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雖然她方才沒有出手幫他,但這是因為他們相處時間太短,僅僅一麵之緣,確實不足以讓人傾囊相助。


    此刻,他倆能再次相遇,定是緣分使然。


    至於跟在慕容雅身邊寸步不離的宋承洲,他不太放在心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慕容姑娘有人追不要緊,就看誰能追得到。


    等村民們傾訴完離開,宋君瀾正想上前,作為主人安置新來的客人。一道身影卻在這時走進來,輕聲喚他:


    「表哥。」


    慕容雅和宋承洲同時看過去,端著托盤進來的荀思雨如弱柳扶風,托盤落在她手上,好像很重似的,令她走路步伐很緩慢。


    荀思雨自小和宋君瀾一起長大,一直叫他表哥,並不覺得這稱呼有何不妥。良好的教養讓她也沖對麵兩人輕輕點頭,然後才將一碗熱騰騰的藥端起來。裊裊霧氣像朦朧麵紗擋住她的麵容,也讓她感知得到藥的溫度並不燙。


    她開心地沖宋君瀾笑了下,將藥碗端至他麵前:


    「這是我剛熬好的藥,你得趁熱把藥喝了。」


    微微命令式的語氣,給人聽著像是撒嬌。


    這表兄表妹的互相餵藥,作為外人,慕容雅和宋承洲自是待不下去,兩人默契地起身溜了。


    宋君瀾:「……」


    荀思雨是偷偷跟來的,藏在運輸物資的馬車裏,等到離開京都他才發現她。他帶來的人馬不多,沒有多餘的人能送她回去。這怎麽說也是自己的親表妹,母妃對她又很是寵愛在意,他也不好讓她獨自回去,就這麽把她順道帶在身邊,一路帶到這裏。


    然而現在,宋君瀾後悔了。


    ……


    淮安離汴州並不遠,馬不停蹄趕了一夜的路,在天蒙蒙亮時,便趕到了淮安邊界處。


    昨夜發生了太多事情,宋君昌也是一身狼狽。行至一家客棧前,他命令暫做休整,晌午再趕去王府。


    到了淮安地界,宋君昌開始變本加厲,給謝衡和柏萱安排最差的地字號房間,還是最靠街道的那間,再過一會,就開始吵。


    柏萱無語吐槽:「太惡毒了,他真是太惡毒了。」


    謝衡看了一眼破舊的房間,他不是沒住過破房間,路途中連草廟也住過,樹下也蹲過。但是這間房子,他不住。樓上有更好的,他為何要住這?


    可門口有守衛,宋君昌一直都派人盯著他們,現在也不例外。


    兩名守衛一左一右,見有人開門,立刻伸手攔住。


    「太子有令,你倆不得擅自離開這個房間。」


    謝衡將他倆打暈了。


    用一隻胳膊,兩邊一邊一下,人就倒了。


    柏萱有點意外,謝衡之前不這麽直接的。


    淮安真是個奇怪的地方,他和太子突然之間都變了。


    但是她沒多問,和他一起向店家要了兩間天字號房間。


    他倆一間,大虎和小虎一間。


    至於太子,既然鬧翻了,那就這樣吧。


    幾次遊走在生死邊緣,柏萱看開了。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世上一切皆是虛幻,隻有蓋在身上的被子溫暖又舒服。


    她喟嘆一聲,愜意地眯起眼睛。


    謝衡因為左邊手受傷,睡在了裏麵。


    但是,他有點睡不著。


    柏萱用手蒙住他一直盯著她的眼睛,沒好氣道:


    「你嘴巴都腫了,別想了。」


    他似乎笑了,長長的睫毛擦過柏萱柔軟的掌心,清冽嗓音緩緩說:


    「其實,我不怕疼。」


    「……」


    第38章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放飛自我?


    掌心的睫毛還在一下一下擦過柔軟的皮膚,細細密密的觸感令手心癢癢的。


    柏萱側身朝著裏麵的人,明亮的眼睛望著他破了一角的唇。傷口已經凝固,鮮紅的血被拭去,隻剩下暗色的結痂。


    他的唇角微微翹起,向來不喜形於色的男人,今晚分明受了那麽重的傷,他卻一直都這麽開心。


    就親了一下,開心成這樣。


    柏萱心弦微動,好像某個地方塌了一塊,變成了棉花糖。甜絲絲的糖,分他一點點也不是不行。


    眼睛被蒙上,其他感官無限放大。


    謝衡聽到一聲無奈輕嘆,然後,輕柔馨香的氣息緩緩靠近。之前被咬破的地方,落下一片柔軟。


    如蜻蜓點水,這次她沒給自己一丁點趁機而入的機會,幹脆果斷一觸即離。


    她收回手,素淨漂亮的臉蛋仿佛也有情愫流轉。清透瞳仁微濕,細膩白嫩的肌膚泛著淡粉。小嘴嫣紅,與他視線撞上,立刻翻身背過去,似嗔似惱地說:


    「現在可以睡了?」


    「嗯。」


    怎麽可能,他更睡不著了。


    除了身體原因,心裏裝的事也變多了。


    上一世,太子與五皇子交戰時,宮裏的聖上不知何故,突然惡疾纏身,正值壯年卻一病不起。


    聖上時日無多,所以,兩位皇子誰打贏了,誰就會是下一任君主。


    聖上如今才三十有七,兩年後也不到四十歲,總不可能是老死。


    既然不是老死,那就很可能跟兩位皇子有關。


    太子在這個節骨眼,突然把所有事情提前兩年。


    其實於太子自己而言,本身影響不大。


    前世謝家遭難,戶部尚書一家又被盯上。後麵兩年裏太子非但沒有增加多少勢力,反而自身力量不斷被削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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