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下這一切都不會再勾起厲雲霆所認為的廉價的不忍,眼裏有一觸即燃的怒火。


    他往牆麵扔了一個杯子,陶瓷材質的杯子和地板接觸,當即變得破碎不堪。


    動盪的聲響驚醒了恍惚中的餘思年,嚇得一時之間全身的血液都涼了。


    「你長本事了!」他將一堆文件甩在了餘思年身上,砸在了那顆千瘡百孔的心髒上。


    原來,厲雲霆剛收到消息,餘思年將杜應澤的公司機密透露給了謝錦安知道,導致「杜眠」集團當下陷入了金融危機。


    而謝家的公司,正準備趁虛而入將「杜眠」收購了。


    可餘思年對於厲雲霆莫名而來的火氣一無所知,隻是抬頭睜著無辜的眼睛看他,又黑又亮的眼睛裏似乎有清冽的泉,卻不再會蕩漾漣漪。


    裏麵隻有愈演愈烈的彷徨和惶恐,他不明白為什麽厲雲霆要這麽對自己。


    而厲雲霆卻被餘思年和謝錦安之間不清不楚的糾纏激怒得失去理智,又對餘思年吼道:「我怕你餓死街頭!讓杜應澤收留你!你又是怎麽對我的!餘思年!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


    餘思年被吼得心神動盪,逃避似的垂下了眼眸,而這樣的反應在厲雲霆看來,就是默認的最好證據。


    額前細碎的劉海遮擋住了通紅的眼眶,餘思年對厲雲霆的控告感到手足無措。


    明明屋外晴空萬裏,餘思年卻越來越覺得冷,無意識地縮了縮身子,弓著腰靠在牆角試圖找尋少得可憐的安全感。


    大不了再被厲雲霆打一頓,餘思年強壓住內心的苦澀,告訴自己結果再壞也不過隻是被打死罷了。


    他這條命本來也是自己強撐著偷來的,隻是一直放心不下餘沫而已。


    其實死了,就等於解脫了。


    他這一生沒過上幾天好日子,最幸福的時光便是同厲雲霆在一起之後。


    還有相逢後厲雲霆對他無微不至的那些天。


    餘思年總是極力說服自己忘掉在廢棄倉庫的那段畫麵,欺騙自己,所有的記憶都是甜蜜的。


    厲雲霆狠狠地踢了一下旁邊的凳子,發出一聲刺耳的哐當聲,他發出的怒氣似乎也有回音,在他離開房間後還不停地在飄蕩。


    他更是不記得要給餘思年晚飯吃。


    餘思年的身體情況越來越差,口中吐出來的血水將整個洗手盆都染紅了。


    他不怕死,他隻是怕堅持不到最後一口氣再見一麵餘沫。


    於是,在當天夜裏,他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餘思年想嚐試著從窗口跳出去。


    他意識到自己沒什麽時間等了。


    餘思年沒有任何輔助工具,他住的房間在二樓,有一扇窗是可以打開的,隻要大膽一些,二樓的高度其實不算什麽。


    可他這樣怯弱的性格,操作起來總是有諸多不順的地方。


    餘思年試探地望了望窗外的局勢,隻要他爬出陽台,踩在空調外機的位置,就可以壯著膽子跳下去。


    下麵是草坪,摔下去應該不會疼的。


    有什麽疼痛比得上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痛。


    爬出窗外是順利的,窗口不是很大,幸好餘思年身形瘦削,輕而易舉就鑽了出去。


    可當他站在陽台上時,他猶豫了,因為空調外機的接觸麵不大,並且不確定牢不牢固,要把腳平穩的站在上麵,心理素質要足夠強大。


    其實,倘若不是想留著這條命見餘沫,餘思年定是毫不猶豫的。


    他下午的時候特地照了照鏡子,他也在擔心現在這樣的狀態會嚇壞餘沫。


    然而,餘思年一切擔憂都是徒勞無用的,因為他根本沒有機會離開這樣。


    他的雙手剛觸碰到了陽台的欄杆,想借力踩過去的時候,外麵的警報聲響起了。


    餘思年心頭一涼,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和低估了厲雲霆的實力,竟然天真地認為憑他一己之力可以逃離這裏。


    餘思年的全身酸軟得沒辦法活動了,好像置身於冰冷的海水,連呼吸都艱難起來。


    他站在夜深人靜的陽台上,放眼望去,隻有愈加沉寂的夜空和一輪皎白的明月,沒有繁星點點,沒有那個他可以寄託的夢。


    威風凜凜的男人帶著灼傷人心的火焰出現在了餘思年麵前,像一隻發怒野獸,嗬斥了一聲:「你這一回又要逃到哪裏!去找謝錦安嗎!」


    餘思年眼底噙滿了絕望的淚,呆滯地搖了搖頭,他沒有要逃去哪裏,他就想見一見餘沫,他撐不下去了。


    像是篤定餘思年逃不出自己的牢籠,厲雲霆並沒有急於上前抓人。


    隻是胸有成竹地命令道:「自己回來還是要我動手?」


    餘思年無神地眨了眨眼,勉強露出一抹苦笑,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氣,狼狽地從陽台又爬了回來。


    厲雲霆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間隙,冷笑了給他一句警告:「如果一直長不了記性,就別怪我不顧念舊情了……」


    餘思年被他關進了厲雲霆家的地下室,那裏常年陰冷黑暗,平時是用來放洪天程一些機密資料的。


    暴怒下的厲雲霆還沒有意識到,此刻的餘思年開始不對勁了。


    燈光太暗,以至於他都沒看清,餘思年那張死氣沉沉的臉。


    而餘思年平靜得可怕,又是選擇牆角的位置,乖巧地坐了下去。


    旋即,他好像突然想起什麽重要的事,終於開口說出了一句話:「你可以拿個充電器給我麽?我想給沫沫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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