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藝人,臉上要是有明顯的傷口是會影響你以後接戲的。」


    「不洗頭我晚上會睡不著的。」


    阮小狗據理力爭,最後裴灼還是無奈的同意。


    不過不是他自己洗,而是裴灼幫他洗。


    他的傷口在額頭,自己低頭容易浸濕紗布。


    裴灼動作很快,放了一盆溫熱的水,用椅子墊高。


    阮星遙仰躺在沙發上,裴灼的大手輕柔地攏住他額前的劉海。


    打了點洗髮露,沾點水,用幹洗的方式幫阮星遙洗。


    修長的指節穿過髮絲,指腹輕輕地按壓頭皮,非常耐心專注。


    阮星遙一開始還有點不自在,很快就因為裴灼溫柔的動作而放鬆下來,他眯著眼睛,卷翹的睫毛壓在眼瞼下,像一把漆黑的小刷子。


    「你以前也給人這樣洗過頭嗎?」阮星遙問。


    他也就是隨口一問。


    裴灼和他結婚時說過,沒有談過戀愛,所以應該是沒有,但他想聽裴灼說。


    哪知,裴灼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回答:「有。」


    阮星遙的心情瞬間沉重,他覺得應該吃醋的,可他沒有資格。


    他和裴灼隻是協議婚姻。


    「是誰?」阮星遙盡量不讓自己的語氣裏夾著酸味。


    裴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唇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一隻小狗。」


    阮星遙隻覺被耍了,索性閉上嘴不問,可又抓心撓肺的想知道。


    到底哪句是真話,哪句是玩笑話。


    「躺好,別動。」裴灼托住阮星遙的後腦勺,現在給你沖水。


    「噢。」阮星遙悶悶地應了一聲。


    裴灼的動作很仔細,避開阮星遙的傷口。


    水流緩緩淌過髮絲,泡沫逐漸沖洗幹淨,他忽然想到小時候。


    阮星遙屁顛屁顛地跟在他身後,會甜甜地喊他「哥哥」,走哪都跟。


    一次下暴雨,阮星遙非要跟他出門,結果摔了一身泥。


    阮星遙委屈得不行,哭得抽抽噎噎,怎麽都哄不好。


    那會阮星遙才三歲,裴灼五歲。


    裴灼手忙腳亂地給阮星遙洗頭洗澡,那會他也隻會自己洗漱,可阮星遙不讓家裏的傭人給他洗,隻要裴灼。


    中途因為洗髮水不慎蟄到阮星遙的眼睛,阮星遙哭得驚天動地,他又哄了好半天。


    而裴灼不知道的是,阮星遙是偷跑出來的。


    阮家保姆眨眼找不到人都嚇瘋了,一大家子找了他一個下午。


    最後才想起來問裴灼。


    找到裴灼這時,阮星遙早就玩累睡著了。


    阮家人好氣又好笑,捨不得打罵,把阮星遙抱回家了。


    阮星遙上頭的有個哥哥,自小聰穎,被父輩寄予厚望。


    而到阮星遙這,阮家人對他沒什麽要求,快樂健康就好。


    所以,阮星遙自小就被寵得沒邊,沒心沒肺,我行我素。


    他隻管自己高興,偏長了一張討巧賣乖的臉。


    隻要他願意,什麽哄人的鬼話都能說出來。


    裴灼至今也沒想明白。


    小時候甩都甩不掉的阮星遙,為什麽莫名就開始疏遠他,討厭他了。


    「好了嗎?」阮星遙大概是躺累了,扭了下身子,想從沙發上起來。


    「等會,我拿毛巾給你擦一下。」


    裴灼不放心他自己吹頭髮,怕水珠滴到紗布,又幫人吹起了頭髮。


    阮星遙任由他擺布,乖得就像小時候,那時候裴灼說什麽,阮星遙都覺得好。


    裴灼心底忽而一片柔軟。


    長大後的阮星遙嘴硬還難搞,可頭髮也像小時候那樣柔軟。


    這次的車禍意外,裴灼好似又一次接近了小時候哪個軟乎乎,事事都以他為先的阮星遙。


    然而這種感覺終究是短暫的,一覺醒來…裴灼又一次被踹下床。


    粘人小狗體驗卡到期,現在是切換自如的傲嬌小貓,會伸爪子的那種。


    裴灼沒有多意外,昨天找醫生了解清楚後,醫生是說能自行恢復,也不要強行融合兩段記憶,可能適得其反。所以…


    最好的方式就是,順其自然,不要幹預。


    裴灼若無其事地起身,並不覺得一個alpha被踹下床有多丟臉。


    他在阮小貓的怒視中,淡定地解釋,「我的床。」


    一句話直接讓阮星遙啞火。


    ……


    裴灼平靜地去洗漱,留下阮星遙獨自淩亂,可怎麽也想不起來,為什麽又從裴灼的床上醒來的?


    一晃幾天過去。


    裴灼最近沒什麽工作,陪阮星遙折騰。


    一直處於狀況外的阮星遙,也逐漸接受了時不時在裴灼的床上醒來的事實。


    他呆著不走,絕對不是因為裴灼做的飯太好吃了。


    這天。


    阮小狗從床上醒來,裴灼已經不在床上,他頭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今天可以去拆線。


    可阮星遙不想去,因為拆完線,他就沒有理由繼續賴在裴灼的房間。


    而裴灼摸準了阮星遙的生物鍾,總會提前半小時醒來。


    這樣不管醒來的是阮小貓還是阮小狗,裴灼都不會被踹下床。


    「裴灼。」


    阮星遙身上還穿著睡衣,房間裏的暖氣很足,他連拖鞋都不想穿,赤著腳下樓。


    裴灼果然在廚房做飯,阮星遙聞到了雞湯的香味,興沖沖地走到裴灼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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