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文鴛想要掩飾,卻已經無濟於事,段深竹不敢置信,拿起最外頭那張照片細看:沒有錯,正是剛才見過的趙寧哲。


    跟印象裏的西裝革履衣冠楚楚一樣,趙寧哲上身穿著淡色襯衫,領帶也紋絲不亂,微微仰頭,眉頭微蹙如在沉思,隻看這一幕當然毫無異議。


    段深竹的目光在他的臉上停留一秒,就看向下方,看到趙寧哲的雙腿之間,跪著一個人。


    這像是偷拍的照片,似乎是樓層之間,隔著玻璃窗。


    但仍然很清晰,能看出趙寧哲英挺的五官,也能看出他身下跪著的那女人,頭發抿在耳後,溫順地含著他的……


    其實如果這個女人是知聆,段深竹會更震驚一些。


    甚至在一開始的時候他真的以為是方知聆,然而很快他就知道不是。


    段深竹把那紙袋拿過來,打開看。


    還有很多照片,吞吐**,無所不能,或者是那女人仰頭看趙寧哲,看得清她的臉,十分淫~蕩的表情,然後是床照,各種姿勢,極盡露骨……


    震驚之餘的意外收獲是,段深竹發現趙總的身材的確很不錯。


    震驚過後,段深竹才想起,這種東西居然在聶文鴛手裏,而且看樣子,不是近期拍的。


    這要是在以前,段深竹覺得這些照片會玷汙他的“天使”的眼睛,拿著的話也會玷汙到手。


    可是現在……


    段深竹忽然感覺:照片的女主角不是聶文鴛,有點叫人意外。


    段深竹看向對麵的聶文鴛:“這些東西從哪裏來的?”


    聶文鴛臉色灰敗,在段深竹看照片的時候幾乎跳起來逃走,然而不知是一種什麽……讓她並沒有逃,甚至極快鎮定下來。


    “你問這個幹什麽?”她反問段深竹。


    “是你拍的?”段深竹掃她一眼,眼中隻有一點憎厭,而後便隻是淡漠,“想把這些,給方小姐嗎。”


    “是。”聶文鴛反而抬起下巴,坦然供認。


    “為什麽?”


    “你知道的。”


    段深竹嘴角一挑,一抹冷笑:“你以為,是因為她我才跟你分手的?”


    聶文鴛盯著他的臉,滿心隻想:這個人不再屬於自己了,曾經,她可以的,曾經可以擁有他的全部!


    她反問:“難道不是?”


    段深竹垂下眸子,不再看她:“我可以告訴你,不是方小姐,我們遲早也會分手,因為,你不可能做到一輩子不露出真麵目。”


    “真麵目……”聶文鴛重複。


    “就算是最好的演技派,也無法一輩子掩飾自己真正的品性,好的演員可以很出色的演一個跟自己性格南轅北轍的角色,但那隻是短暫的一部戲,他沒有辦法永遠扮演這個角色,一年,十年,甚至一輩子。”


    聶文鴛懂了。


    段深竹看她一眼,聲音冷冷淡淡,沒有感情:“在我麵前你掩飾了那麽久,很辛苦吧。”


    “不辛苦,”聶文鴛回答,“你該知道的,我喜歡那樣,隻要跟你在一起,我怎麽樣都可以。”


    窮途末路真相敗露她依舊如此有勇氣,段深竹卻分毫不為所動:“很可惜,這幕戲早該結束了。”


    聶文鴛咽了口氣:“你怪我欺騙你,是的,我承認。因為我虛榮,但這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我是真的愛上你,你為什麽不信?當初,不是我故意要冒認是救你的人,是段太太她先誤認我的,我才有勇氣冒名頂替。”


    段深竹眉頭一皺:“我母親?”


    “她以為我救了你,向我道謝,我無法拒絕,無法坦白我不是那個人,”聶文鴛說到這裏,忽然問,“假如我當時沒有冒認,你會不會喜歡上我?”


