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姝在電話那頭沉重道。


    「醫生怎麽說?」季遲問。


    「醫生說得手術,手術之後才能知道是屬於什麽期……媽不讓我告訴你,但我又想,總是要讓你見見的,萬一……」楊姝說不下去,這個萬一是大家都不想要的萬一。


    「小姝,謝謝你告訴我。」季遲提不起一點情緒,心裏像壓了一塊大石頭。


    「你那邊錢還夠嗎?」


    「夠的,哥你之前給媽打的錢她都沒捨得用,說是要給你存起來,現在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楊成和呢?」


    「別提那個混蛋,媽住院生病以來他就來過一次,一聽要那麽多醫療費還不一定能治好,那個狗東西竟然讓出院,他還有沒有一點人性!」


    楊姝在電話那頭破聲大罵,罵完還不解氣,還想接著罵,季遲打斷了她。


    「小姝,別理他,現在最重要的是給你媽治病。」


    「我知道的哥,哥你什麽時候回來?」


    「馬上登機,一會兒就到,你把醫院地址發給我。」


    掛了電話季遲上了飛機,再次踏上r市的土地季遲恍如隔世。


    季遲關閉手機飛行模式,才發現陸見商已經給他打過幾個電話,可能見電話沒人接,又發了簡訊。


    [遲遲,怎麽不接電話?電話也打不通。跟你說一聲,我落地了。]


    為了不讓陸見商起疑,季遲默默回了陸見商簡訊。


    [剛才不小心睡著了,關機了,你落地了就好。]


    季遲簡訊才發過去,陸見商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季遲看著手機屏幕上閃爍的名字愣了一下,深呼吸調整了一下情緒,才接了。


    「有事?」


    「沒事就不能打給你了?」陸見商在那頭反問。


    這邊蔣樂已經找好了車,示意季遲可以上車。


    季遲沖蔣樂點點頭,上車了。


    「當然能打。」季遲應付陸見商。


    「在幹嘛呢?」陸見商又問。


    季遲上車坐好:「準備吃飯。」


    「吃什麽好吃的呢?」


    「就隨便點了點兒外賣。」季遲睜著眼睛繼續編。


    「乖乖吃飯,別自己一人就飽一頓飢一頓。」陸見商叮囑,說完又想起,「boss呢,有沒有乖,有沒有想我?」


    「boss挺好的,我一回來就圍著我『喵喵喵』的叫。」


    「我們出去這麽久,你得好好補償他,今晚多給他個貓罐罐吧。」


    「給了,用不著你說。」


    「遲遲,我好想回家。」陸見商突然撒嬌。


    聽著陸見商的話,季遲不禁勾了勾唇:「那你就好好工作,早點做完,早點回來。」


    陸見商還想說點什麽,季遲先結束了對話,「我要吃飯了,晚點再給你聯繫。」


    「好,你好好吃飯,我休息會兒。」


    說完陸見商又對著話筒親了一下,這才掛斷了電話。


    掛了電話的季遲整個人靠在後座提不起精神,但不得不說,和陸見商說過話後,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見季遲結束了通話,前排的蔣樂這才回過頭來交代:「季哥,陸哥給我打過電話,飛機上沒接到,又發了信息,問你在哪兒,我還沒回,要回嗎?」


    「你就告訴他我們在a市,如果他問怎麽電話沒接,你就說你也不知道,根本沒收到他電話。」


    「這樣好嗎?」蔣樂不確定。


    「這是為了他好。」季遲很確定,他家裏的那堆亂事,他是真一點不想讓陸見商粘上。


    蔣樂雖然不懂,但還是照做了,誰讓他現在是季遲的助理,自然以季遲的意思為主,隻能在心裏默默對不起他陸哥。


    蔣樂坐回去回陸見商信息去了,車裏一時安靜下來,季遲看著車窗外飛速向後退的景物有奇怪的感覺。


    算來他也已經有至少快七年沒回來過了,七年,城市的麵貌翻天覆地,可人,還是那樣一成不變。


    車子趕到醫院的時候,遠方的落日正在落下,天邊的晚霞染得一片紅。


    季遲囑咐蔣樂去找酒店,自己先休息了,然後他獨自一人走進了醫院。


    醫院,這個地方上一次進來還是在接到方勉的電話後去看陸見商。季遲並不喜歡醫院,他的父母就是在醫院和他告別,現在難道又輪到宋繡……


    季遲按照楊姝給的地址一路找了過去,在病房門口,他突然近鄉情怯。


    「小姝啊,你去吃飯吧,媽媽這裏沒關係的。」


    隔著病房門,宋繡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了出來。


    季遲握著門把手的手一頓。


    「等你輸完這一組液我就去吃。」是楊姝。


    「醫院都有護士呢,媽沒事兒。」


    「是啊,小姑娘,你就去吃吧,你媽這裏我也會幫你看著的。」應該是同病房的人。


    季遲深呼吸幾口,穩住自己的心緒,在楊姝還想要說什麽的時候壓下了門把手,笑著走了進去。


    楊姝的「可是……」停在了舌尖。


    「小姝,聽你媽媽的話,去吃飯吧,這兒有哥在。」


    季遲輕笑著道,神色自然,然後他自然走到了宋繡的麵前。


    「舅媽,你還好嗎?我來看你了。」


    宋繡見到季遲,整個人都愣住了,半躺在病床上看著季遲半天說不出話來。


    宋繡瘦了,與上次季遲離開的時候比,因為生病的關係,整個人都透出一股蒼白的病色,頭髮也剪短了,原本烏黑的髮絲間多了不少的銀絲,可那雙看向季遲的眼睛,依舊溫柔得讓人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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