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為自己離痊癒還有很長一段距離,沒想到竟也等到了邁向康復的一天。


    倒是印證了聞漫那句「不會太久」。


    「我感覺我現在和以前不一樣,是生病前的以前。」田知意問,「如果找不回那時的感覺,我也能算康復嗎?」


    「你說的那時的狀態指什麽?」


    「我看以前的聊天記錄,那時候的我性格是很開朗外向的,但我覺得我回不到那種開朗的狀態了。」


    醫生思考片刻:「醫學上判斷你是否痊癒是有指標的。至於性格,可能是病情導致的,也可能是成長的變化,不能一概而論。」


    田知意點點頭,沒有再問。


    「哦對,你快高考了吧?」醫生隨口問了一句。


    「高考推遲了,但也快了。」


    「這樣。」醫生想了想,對她露出了令人安心的微笑,「放輕鬆。」


    田知意的神經像緊繃的皮筋一般,猝不及防地被人猛彈一把,晃晃蕩盪了好久才平靜下來,變得比之前鬆弛了些。


    她心裏一輕,也回了他一個微笑:「好。謝謝醫生。」


    複查完回家,田知意發現家裏到處都亂糟糟,口罩、消毒水、嬰兒的衣服、孕婦用品堆得到處都是。


    母親坐在床上,正在看宣傳單。


    田知意事先發過消息說要回來,母親對她的出現並不意外:「回來啦?比想像的要晚。」


    「先去了趟醫院。」


    聽到「醫院」,母親下意識地瞪大眼睛,在得到田知意「已經換過外衣外褲、噴過消毒水」的保證後,才放鬆下來:「去趟醫院是不是很麻煩?」


    「還可以吧,聽你說過醫院現在的規定,提前做了準備。」田知意的目光落到母親手裏的宣傳單上,「在看什麽?」


    「在選月子中心。」母親從宣傳單裏抬起頭,「你看家裏這個樣子,不放心外人來來往往的,還是封閉的月子中心省心。」


    「離預產期不是還有一個月嗎?」


    「現在找都晚了,很多人都是五六個月的時候訂了。隻不過那時候管得嚴,我不好到處跑了看看,現在訂可貴了。」


    母親把宣傳單推到田知意麵前:「你幫我也挑一挑。有家是明星住過的,說風景很好,可以直接看湖景,但是在酒店裏,不能隨便活動。還有一家是獨門獨戶的小院,可以下樓走走,但是產後修復和瑜伽課程不比前一家。」


    田知意看了宣傳單的報價,分28天、42天和56天的,一串零看得她心驚膽戰。


    「打算訂多少天的?」她問。


    「56天吧,適合高齡二胎產婦,恢復得能好些。」


    田知意又看了眼價格,著實不便宜。


    她聽說因為疫情,家裏的山莊關了好久,三月底才開始做生意,客流量也大不如從前,她很擔心家裏的經濟狀況。


    「訂那麽貴的月子中心不要緊嗎?」田知意把心裏的疑慮問了出來,「聽說今年生意不太好做。」


    「話是這麽說。」母親臉上沒有半點憂色,「你還記得你楊伯伯嗎?」


    田知意記得去年和他家吃過飯。


    「你爸當時抱了錢扔水裏的心思投了他家的醫療器械廠,結果今年做口罩防護服都做瘋了。」母親邊說邊輕輕撫了撫小腹,「住持說這孩子是』及時雨『,現在看來果真是有福氣的。」


    母親說著,將瑯山山寺裏住持說的話告訴了田知意。


    田知意早就聽過了一遍,並不很用心再去聽。


    虧她還以為父親沒和章成絹提住宿費是因為家裏困難呢。


    母親腹中的孩子尚且不過個胚胎,就能被稱為「有福氣」。


    那與父母相伴十八載的自己又算什麽呢?


    田知意心裏不忿,麵上卻沒有表露出來。


    新生兒總是代表希望。


    等待孩子出生就像在等待開獎,沒開的彩票總是最好的,開了沒中的就成了張廢紙。


    她在出生前也有過被當成希望的時刻,但不妨礙現在成了廢紙。


    偏偏這張廢紙還不能丟掉,要好好存著,保持品相,找到接手的下家,換取下一個開獎的機會。


    田知意為腦中一閃而過的想法感到膽寒,但又很快想明白世事本就如此,令人膽寒的是真相本身,而不是揭開真相。


    整個五一田知意沒呆幾天就回了壺州,高考在即,學校連單休都不再給,隻沒在周六晚上排晚自習,留給學生打理個人衛生。


    休息就像指尖的沙,越攥越攥不住。


    田知意忙裏偷閑還來不及,根本沒時間再為家裏的事傷神。


    這晚,她整理完了錯題,又刷了套題,等到看書時眼花了,才停下手中的筆。


    隻這一會兒的走神,她的思緒便飄回了她拎著《綻放》去想找聞漫的那晚。


    那時的心情已然回想不起,隻有隱隱加速的心跳暗示她這一切曾真實地發生過。


    這段時間來,田知意隻在上下學的時候和聞漫匆匆打個照麵,對話也不過是「早」或「晚安」。


    微信上也沒有新的聊天記錄,兩人間像是一下被切斷了聯繫。


    開學前朝夕相處的兩個月仿佛一場遙遠的夢,光是想起都有些恍惚。


    田知意甚至不能確定,他表露的喜歡是否真實。


    或許年少的喜歡就是一陣琢磨不定的風,吹過了就過了,不會再有痕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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