種情意是遮掩不住的。


    在眉目之間,在細節之上,至少是她和程硯深沒有的那種默契。


    這種場合也算是結識人脈的好機會,不過有程硯深在,沈洛怡暫時隻需要做一位體貼優雅的程太太就夠了。


    「陳總。」程硯深的介紹格外敷衍。


    下顎微抬,點向沈洛怡:「我太太。」


    陳時序鏡片後的眼睛疏淡矜傲,端方自持,略一點頭:「沈總,我自然認識的。」


    比之程硯深,更添幾分清冷。


    「認識就該給名片了。」清潤的音色悠悠傳來,慵懶之間幾分無忌。


    「程硯深。」沈洛怡悄悄拽了拽他的袖子,他這語氣似乎也太隨意了,雖然沒有旁人在。


    陳時序倒是不甚在意,遞出一張名片,淡笑開口:「沈小姐,若是有業務的需求,或許嘉馳有幸可以同貴司合作。」


    言語謙和,給足了她麵子。


    若是同嘉馳合作,當然算不得陳時序有幸。


    等到人走了,沈洛怡的微笑才將將落下,卷翹的眼尾微揚,纖指挽在他臂彎上越來越緊:「程硯深,你給我牽線搭橋啊……」


    嘴上說著沒有任何建議,卻直接帶她來結識他的好友。


    「牽了嗎?」隻不過當事人並不承認,「陳時序最近新組建了一個團隊,正準備檢驗一下能力,你的公司正巧送上門了。」


    那不還是幫她牽線搭橋,卻嘴硬不承認。


    即便被看破心理,程硯深也沒有半分惱意,這次神色正經了許多:「不過,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即便是短期合作也是一樣。」


    語帶深意。


    沈洛怡來不及細想,就聽到他偏冷的聲線慢悠悠落下。


    「你看,我大舅哥不也是遍地撒網嗎?」下頜微抬,帶著她的身體微轉方向,示意她去瞧人群中的沈之航。


    正同人杯觥交錯的沈之航,姿態間仿佛格外得心應手,遊刃有餘。


    在看到他麵前換了三位男士兩位女士後,沈洛怡忍不住問:「你是不是對我哥有什麽意見啊?」


    她其實是理解的,創業之初,即便是背靠沈家,這種人脈的積累依然必不可少。


    「應該沒有吧。」程硯深站直身體,拋去方才的散漫,紳士風度極佳。


    慢條斯理地揉著她的指尖,他微微笑道:「如果他對我老婆沒什麽意思的話,我應該也不會對他有什麽意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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