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還沒應是,陳老太太就歎氣:“難怪說女生外向,這才嫁出去兩日,就隻曉得心疼丈夫,不曉得心疼別人。”睞姐兒悄悄吐一下舌就伸手拉住陳老太太的手:“祖母,我這不是怕他喝多了,回去還要我服侍?至於爹爹,他向來有分寸。”


    陳老太太瞧著孫女:“真的?”睞姐兒點頭:“當然是真的。”說著還看向曼娘:“娘,您說,這是不是真的?”曼娘摸下女兒的臉:“你說是真的就是真的,橫豎我也說不上來。”哎呀,怎麽連自己的娘也這樣,睞姐兒又伸手去拉曼娘的袖子,眾人已經哄笑出聲,在這說了一會兒,陳老太太也就讓曼娘帶睞姐兒下去歇歇,好讓她們母女說說私房話。


    出了陳老太太上房,睞姐兒才長出一口氣:“怎麽才出閣幾日,就覺得家裏人說話和原來不一樣了。”曼娘含笑瞧著女兒,女兒身上的變化曼娘是能瞧得出來的,雖說這變化是因別人而起,可做母親的,總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過的更好一些。睞姐兒說完話不見曼娘回應,不由抬頭看她:“娘,我哪裏說錯了嗎?”


    曼娘握住女兒的手:“你沒有說錯,我隻是在想,該問你些什麽?”睞姐兒的臉不知怎麽就紅了,撒嬌地拉住曼娘的手:“娘,他很好,真的很好。”見女兒一雙眼滿的快要溢出來,曼娘嗯了一聲再次細細往女兒身上看去。


    春日的風很溫柔,春日的花也很美,比這春風還溫柔的就是此刻女兒麵上的笑,而比這花還美的,就是女兒的麵容。女兒嫁過去這幾日,看來的確過的很不錯。曼娘拉著女兒緩緩地在庭院裏走:“你剛嫁過去幾日,他待你好是平常的,還要看以後。”睞姐兒點頭:“娘,我曉得,您常說,不能因了開頭的好,就以為一輩子都這樣。”


    女兒是真的長大了,曼娘的心裏有欣慰還有一絲莫名的酸,有一日她也會像自己一樣,對她的兒女說這樣的話吧。看著女兒臉上笑容,曼娘伸手把她鬢邊的發攏起:“你隻要記得這些就好。睞兒,人這一輩子,總沒有那樣永遠平順的。最要緊的是你心平。”睞姐兒的笑容還是那麽美,點頭:“娘,我曉得。”


    前麵已經傳來緋姐兒的聲音,睞姐兒瞧著妹妹,笑的眉眼彎彎:“你今兒怎麽不去迎我。”緋姐兒規規矩矩地走到曼娘麵前行禮,然後才抬頭對睞姐兒道:“我還不舒服著呢,所以才沒去迎你。”睞姐兒把妹妹抱起來:“傻孩子,姐姐怎麽會過不好呢?我們去看花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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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緋姐兒掙紮著從睞姐兒懷裏滑下來:“都和你說過了,我不是小姑娘了,你還這樣對我。”睞姐兒摸摸妹妹的發:“好,我知道,你是大姑娘了。大姑娘,跟我去看花好不好?”緋姐兒這才露出笑容,和睞姐兒往花園走去,看著兩個孩子一大一小的背影,曼娘露出笑容,該放手時就放手才是真的。


    雖說按習俗,用過午飯就該回去,但睞姐兒沒有婆婆,魏指揮使來之前也說過,讓睞姐兒在這多待會兒也沒事,這日睞姐兒夫婦還是吃過了晚飯才回去。曼娘送女兒出去時候,隻覺得對女兒有千言萬語要說,但又覺得女兒什麽都知道了,也無需再多說,隻是陪著她往外走。


    睞姐兒怎能察覺不到自己娘的心思?隻是緊緊握住曼娘的手,兩人來到二門處,魏鈺早等在那裏,他中午時候還是喝多了,洗了臉睡了會兒晚飯時候就不敢喝多,此時看著精神奕奕,見嶽母送妻子出來,急忙上前兩步給嶽母行禮,嘴裏就道:“嶽母放心,小婿一定記得當初對嶽母說的話。”


    說完魏鈺頓一頓,笑的露出滿口白牙:“小婿會記得一輩子。”這個人,睞姐兒忍不住瞅丈夫一眼,對曼娘道:“娘,女兒回去了,您放心,女兒一定會好好的。”曼娘拍拍女兒的手,看著魏鈺把她小心翼翼地送上車,上車之時,魏鈺還和睞姐兒說了句什麽,惹的睞姐兒一笑。


    年輕的小夫妻們,就是該如此,曼娘看著女兒的車離去,心裏那種微微的酸味又漫起,但很快就褪去,以後的日子就要交給他們自己過,再不是自己小心翼翼在旁邊嗬護,怕他們摔倒。


    丈夫熟悉的氣息從身後傳來,曼娘轉身,看著丈夫的眼就笑了:“孩子們長大,總有他們的日子,我們就過我們的吧。”陳銘遠嗯了一聲,順勢握住妻子的手:“還好,我還有你。”從握住這雙手的時候,就再也沒想過分開,曼娘低頭一笑,正準備和丈夫往裏走時,緋姐兒的腦袋已經探過來,依舊是滿臉笑嘻嘻:“爹爹,您說錯了,還有我呢。”


