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幫了我很多。」


    程若綿不知他是何意,於是把措辭放得謹慎。


    陸政虛眯了眸,眼神在她臉上遊移,就在程若綿以為他要出言譏諷她或者佟宇的時候,他轉開了臉,把指間的煙銜到唇間,咬住,點燃。


    煙霧升騰。


    程若綿不禁又看他一眼。


    也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幹淨,幹淨之中有一種利落的淩冽。


    夾煙的那隻手閑閑搭著膝蓋,腕骨清瘦,指很修長,此刻他半斂著眸不發一語,神色也淡著,倒顯出點高貴不可侵犯的氣質來。


    她想起一個詞,「亦莊亦諧」,「諧」字換掉,改成「亦莊亦邪」,用來形容他最合適。


    長得英俊,不說話時是沉穩的高嶺之花,一旦拿那雙眼瞧人,抑或者勾起點笑意,便顯出風流的壞勁兒。


    恐怕那層「壞」,才是他的本性。


    陸政撩起眼皮看她,視線相觸,程若綿驀然意識到自己又對他起了好奇心,竟在這兒琢磨起他的品性來了,手心出汗,她低下頭,為轉移注意力,拿起了筷子。


    這裏雖是日料店,但主廚是西方人,是而招牌菜融合了西方特色。麵前擺著一道白鬆露法國牛肝菌茶碗蒸,天青色花瓣形瓷碟盛著,小巧握在掌心,整個都賞心悅目,她拿小匙挖一點送進口腔。


    口感新鮮純淨,隻一口便能讓人食慾大振。


    程若綿把碟子放下,非常自然地從手腕取下黑色細發圈,把頭髮隨意紮了一下,又拿起瓷碟繼續吃。


    她是個吃一塹長一智的人,忤逆過他一次,被他弄哭,她便學乖了,他要她來吃飯,她無法拒絕,那麽,好好吃頓飯也沒什麽大不了。


    即便他要她擺笑臉,她也打算聽話照做。


    她決意不再對他展露心跡。


    之前在南郊,是她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他,以為他最起碼應該會顧及一下表麵的體麵,不會讓她難堪,可顯然,他並沒有她預想中那麽尊重她。


    對著一個根本沒打算和自己平等交流的男人訴衷腸講道理,豈非太傻。


    程若綿小口小口往嘴裏送,吃相很斯文。


    陸政抽著煙看她。


    明明長了張可以肆意妄為的漂亮臉蛋兒,卻總是這麽安靜。話說得重了,她就會顯得有點脆弱可憐,可那柔弱不達心底,她內裏是倔強不屈的,這讓他不爽。


    「好吃嗎。」


    程若綿略一頓,「……還行。」她把一盤鰈魚刺身往他那邊推了推,「您要嚐嚐嗎?」


    陸政似是沒想到她會主動跟他多說一句,默不作聲盯了她幾秒,而後懶散笑一息,轉開目光。


    沒回答。


    她從他眼中看出了淡淡的諷意:他好像是看透她了,看透她是在試探,試探他到底要的是什麽,要的是她的乖順?懂事?不忤逆?


    身陷如此境地,她是在嚐試自救了。


    最好能讓他滿意,把欠他的人情還清,然後放過她。


    程若綿平靜了一下心緒,起身繞過長桌,拉過一張蒲團坐在上麵,把小碟刺身和筷子一同遞到他麵前。


    她麵色平靜,似是無欲無求逆來順受。陸政看了一眼那晶瑩剔透的魚肉,興味索然的口吻,「不新鮮了。」


    這是拒絕的意思。


    試探失敗,程若綿心平氣和地要起身。


    上半身剛直起來,就察覺一隻大手握住她側腰,將她扣下來。


    身體失衡,手中的小碟子飛摔出去,砸在榻榻米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無瑕的魚肉顛著滾到包廂角落裏,被弄髒了。


    她也跌下來,緊急中本能地用雙手撐住他胸膛。


    陸政扣著她側腰的那隻手滑到了她後腰,指間還夾著煙,一點兒不怕燙到她。


    程若綿被他禁錮在身側臂彎,鼻腔被他的味道盈滿,很複雜卻又很統一,清酒的淡香,煙味兒也不似尋常會聞到的那種,而是偏木質調的,與他本身的味道很像。


    掌心隔著幾層布料觸到他胸膛,溫度和觸感都很驚人。


    她穩了穩呼吸,即便極力掩飾,眸中還是顯出幾分驚惶。


    陸政低著眸,聲線低沉,「我喝多了。」


    不知是在解釋為什麽叫她來,還是在為接下來他可能的失控行為做鋪墊。


    程若綿偏開臉,極細微的聲音,「……嗯。」


    兩人好一會兒都沒說話,隻有被鼻腔吸入的空氣知道,彼此都在心跳中,隱秘地嗅著對方的氣味。


    男人呼吸沉緩,一下一下拂著她側臉,「……看著我。」


    浸潤過酒液的嗓,低沉性感,簡直像在哄人,讓她無法忽略。


    程若綿慢慢把臉轉回來,對上他半垂的視線,長睫半掩著的眸,眸底極深,她無法長久地堅持,把視線放低,卻看到了他的薄唇,抿起來的模樣很薄情,比薄情更多的是欲。


    「……想明白了嗎,我的意思。」


    程若綿隻能點頭裝懂,這時候搖頭,不知道會引得他怎樣。


    陸政卻是低低笑一息,聲線低得幾像枕畔秘語,「我怎麽不信。」


    程若綿不知該說些什麽,她很煎熬,雖然身體軀幹並未相觸,甚至在她後腰的那隻手掌心也並未緊實地貼住,但距離太近,他的體溫和能圍困住她的高大身形,讓她心底都在顫。


    他低低喚她,「程若綿。」


    她心底的顫在這一聲中變得激烈,心跳聲震耳欲聾。<="<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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