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磯——”


    “嘰—嘰——”


    尖銳的厲鳴撕裂天幕,從厚重雲層衝出的一群巨鳥揮動著長滿森白骨刺的巨翼翱翔過天空,它們翅膀張開交織的陰影如陰雲籠罩過下方磅礴輝煌的宮殿群,遙遙掀起宮闕樓閣間一陣勁風。


    “叮叮叮——”


    遠近樓台翹角飛簷懸著的金玉鈴串串作響,那急促而尖脆的聲音聽得人莫名心慌,長長而縵回的木質廊腰間,林然停下腳步,側首望去,透過弧彎廊簷和重重樓閣間的一線天際,遙遙望見那一片黑壓壓陰雲般的鳥群猖狂飛過,轉瞬重新隱沒於厚重的雲層。


    林然忍不住駐足:“那不是…普通的鳥吧?”


    “有隱約的妖氣。”天一肯定說:“那是妖獸。”


    果然。


    林然望著周圍金碧輝煌的宮室,時不時有成隊的宮女太監含胸低頭步履匆匆地走過,持兵戴甲的侍衛來來往往,乍一看就是個正常普通的封建朝代宮廷。


    但這個世界有妖獸!而且看起來並不少,至少已經平常到能在白天公然出現,而所有人都見怪不怪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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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然這樣想著,再看那些戎裝的禁衛,就發現他們的守衛過分森嚴了,而且個個身上竟然都帶著些修為,實力倒不算強,但身上的氣息不似是純粹的靈氣,更像是混雜著些微妖氣,事實上連這裏的空氣都彌漫著淡淡的妖氣,實在是古怪。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你是哪裏的?停在哪做什麽?!”


    林然正發著呆,忽然聽見不遠處森厲的訓斥,回過神就看見對麵一隊侍衛停下步子冷冷指著自己,眼看要往她這邊來,她趕緊低下頭,端著托盤做出惶恐的樣子匆匆離開。


    她剛穿越過來不到一個時辰,剛來的時候一臉懵逼,手上就被塞了個托盤,一個宮女趾高氣昂地讓她去西苑給什麽人送飯,然後扭頭就走了,連個讓林然爾康手挽留的機會都沒有。


    鬼知道西苑是哪裏,林然隻好憑直覺自力更生,端著托盤一陣亂竄——效果很好,要不是天一及時叫停,林然剛才已經成功把飯送進太極宮了。


    嗯,當場狗帶,非常優秀。


    天一差點沒打爆她的狗頭。


    林然認真照著天一的地圖顛顛走,一會兒就繞過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禁衛,然後宮女太監越來越少、聲音越來越靜、周圍景物越來越荒僻……


    呃……


    林然遲疑看了看腳下被雜草頂裂的地磚,又看了看前麵雜草枝杈叢生的路,聽著不遠處此起彼伏狂躁可怖的獸吼聲,感覺哪裏不太對。


    這……是個正經有人需要吃飯的亞子嗎?


    想了想,她一隻手撐著托盤,另隻手小心推開食盒蓋子,從側麵往裏瞅了瞅。


    黑漆漆的食盒裏,隻空蕩放著兩個碗,她隱約看見其中一個裏放著個饅頭,長滿綠黑色的斑點,看發黴的程度可以直接拿去做化學實驗了。


    林然陷入了沉思。


    這是給人吃的?讓她千裏迢迢送這麽份飯來?


    “這邊可能是獸苑。”天一腦洞大開:“皇宮不是有冷宮什麽的地方嗎,是不是就建在這裏,你是給某某廢妃什麽的送飯,比如某嬛傳?霸道皇帝的冷宮棄妃?七歲穿越狂傲小獸妃?”


    林然:“……”


    竟然還有那麽些道理?!


    那她的劇本是什麽?幫棄妃宮鬥逆襲還是輔佐未來女帝朝堂爭霸?


    不會還走玄幻路線吧?可她現在這具身體就是個普通人啊,就一丟丟靈氣,連鬥氣化翼都不行,要打架隻能掄一掄風竹劍勉力維持生活的亞子。


    林然摸了摸藏在胸口的風竹劍,仰頭明媚地憂傷一會兒,把食盒蓋重新推好,慢吞吞踩著一地雜草往前走。


    走在近人高的雜草叢中,周圍獸吼聲突然消失了,空氣一片死寂,隻有她踩在雜草悉悉索索的聲音,林然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仿佛被無數雙陰暗角落貪婪食欲的眼睛死死窺視著。


    “快點走。”


    天一語氣急促了一點:“這附近藏著很多妖獸!很多!”


    ……所以林然真是不懂獸苑裏為什麽會養妖獸,還是放養?是人做膩了,急著當死鬼嗎?!