    陳銘遠摸摸女兒的發:“對,還有你呢。可是我的小緋兒,再過幾年,也會長大,會飛走的。”是嗎?像姐姐一樣飛走?緋姐兒眨眼看向自己的父親,唇邊的笑容沒變,或許,等緋姐兒長大出嫁的時候,自己的這顆心就不會患得患失了。曼娘聽著丈夫和女兒的一問一答,慢慢往裏麵走,人,本來就該往前看。


    不光是人,朝廷也該往前看。當久拖不決的關於阿昭的婚事再次被提起時,朝中眾臣這才想起已經被淡忘掉的那位遠道而來的王子,畢竟他雖往他的國家寫信,但那邊一直沒有回音,那麽遙遠的地方,隻怕信使都會死在路上。或許等再拖過一兩年,那邊沒有音訊傳來,阿昭就會另嫁而不是依舊堅持要嫁給這個王子。


    就在眾人認為,事情會這樣結束時,一道詔書從天而降,今上明發詔書,封阿昭為順平公主,降於那位王子。這道詔書讓整個朝廷都沸騰了,無數的奏折如雪片樣往天子的案上飛去,天朝公主,怎麽能下降這樣的小國蠻夷?但陛下並沒理會這些奏折,而是命禮部操辦這樁婚事。


    這樣大的消息睞姐兒自然曉得了,聽到這個消息,那幾乎被淡忘的,在父親書房的對話又在耳邊,陛下圖謀甚大,可一個遙遠小國的王子,有什麽好圖謀的?難道天朝的軍隊要踏上異鄉嗎?睞姐兒覺得心中起伏不定,匆匆吩咐下人就往齊王府去見阿顏。


    齊王府和陳府已經定下,阿顏將在明年七月出京,要按了京中風俗,睞姐兒和阿顏是不能見麵的,但兩人本是閨中好友,齊王府的人也不會攔著睞姐兒,見睞姐兒來了就急急傳進去。睞姐兒快步往裏麵走,阿顏已經從裏麵走出來,瞧見睞姐兒就道:“你來的正好,和我一道去見阿昭。”


    見阿顏臉上有些氣鼓鼓,睞姐兒拉一下阿顏的袖子:“你別這樣,等會兒見了阿昭要好好說話,畢竟她現在……”阿顏的下巴抬起:“她現在是公主又如何,真按了親戚算,她還要喚我一聲姨姨。”睞姐兒拍拍阿顏的手:“你啊。”阿顏直到上了車才把這口氣給喘平了:“我曉得你是為我好,可是我一想到阿昭要去那麽遠的地方,這心,就像被什麽揪住一樣,怎麽都喘不過氣來。”


    阿顏都如此,想必長寧公主更加難受,阿昭握住阿顏的手沒有說話。阿顏掀起車簾,車外的京城大街,依舊那樣繁華。這樣的地方,是全天下最繁華富麗的地方,又是公主的女兒,地位尊崇,想要什麽就能得到,可是阿昭為什麽想要離開?去一個遙遠的,似乎這輩子都不能走到的地方。


    還有陛下,他為什麽要答應?阿顏用手托住頭,覺得自己整個腦袋都是疼的。乍然聽到這個消息,阿顏也去問過自己的父親,齊王世子隻有一句,陛下說,整個朝廷都該往前看。這是什麽意思?此時四方升平、威名播於天下,究竟需要什麽才往前看?阿顏想不出來,更想不明白,往前看和阿昭出嫁,有什麽關係?


    睞姐兒見阿顏神色,輕輕拍著她的手,此時說什麽都是多餘的,隻有見到阿昭,才能明白。馬車已經停下,公主府前和平時一樣,公主府的管家並沒攔下阿顏,而是請她們進到裏麵稍微等候。


    公主府富麗堂皇,即便是讓客人短暫等候的小屋子,也看不到一絲泥土。阿顏站在屋子中瞧著這裏的擺設,對睞姐兒道:“你瞧,這樣的地方,這樣的伺候,她為什麽想要離開,真是為了小兒女的私情?那這個男人也可以留下,給他一個官職,而不是現在這樣,她要跟隨那個男人離開。”


    睞姐兒輕輕地拍下阿顏的肩,身後已經傳來腳步聲,睞姐兒以為是侍女,轉身想問卻看見阿昭俏生生地站在自己身後,一年多沒見,阿昭似乎更美了,原本身上的那種恣意,此時更加明顯。


    阿昭對她們露出笑容,睞姐兒還沒說話,阿顏就伸手往阿昭身上打去:“我恨你,我恨你,你為什麽要這樣傷我們的心?”說著阿顏就哭起來,阿昭並不以為忤,而是和睞姐兒一起把哭的不能自已的阿顏扶到椅上坐下:“你們能來我很高興,還有半個月,我就要離開。”


    半個月?睞姐兒驚訝地看向阿昭,阿昭的眼依舊和平日一樣:“是的,還有半個月我就走了,我們會先去泉州,然後坐船往他的家鄉去。”坐船?睞姐兒更是摸不到頭腦:“為什麽要坐船?”坐船不僅遠而且更加危險,難道說陛下的圖謀是在海上?睞姐兒想到這個,差點尖叫起來,但不敢說出口,隻是看著阿昭。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可以說這句話了,歡快地向結局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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