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幽深的眸子緊緊盯著牆壁上的兩個字,嘴裏情不自禁喊道:「黎黎。」


    曾經有多少次,他在噩夢中驚醒,嘴裏喊的都是這個名字。


    又曾經有多少次,他在這裏發瘋發狂,一度想要結束自己生命時,是這個名字讓他逐漸恢復意識。


    他明明知道,沈星黎就是他的解藥,可是他卻不忍心讓她知道他的病情,不想讓自己最不堪的一麵讓她見到。


    因為一旦知道,他悲慘的過去就會被毫無保留暴露在沈星黎麵前。


    那麽骯髒的過去,那麽令人無法直視的陰暗,是他這輩子都不想讓她知道的。


    他不想髒了她的眼睛,不想讓她心疼。


    更不想讓她因為同情才跟他在一起。


    房間內煙霧繚繞,帶著火星的菸灰落在桑牧野手背上的黑色紋身。


    他沒有絲毫痛感。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宋璿緊張的聲音。


    「阿野,對不起,是我想讓你盡快走出來,不被病痛折磨,所以,在桑太太找到我的時候,我跟她說了實情,也帶她來這裏看過。


    她比你想像的要堅強,其實她早就猜到你得了這種病,還說要幫我一起給你治病。


    如果你心裏不好受,可以懲罰我,但請你不要讓我離開,不要拒絕我給你治病。


    你的病情接二連三發作,已經很危險,需要進一步治療。」


    聽到這些話,桑牧野眼神冷厲看著她:「誰讓你私自做主的?」


    他的聲音如同從地獄走出來的惡魔,陰森恐怖,又帶著極強的威懾力。


    嚇得宋璿忍不住抖了一下,垂著頭說:「是我錯了,我接受懲罰。」


    桑牧野將手裏的菸蒂狠狠踩在腳下。


    那雙本來就深邃的眸子裏,帶著無法掩飾的陰暗。


    他唇角冷冷勾了一下,聲音如同被冰水淬過一般。


    「蛇洞和狼窩,你自己選一個。」


    聽到這句話,宋璿狠狠攥了一下拳頭,「我選狼窩,如果我還活著,請讓我繼續為你治病。」


    桑牧野麵色陰沉看著她:「那就活下來再說。」


    聽到這番話,一直站在門外的唐逸軒突然衝進來。


    阻止道:「你讓她一個人闖狼窩,不死也剩半條命,這些年她為了你的病,苦心鑽研,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你就不能看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原諒她嗎?」


    桑牧野眼神狠厲瞪著他:「我什麽時候有過情分?」


    一句話,瞬間讓唐逸軒醒悟過來。


    這個才是真正的桑牧野,那個殺伐狠厲,不擇手段的桑牧野。


    他什麽時候講過情麵,什麽時候原諒過別人。


    他把所有的愛和溫柔全都給了沈星黎,讓唐逸軒一度誤以為他轉性了。


    原來,不是他變了,而是他一直壓抑著自己的陰暗。


    是他不想讓沈星黎發現自己的陰暗。


    現在秘密被徹底揭開,他好像再也沒有顧及。


    唐逸軒狠狠咬了一下牙:「阿野,我知道你不想讓沈星黎知道你的病,你怕她離開你,怕她知道你陰暗的過去。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隻有她才能救你,才能讓你從那個陰暗的地獄裏爬出來。


    如果她嫌棄你,她就不會主動去找宋璿,就不會主動提出幫助你治病的建議。


    你有沒有想過,她現在很擔心你,她正等著你回家。


    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你現在回家看看,如果她真的不要你了,我和宋璿一起接受懲罰。」


    桑牧野幽暗的眸子朝著唐逸軒看過去。


    唇角勾著一抹難以形容的邪肆:「你覺得我還有什麽臉麵去見她?我騙她跟我上床,騙她跟我結婚,騙她愛上我,甚至還差一點騙她跟我舉辦婚禮。


    等這一切都完成了,我才告訴她我有病,還是精神疾病,像個瘋子一樣隨時都會殺人的病。


    你讓她怎麽受?她那麽善良,那麽單純,她一定會選擇原諒我,一定會選擇跟我在一起替我治病。


    那不是她想要的人生,不是她該承受的苦痛,她應該一輩子都活得陽光快樂的。


    而不是被我陰暗的一麵連累,為我悲慘的過去痛苦。」


    唐逸軒聲音有些沙啞道:「那你想怎麽辦?跟她離婚嗎?你捨得嗎?」


    一句話,說得桑牧野心口驟痛。


    就像被人戳了無數把刀子一樣痛。


    沈星黎是他的夢想,是他活下去的源泉。


    他想像不到,如果跟她分開,他一個人該怎麽過下去。


    見他這個樣子,唐逸軒重重拍了一下他肩膀,「無論你想怎麽決定,我建議你去看一下沈星黎,然後再做決定,不然你會後悔一輩子。」


    說完,他轉身離開,留下桑牧野一個人站在牢籠裏發呆。


    幾天過去,沈星黎給桑牧野發出去的消息依舊沒有回應。


    她躺在床上,攥著手機,看著手機上她和桑牧野的照片,眼淚浸濕了枕頭。


    嗓音低啞道:「阿野,我好想你,快點回來好不好?」


    時針一點一點過去,不知不覺,又過了淩晨三點。


    沈星黎這才把燈關掉,閉上眼睛強行讓自己睡覺。


    不知道過去多久,她看到有人從窗戶跳進來。


    一個黑影朝著她一步步靠近。


    黑暗中,她看到了那張闊別多日的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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