    林然快步往前衝,空出一隻手按住胸口劍柄,周圍的躁動越來越明顯,那種夾雜著垂涎的獸類喘息伴隨著迅速逼近的步聲仿佛下一秒就要從背後撲上來——


    林然握緊劍柄,就在要拔劍轉向反擊的那一刻,麵前豁然開朗,荒草間出現一座破敗的宮室。


    身後的獸喘低吼戛然而止,那種被殺意食欲籠罩的恐怖如退潮潮水泄去。


    林然看了看麵前半掩的破敗紅門,門板上的丹漆獸麵銜環已經掉了一半,順著坍塌的石階往兩邊延伸紅牆覆滿了濃重的深綠色青苔。


    嗯,確實很冷宮。


    林然扭過頭,身後草叢重新恢複死寂,那些垂涎的目光仍流連在她身上,卻不敢再前進一步。


    林然收回握住劍柄的手,輕輕叩了叩大門,沒有一點聲音。


    “……我—咳,奴婢來給您送飯。”


    林然說一聲,又叩了兩下,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回應。


    林然輕輕推開門,走進去,入眼就是一個小院子,和外麵一樣荒涼,遍地雜草得有小腿那麽高,左邊斜倒著張石桌並幾把碎裂的石椅,正對麵的屋子的屋簷都塌了,生生把半邊屋子遮住,地上到處是碎裂的琉璃瓦。


    林然冒汗,這棄妃比她想象得還慘啊,這金碧輝煌的皇宮能找出個這麽淒慘的地方也是不容易了。


    不過林然有點奇怪,這院子裏沒有一點人生活的痕跡,畢竟人每天進進出出的,至少也該把這雜草踩出一道印子吧。


    林然帶著些許疑惑走進院子,走到緊閉的薄木門前叩了叩,一如既往的沒有回應,她推開門,探頭走進去。


    外麵陽光明媚,可一進屋子,陽光就像被一層厚重的簾子擋住,屋內很暗,不知是不是久不通風,空氣透著一股森涼的陰氣。


    林然一進去是正堂,空蕩蕩的連張桌椅都沒有,轉身走過一段狹長的甬道,眼前出現幾張懸起來的粗麻,應該是當初做成正堂與寢室的隔斷。


    粗麻已經爛透了,懸之又懸地垂在那裏,隔著爛出的大大小小的空隙,林然看見裏麵一張很大的石床,一個身披黑袍的瘦小孩子背對著她坐在那裏。


    林然愣了下。


    不是女人,是個小孩子?


    難道是棄妃的孩子?某位小殿下?皇帝的滄海遺珠什麽的?


    林然咳了聲,試探說:“殿…殿下?”


    那孩子不說話,連發絲都沒動一下,仿佛一個假人。


    林然心裏咯噔一聲。


    難道出事了?


    她顧不得其他,直接衝進去,繞過那大得不正常的石床跑到那孩子旁邊:“殿下!”


    是個小男孩,坐得一動不動,眼睛闔著,她下意識伸手去探他鼻息,還沒碰到,小男孩兒睜開眼,淡淡看她一眼。


    他有一雙紅瞳,猩紅似血,森涼、寡淡、剔透又詭豔,不像是人的眼睛,倒像是一雙獸瞳。


    林然手頓在那兒,沒有對他明顯異於常人的眼瞳顏色發出任何異樣的反應,隻是愣了一下,手就很自然地收回來,咳兩聲有點尷尬道:“對不起啊,我…奴婢還以為您……”


    小男孩兒看了她兩秒,不置可否又閉上眼,全當沒她這個人的樣子。


    林然摸了摸鼻子,莫名覺得他這個欠揍的吊樣哪裏似曾相識。


    大概天選棄妃的神童兒子都是這樣吧,小說裏都是這麽寫的。


    她想起自己的任務,抬起手中的食盒:“奴婢是來給您送飯的,您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啊?”


    小男孩兒沒有反應,林然小心把食盒放在他旁邊,一打開,裏麵的東西果然沒讓她失望——一個碗裝著倆青黑色的饅頭,一個碗裝著清得見底的湯,旁邊並一碟黑黑黃黃的看著就不可描述的醃小菜。


    這是要吃死人的節奏啊。


    林然瞅了瞅坐在床上瘦得麻杆似的小男孩兒,默默把食盒推邊上,從衣領裏掏出兩小袋壓縮餅幹——上個幻境裏晏淩給她的,又掏出自己的水壺。


    纖長的陰影籠罩過來,挾著一縷隱隱約約的清甜的血香。


    小男孩兒漠然掀起一點眼皮,女人彎著腰,低等粗使宮女素淡粗陋的襦裙都遮不住彎折時纖瘦的腰線,不施粉黛的臉龐秀氣,烏黑長發盤成一個小髻,做著憐憫的事時,眼神和神態卻不如何憐憫,沒有幫人的熱情,也就沒有熱情中隱含的居高臨下,就是自自然然的態度,平等得像在與路人說話,眼眸清冽幹淨得一如既往。


    “水壺裏的水是新裝的。”她把餅幹放在他手背,小聲說:“飯不太好了,您先就著吃這個吧。”


    他連餘光都沒垂一下,看也不看那兩塊壓縮餅幹,任由它們順著他枯瘦的手背滑落石床,隻用森涼而寡淡的目光望著她。


    林然對上他的眼眸,慢慢皺起眉。


    他平靜望著她,薄薄的淡色的嘴唇忽而彎了彎,卻不帶任何笑意,古怪得森然,有著不置可否的嘲弄和冷漠。


    這種笑——


    林然呆呆盯著他兩秒,瞳孔驟縮,下意識摸向胸口的劍。


    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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