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久了,跨越了大半個地球,她終於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響起開鎖聲,她踮著腳回屋,看到陳酉安端著餐盤進來。


    他都習慣了,一見麵就盯著她的腳。


    她抬起腳,炫耀一般:「我這次記得穿鞋了。」


    「愛穿不穿,凍到感冒的又不是我。」雖然在吐槽,可他眼底都是笑意。


    他做了晚飯帶進來,她不太習慣這裏的飲食,他做的都比較清淡。


    她匆匆吃了幾口,端起咖啡一飲而盡,她真的餓了。


    等她吃完,他們一起刷盤子。


    「陳酉安,你可真厲害,還在坐牢呢,居然還能出去買菜做飯。」


    他隻是笑。


    刷完盤子,他們靠在沙發裏看電視。


    他根本沒看,低頭把玩著她的手指,忽然頓了頓:「這裏有點禿了。」


    「唔?」英姿低頭看了看,「好久沒管它了,掉了幾顆鑽。」


    他眼神溫柔:「這好像還是上次我給你做的。」


    「哪有?就是你給我選了款式,最後吹了幾下。」


    「那也是我做——要不我現場再做一次。」


    她以為他就是無聊,沒想到他來真的,打電話讓人給他帶工具。


    他興致勃勃:「你幫我刮鬍子,我幫你美甲吧。」


    英姿:「……」


    這種地方、這種情況,居然還想給她做美甲。


    有點魔幻。


    他卻很堅持,一套一套比過去:「這套黃色貓眼石的怎麽樣?」


    既然他這麽有興致,英姿不想掃興。


    「不好看,黃色不襯我膚色。」


    「對,黃色顯黑,青色更好。」


    南美這地方的工具和國內的不一樣,圖片雖好看,操作起來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零號技師陳酉安對著滿桌精細的工具研究了很久,光是第一步就徹底卡住。


    最後以英姿被工具針戳了好幾下而結束。


    英姿安慰他:「你是賺大錢的,這種掙小錢的手藝活不太適合你。」


    本以為他客(da)串(ji)技(bao)師(fu)的熱情就此結束,沒想到陳酉安還不放棄。


    他拿起最簡單指甲剪,英姿冒出不好的預感:「我這指甲,留了很久了……」


    他一把抓住她的腳踝:「想什麽呢?多久沒剪腳趾甲了?來,我幫你。」


    哦,原來是剪腳趾甲。


    他的手又寬又厚,小臂線條優美、肌肉僨張,古銅色的皮膚和她的膚色形成了強烈的色差,有股說不出的澀情。


    他右手雖然缺了一根半的手指,但依然靈活。傷疤和粗糲的繭不經意間擦過她的腿,引起一片戰慄。


    英姿凝神注視他的側臉,他低著頭,好像這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


    兩隻腳很快都剪完,他把剪下的指甲包進紙巾裏扔掉。


    英姿記得,長大後,就連她媽媽,都沒為她剪過腳趾甲。


    她絕不會允許任何人,把這樣的人從她身邊奪走。


    她說:「我找到能救你的辦法了。」


    他一愣,眼神瞬間冷下來:「你見了江垚?」


    他這眼神這樣淩厲,英姿渾身一滯,甚至以為自己看錯了。


    下一秒,他垂下眼眸,仿佛剛才那森然的眸光隻是英姿的錯覺。


    「英姿,你相信我,這些事情我都能解決,你不需要見他。」


    他向她展示居住的公寓。


    「英姿,我一個嫌疑人住在這種地方,你該相信,在這片大陸上,沒有人能傷害我。」


    「我當然相信你的實力,可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小人怎麽防呢?」


    在南美大區混亂的治安、**比zf控製力還強……這一係列優秀的匹配機製下,他能有這樣的待遇,莊奇說他深耕南美多年,她真的信。


    她不信的是陳老爺子。


    還有江垚。


    有一點,她一直沒說。


    老爺子都病成那樣,幾乎可以算是有進氣沒出氣。


    他沒幾天好活了,人在彌留之際會想做什麽?


    當然是回到最熟悉的家鄉,然後讓最愛的親人陪在自己身邊,一起度過最後的溫馨時光。


    陳予安、陳巡安都回了新加坡,聽說陳冉也回去了,甚至還有陳冉同輩的幾個紈絝哥哥。


    陳家好的壞的都趕回了老宅,誰不在?


    哦,就陳酉安不在。


    陳老爺子偏心至此,唯有【野種】二字可以解釋。


    有陳老爺子給江垚撐腰,陳酉安此刻的處境有多危險,她不敢想。


    陳酉安卻還有心情說笑:「其實,我也不算君子吧。」


    他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眸中閃爍她看不懂的情緒:「英姿,我關心的是,你真的去見他了?」


    「我——」


    她第一反應,就想否認。


    她的眼神與他驟然相遇——


    他眸子微動,仿佛有細碎的星辰在眼底閃爍,深邃又迷人。


    她沒有辦法在這種眼神下說謊。


    她不能對他說謊。


    「我、我去見過他——不,是他來見我的。他和我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還威脅我——不,主要是威脅你。」


    他眸色森然,似乎有無數的話想說,最後也隻是握住她的手:「你不要聽他胡說,我心裏都有數。」


    他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你橫跨幾千公裏、到南半球來看我,難道隻是因為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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