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應是,自去安排。曼娘和秦婉柔往外走,秦婉柔這才對曼娘道:“煞好笑,難道人家丈夫還沒咽氣,她就要把人接回到王府嗎?這樣的事做出來,齊王府的臉麵還要不要?”曼娘輕輕地拍一拍秦婉柔的手:“正因為是王府,所以她才有恃無恐。”


    宗室諸王,隻要不謀反,做些出格的事天子大都睜眼閉眼,畢竟一個王府若人人都精明強幹,對朝政了如指掌,天子反而會忌諱。這大概也是齊王對王側妃有些縱容的緣故,不過這縱容也是有限的。


    秦婉柔怎不明白這個道理,無奈一笑。這個時候,還要秦婉柔去把王側妃請回來,至於之後的事,那就是齊王和王妃需要操心的,而不是秦婉柔這個兒媳。


    下人已經來報秦婉柔的車備好,兩人一起走到二門,各自上車離去。曼娘回陳家路上是要經過淮安伯府的,等車經過淮安伯府時曼娘掀起車簾往外瞧了一眼,見秦婉柔的車一停下,就有早等候在那的管家娘子急忙迎上,見管家娘子瞧見秦婉柔後那滿臉的如釋重負,曼娘把車簾子放下,淮安伯府對那位王側妃,是沒有辦法,可秦婉柔就不一樣。


    秦婉柔進了淮安伯府,被請進王氏住的上房,淮安伯本來該在上房的,但王氏哪願意服侍,是在外院著幾個姬妾輪流侍疾,王氏不過一日去瞧瞧罷了。離的老遠就能聽到哭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淮安伯這會兒已經咽氣了。


    秦婉柔搖一搖頭,走進屋子,王側妃坐在上麵懷裏抱著王氏正和王氏哭的不耐煩,淮安伯世子夫人陪在那裏已是一臉不耐,淮安伯去世之後,王氏雖能被稱太夫人,平常的禮數奉養該不會錯,不過也就如此,哪比得上原先淮安伯在時的風光。再說王氏對淮安伯也沒多少情意,巴不得淮安伯早點死了,她好另嫁。


    可這樣的門第,再嫁哪是句輕易的,況且王氏一下想的是嫁給自己表哥,郡王側妃也是朝廷誥命,和旁人家普通妾室不一樣。可王側妃再疼王氏,也曉得這件事是自己做不了主,隻想著能壓的淮安伯府讓王氏回家守節,等再過個兩三年,送回家鄉去尋一門親事。


    淮安伯世子雖不喜歡這個繼母,可淮安伯府還要臉麵,哪能父親一咽氣就讓繼母回娘家守節?背一個不孝趕逐繼母的名聲在上麵?自然不肯答應,可又顧忌王側妃,今兒王側妃上門來舊事重提,淮安伯世子沒有法子,讓自己媳婦陪著,急急讓人去請齊王府的人來,這時候,得罪齊王府也隻有認了,總比日後被全京城人笑話自己家不孝來的強。


    秦婉柔掃一眼室內就閑閑地道:“側妃好興致,這幾日老太妃身子有些不爽快,一家子上下大小都在為老太妃忙個不停,側妃倒好,說是來淮安伯府探病,卻在這哭個不休,不曉得的還以為是誰不好了,側妃在咒呢。”


    秦婉柔的聲音剛落到王側妃的耳裏,王側妃不由抖了一下,秦婉柔笑的依然恬靜,對淮安伯世子夫人道:“我們家側妃也是心急,才會這樣,我這來把側妃請回去,以後貴府的事,就不用再麻煩我們側妃出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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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安伯世子夫人當然明白秦婉柔的意思,高聲應是,王氏已經絕望地道:“姑母,姑母,您不能不管我。”秦婉柔不想和王氏囉嗦,叫進兩個婆子把王側妃扶起就走,還不忘對淮安伯世子夫人道:“令堂想是傷心太過,還望你多多安慰。”


    淮安伯世子夫人拉住想往外奔的王氏胳膊,高聲對秦婉柔道:“世子夫人慢走,我們家裏事忙,等忙過再說。”王氏哭的更厲害了,淮安伯世子夫人瞧著她,附耳對她道:“婆婆,您還是好好歇著吧,媳婦會照顧您的。一定會好好照顧。”


    王氏啊了一聲,身子軟軟地倒下去,沒有了姑母的幫忙,這個兒媳會怎樣對待自己,王氏都能想到。淮安伯世子夫人掠一下鬢邊,叫丫鬟來把王氏扶到床上,自己去瞧淮安伯的病情。


    曼娘回到陳家冬雪就迎上前:“韓家大舅爺已經到了,五爺在那和他說話呢,五爺還吩咐廚房裏備桌好飯給韓家舅爺洗塵。”曼娘嗯了一聲往裏走,冬雪又道:“熊家那邊的表爺和表奶奶也跟韓家大舅爺一起來了,這會兒表奶奶正在太太麵前問安呢。”


    熊家?曼娘要仔細想一想才能想起那是陳閣老的親妹妹嫁的人家。這位七姑婆沒有入宮後嫁了個舉人,丈夫後來雖沒中進士,夫妻倆也是恩愛白頭,這位七姑婆生的大表叔後來考中入仕,七姑婆也得了誥封。十年前七姑婆夫婦前後腳不到一個月雙雙去世,那時陳銘遠兩口還在龍岩,聽說那位表叔丁憂後也沒起複,在家含飴弄孫。


