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之微頓,今天還有沈家的其他親戚在,鋪陳他與秦舒予的真相,並不符合他的處事習慣與教養。


    他索性不反駁,目光在秦舒予賣乖得逞的表情上逗留一瞬,頷首平靜:「母親說得對。」


    秦舒予唇角高高翹起:「你可要好好反思自己。」


    旁邊有沈家的其他長輩,終於找到機會插了一次嘴:「你看這小夫妻之間的感情,我當時就覺得舒予和淮之般配,現在一看,可不是嘛。」


    「舒予淮之,你們有空也多來這邊坐坐,我看今天你和淮之一來,嫂子笑得比平時多多了。」


    說話的人是沈淮之的伯母,她的丈夫是沈文道的堂弟,目前還在同光任著高管。


    沈淮之的態度不冷不熱,秦舒予眼珠一轉,道了聲:「那看來,以後媽媽要給我單獨留一間客房才行。」


    她接著又說了幾句俏皮話,哄得施安青喜笑顏開,才藉口透風從廳內溜了出來。


    沈淮之十分鍾前就出來了。


    沈家是從祖上就傳下來的榮光,嵐園作為祖宅,依山疊水,隨便的一株草都是外麵難以尋常待之的名貴品種。


    秦家曾經也風光過,這些富貴並不能引起秦舒予的情緒波動。


    隻是嵐園她來的少,算上結婚那次,滿打滿算這也是她第三次來。


    中式的迴廊彎繞,假山流水相似又不同,她很輕易的就在這小徑分叉的花園中迷了路。


    在穿過一處走廊後,她遇到了沈淮之。


    沈淮之看起來正在和什麽人通電話,姿態隨意,一隻手半插口袋,在夏季有些目眩的日光下,周身氣質依然難掩清雋矜貴。


    看見秦舒予,他神情沒有什麽變化,語速還維持著原來的節奏。她走近時,恰逢那通電話到了結尾。


    前麵不算冗長的德語交談後,沈淮之沉靜地用中文喊了對麵一聲,然後是一句「同光非常期待」。


    秦舒予猜測,那一頭的是沈淮之公司裏的什麽人。


    她對集團內的安排並不感興趣,視線圍繞在沈淮之周身。沈淮之收了手機,目光自上而下落了下來,「有事?」


    「我隻是迷路了。」秦舒予態度坦然。


    順勢出言嘲諷:「勸你少自以為是,難道你遇見的每一個人都是特地來找你的嗎。」頓了頓,「——大少爺?」


    秦舒予自覺這番話說得很漂亮,邏輯順暢理由充分,能對沈淮之造成強有力的嘲諷,偏偏他還無法反駁。


    而,「大少爺?」沈淮之重複了一遍,唇間莫名玩味。


    秦舒予得意過頭,似乎忘記了他之前的默許是因為有其他人在。


    可現在四周再無別人。


    從沈淮之的表情裏,秦舒予也很快意識到了這件事。


    她的氣勢顯得一弱,「這是個愛稱,你應該不會為了這種小事就跟我計較吧?」


    「是麽,」沈淮之悠閑地往前走了幾步,似笑非笑,「可如果我非要計較。」


    秦舒予莫名覺得危險,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過來。」


    他的目光幽深平靜。


    語氣並不強勢,好像這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不會包含任何別的含義。


    秦舒予凝望著他的眼睛。


    夏季的陽光熾熱,過高的氣溫不僅會直接給人帶來身體上的體驗,還會讓人產生一種,入目所及的一切都含著溫度的錯覺。


    沈淮之的瞳孔如最深的黑曜石,在迷惑人的日光裏,她很不想承認的是,有一瞬間似鬼使神差,她幾乎要去聽從。


    她及時地克製住了自己:「……如果,你承認秦舒予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迷人仙女寶貝。」


    這個頭銜自戀誇張到有一定境界,沈淮之聽罷,明顯地笑了一聲。


    當然,是嘲笑。


    秦舒予生氣了:「我有哪個詞用的不對?」


    她的質問沒得到回答,因為站在前方的男人主動走了過來。


    原本拉長的間隙被縮短,她又重回到他製造出的陰影裏。


    沈淮之身上的絲絲縷縷的淡香鑽入了她的鼻腔。


    幹燥清冽,無孔不入。


    秦舒予錯覺自己無路可逃。


    他俯身,兩人的距離堪堪半米。


    過於精緻的皮相迫近,姿態如遊刃有餘的獵手,秦舒予瞬間漏掉一拍心跳。


    獵手注視著她紊亂的呼吸:「也就這麽點膽子。」


    唇角的弧度挑起,細微的,卻顯得惡意:「還是……不乖。」


    ……??


    秦舒予下意識要生氣。


    質問剛要出口,她突然頓了頓,抬眼,在眼前人過於自若的目光裏改換了策略,驟然抓上他的胳膊。


    微勾著眼神,細聲細氣:「就怕我真的乖乖聽話,你卻不敢看了……你敢嗎?」


    神情像是勾引,語氣又如挑釁。


    瞳孔清亮,麵若緋紅嬌艷的海棠。


    沈淮之安靜任她抓了半晌,想到門口那一出她的挑釁。


    忽輕開口:「你養過貓嗎。」


    和此時毫不相幹的問題,秦舒予狐疑,「……沒有。」


    「怎麽了?」


    她的謹慎似乎很好的取悅到了沈淮之,他唇角的弧度變深,「那就不必養了。」


    氣息擦過她微粉的耳垂,一字一句,分外清晰:「你自己,不就是麽。」


    秦舒予愕然睜眼。


    耳垂逐漸變成了深紅的顏色,她卻不知道,這是因為他說她像貓,還是因為,他的氣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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