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會看嗎?」田知意又問。


    「這樣的話……可以把量表拍給我看,這個對我比較重要。」醫生打開了他的名片,「加個微信,方便聯繫。」


    田知意沒有去掃,隻反問他:「我媽加過你嗎?」


    「如果家長對孩子的康復沒有正向作用的話,我不會主動提出要加微信。」


    「那孩子的微信呢?」


    「一般不加未*成年人的。」醫生說著笑了笑,「不過你已經成年了,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她是個成年人了。


    可能是因為還在復讀,她還是習慣把自己當作一個孩子,但在法律上確實已經成年了。


    田知意沒再問什麽,隻拿出手機掃了掃二維碼。


    片刻後,她說:「下次我會把本子帶過來的。」


    診療結束後,田知意去找母親繳費取藥。她在產科外的休息區沒有看到母親的身影,也弄不清楚母親產檢的項目,便坐在了不鏽鋼長椅上,等母親返回看報告。


    她身邊環繞著滿臉期待的夫妻,細細看來,很多孕婦都是上了年紀的,有的身邊還帶著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一臉無辜地啃著手指,茫然的神情和田知意的一模一樣。


    她知道將會麵臨什麽嗎?


    田知意想,應該是不知道的吧。


    就和自己一樣,對未來的一切毫無預見與覺知,隻有無奈和恐懼常伴。


    她這年紀混在孕婦之中顯得格格不入。


    坐下沒多久後,一位護士走過來詢問她是否掃了排隊的二維碼,得知她是等人的時候便離開了。


    幸好不是來問她是不是打算人*流走錯了科室。


    田知意又坐了會兒,沒發現母親有回來的跡象,便起身離開了。


    她折回到精神心理科,發現母親坐在門外等她。


    「你去哪兒了?」母親問。


    田知意想了想,胡說道:「上廁所去了,有點拉肚子。」


    母親臉上閃過一絲秘密得守的輕鬆。


    田知意別開眼,不去看母親手上的袋子:「走吧,我還沒繳費取藥呢。」


    母親走在前麵,田知意跟在她身後,掏出手機給醫生發消息。


    【kaamos:醫生,我這樣狀態可以拉小提琴嗎?】


    醫生過了一會兒才回她。


    【醫生:當然可以,有個興趣愛好是個好事。】


    田知意默默將手機收了起來,跟上了母親的腳步。


    收起小提琴是在讀了高中、課業繁忙的時候,田知意還能想起放在哪邊的櫃子裏。琴盒被保存在了最裏層,外麵堆了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為琴盒隔絕了灰塵和空氣。


    這把小提琴買的時候價位不低,保養得也好,輕輕撥動仍鏗然有聲,隻是琴弦略有鬆動,音調已經不準。


    ……算了,反正也就隨便試試。


    她輕輕撥動著琴弦,抬眼看見一張開琴盒時飛出來掉落在地的曲譜。


    她拾起來看了眼,是《gymnopédies》。


    ……原來是它。


    小提琴是高音樂器,用來演奏《gymnopédies》並不如其他樂器悅耳,甚至還有些尖銳。


    田知意卻格外迷戀那種聲響,像是靈魂獲得自由前必須擠壓軀殼的感覺。


    母親不愛聽,但不便直言「難聽」,就借著看重考級的由頭,斥責她「不務正業」。


    她隻能偷偷印了一份曲譜。


    田知意輕輕地哼吟起來,久違的曲調在房間瀰漫,連帶著她覺得自己的手指都有些癢癢。


    鬼使神差地,她把紐扣電池裝進了將電動調音器裏,又把調音器夾在了琴上。


    許是太久沒使用反而延長了電池的壽命,調音器的屏幕閃了閃,開始工作。


    本以為會手生,沒想到擰緊琴弦的那一刻,舊時練琴的回憶紛紛湧入腦海,她與琴就像是久別重逢的好友,見麵前所有的踟躕、所有的預演都被見麵時的熟悉和欣喜衝散,反反覆覆端詳彼此,驚覺誰也沒有變。


    是的,總有一些熱愛,可能會遺忘,卻永不可能背叛。


    她邊撥弦邊聽音,禁不住眼角有些潮潮的。


    想起將琴收起來的這三年,仿佛一場拖拖遝遝的噩夢,有人進來,有人出去,以為永遠不會變的在不知不覺已經麵目全非,以為早已失去的卻好好地留在了原地。


    ……人與人的羈絆竟是如此脆弱,甚至不如人與一把琴。


    周日晚上有晚自習,午餐過後,田知意便踏上了回校的旅程。


    這次母親沒有跟過去,舟車勞頓,父親擔心她往來太過辛苦,主動提出自己獨自送田知意。


    ……母親不去的話就要坐副駕駛了。


    田知意私心並不想這樣,和父親並排坐會降低交流的難度,給他教育自己的機會。


    可是她知道此事沒有爭辯的餘地,隻是沉默地將行李搬上後備箱,沉默地坐上副駕駛位。


    車輛發動,田知意迴避似的將目光投向窗外,她和父親一路沉默著,倒也相安無事。


    不知過了多久,車外的風景變得單調起來,他們行駛在了高速公路上。父親突然開口:「你下次到國慶再回來吧,家裏有了些變化,你昨天應該知道了,也該體諒你媽。」


    田知意覺得父親指的應該是母親懷孕這件事,但母親似乎沒有告訴父親她瞞得死死的。


    也不,或許父親並不在意母親有沒有說,隻是以這種姿態表現出她應該了解並理解的狀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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