    那位表伯生了三個兒子,兩年前那位大表兄來京赴考時也曾住在陳家,可惜沒有中,就選了官而去,這回來的該是他的弟弟,記得也是個舉人,想來是為明年會試做準備。


    曼娘想清楚了才道:“熊家表爺和表奶奶該住在這邊才是,可讓他們安排住處了?”冬雪忍不住笑了:“想是今兒太陽大,奶奶被太陽曬糊塗了,上回熊表爺住這,那是七老爺不在家,現在七老爺在家了,自然住他那邊,哪有住我們這邊的理?表奶奶還是七太太陪著過來的。”


    曼娘哎呀一聲,是自己糊塗了,此時已來至陳大太太的上房,能聽到屋裏傳出的笑聲。丫鬟們通報並打起簾子,趙氏迎出來,曼娘已經瞧見一個二十七八的少婦也想起身迎接,被陳大太太按住:“你是客,哪有起來的理。”


    曼娘知道這就是那位熊表奶奶,含笑上前和她見禮。這位熊三奶奶笑容滿麵地還了禮:“我們成親那年也往這京城來的,隻是那時沒見到表兄表嫂,遺憾得不得了。這一轉眼就是十年了。”


    七太太在旁接話:“對,那年你們來了,我還帶了你們去這周圍逛了,這麽些年,也就那年逛京城逛的最多。”熊三奶奶笑的越發開懷:“當時回去時候,我們太婆婆還說,說下回她也進京瞧瞧人去,誰知還等不到動身太婆婆就……”


    說著熊三奶奶用帕子點一點眼角的淚,陳大太太也在旁唏噓幾句,又問問熊三爺的功課,熊三奶奶這才收了淚道:“這回進京,我公公可說了,不中進士可不許回去,才嚇得您表侄帶了我們全家上來。”


    陳七太太抿唇一笑:“當年表兄是個古板性子,這會兒怎麽也會說笑話了?”熊三奶奶笑著道:“公公在鄉含飴弄孫這麽些年,性子越發和緩了。說起來,大伯家的侄兒,去年中了秀才,今年也要下場考舉人,三爺就是怕侄兒中了舉人,自己臉上不好看,這才急急進京。”


    陳大太太已經笑的直不起腰:“三表侄是個愛說愛笑的性子,娶了你也是這樣,你們這樣才叫天生一對。早點進京,多見見座師房師也是好的。你三表哥和你七表叔隻怕都要忙於公務,到時就讓你五表弟拿了他們倆的名帖帶三表侄去拜見。”


    熊三爺提前進京,為的也是能多拜見拜見這些人,聽了熊三奶奶忙起身道謝,七太太按住她:“都是親戚,再說不過就是讓五侄兒多跑幾趟,謝我們,還不如去謝五奶奶,又要勞動她夫君了。”


    趙氏忙道:“七嬸又取笑人家,他橫豎一日在這家裏就閑著,出去跑跑也好,免得一日在家悶得慌。”熊三奶奶作勢又要給趙氏道謝,趙氏忙攔住她,生下三小姐後,趙氏也算心願得償,再加上九少爺在九阿公那裏住了這麽小半年,不但身量高了,身上肉多了,連聲音都洪亮了,九阿公還親自給九少爺開蒙。


    趙氏自覺這家裏十來個孩子裏麵,自己兒子的待遇是獨一份的,心裏歡喜,這精氣神也不一樣,眉間眼梢都帶了喜意,和原來九少爺身體不好時那橫眉豎目的樣子全不一樣。


    眾人說笑一會兒,熊三奶奶對陳大太太道:“齊王府上,算來也是表伯父,很該去給老太妃問安的,隻是這十年沒去了,還不知道這齊王府和別人府上有什麽不同呢。”陳七太太和陳大太太對看一眼,熊三奶奶十年前進京時也是拜見過老太妃的,怎麽這回就特別謹慎?不過再一細想,熊三奶奶嫁入熊家十年,自然會知道當年老太妃是頂替熊老太太入宮這段往事,怕見了老太妃不好應對也是有的,這樣一想陳大太太拍拍曼娘的手對熊三奶奶道:“你要覺得不好意思去,我讓你表嫂帶你去,她和齊王府上的世子夫人極好。今兒才給老太妃送去了瓜果。”


    曼娘也是曉得熊三奶奶為什麽對齊王府特別謹慎的,也就笑著應下,定下後日前往齊王府拜見老太妃,不一時晚飯送上,眾人用過晚飯,又坐一會兒,熊三奶奶也就隨了陳七太太回去歇息。


    曼娘和妯娌們送走熊三奶奶,又回轉陳大太太房裏說了幾句,正準備走時見陳大太太示意,也就找個借口留下。陳大太太問了兩句曼娘今兒去齊王府的事,才對曼娘道:“方才你三表弟妹在那透出點意思,你熊家大表哥那個長子,今年都十七了還沒定親,熊家的意思,是想和我們這邊再結一門親。本是老親,再結一門親把這親續下去也是平常。隻是從年紀上來,也隻有睞姐兒年紀合適,剩下的都是別房裏的。”別房的姑娘,離的就遠了,熊家未必會願意要,而陳大太太沒有回絕而是把這個消息告訴曼娘,證明陳大太太對這個提議動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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