    段深竹收斂思緒:“不會。”答的幹淨利落,決絕無情,但卻也是實情。


    一萬個聶文鴛在他麵前,他都不會看一眼。


    聶文鴛一笑:“哈哈,我就知道。這樣想來,我一點也不後悔,如果不是當時段太認錯了人,如果不是我當機立斷冒認,恐怕連‘曾經擁有’都得不到。”


    段深竹眼睛裏掠過一絲厭惡:“那你現在又想怎麽樣。”


    聶文鴛探究地看他:“你不會喜歡方知聆吧?”


    段深竹麵無表情:“你在說什麽?”


    聶文鴛停了這個話題:不,不可能,方知聆大他幾歲,而且是有夫之婦,段深竹怎麽會……


    “本來我恨她,”聶文鴛暗笑自己的異想天開,順勢轉開話題,“她是我的眼中釘,但沒想到,算來算去仍舊失敗。”


    段深竹不置可否,聶文鴛道:“我這輩子最慶幸的是上了她的車,最後悔的是那時候沒有上前,如果時光能夠倒回……”


    段深竹冷冷一笑,打斷她的感慨:“時光若倒回,你還是會袖手旁觀,這點是改不了的,因為你本性冷酷而自私,絕不像她。”這也是他最不能容忍的:就像是童話裏的毒蛇,什麽也不幹隻是守在旁邊,在最後一刻把人費盡心血嗬護的果子奪走,何其可恨。


    聶文鴛無言以對。


    段深竹把那些照片收起:“我不想為難你,也不想說你的不是,曾經的那些,一則是你處心積慮,二則是我識人不明,所以我隻是結束我們之間的關係,並沒有就趕你出段氏,但你切記,不要再胡作非為,最要緊的是不要去打擾方小姐,你該知道,我也有我的底線。”


    聶文鴛不語,段深竹看她:“聶小姐,聽到了嗎?”


    聶文鴛無法抗拒他的眼神,他的聲音,她愛之發狂,卻因得不到而恨之入骨,戰栗著說:“好。”


    聶文鴛失魂落魄離開,段深竹捏了捏那紙袋,忽然記起忘了問這是什麽時候拍的,想再看看,卻隻覺內容不堪入目,還是不看為妙。


    他起身,邁步往門口走去,卻聽櫃台上有人說:“是那天來的那位小姐,就是跟另一個漂亮女士吵架的那個……”


    “哦,我錄下來那個啊……怪不得這麽眼熟。”


    段深竹腳步一停。


    知聆把段深竹跟自己說的那些有關“夢跟平行空間”的理論想了幾回:或許她所以為的那些,並不是穿越,而也是進入了一個“平行空間”?


    畢竟,這個宇宙如此奇妙,也的確有一些科學所無法解釋的現象跟存在。


    這一夜她並未做夢,但是心情是愉悅的,很久很久之後,知聆才有所悟為什麽有時候她不會“做夢”,有時候卻會,——她容易做夢的時候,往往是心情低鬱的時候,而她精神滿滿,覺得快樂的時候,往往就會平安無事。


    清晨醒來發覺自己一夜無夢地時候,知聆略覺遺憾:她沒有見到那個含淚喚著她娘的小孩子,可是,或許另一方麵表明:事情正慢慢地回到正軌。


    畢竟,做夢穿越或者進入平行空間都好,那都不是正途。對於普通人來說,正常的生活就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而像是她這樣夢中無眠,雖然自己不覺如何,但對身體是極大的傷害,久而久之,是撐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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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聆不知不覺想通,心也釋然。隻是如今她沒了工作,又不肯答應段深竹去當他的秘書,因此不免有些遊手好閑,覺得自己達不到“日出而作”。


    幸好趙寧哲許了她,公司的事他處理的已經差不多了,最遲後天就能飛。


    知聆覺得自己很久都沒有去旅行過了,也該是時候放鬆一下自己,其他的,就“順其自然”和“隨遇而安”罷了,不去強求,也不去糾結。


    畢竟,屬於她心中的那塊大石“逸兒”已經安置妥當,段重言不至於會是個不守諾的人,他的字居然是“諾之”,不管如何,都該會好好看顧那孩子吧。


    她慶幸自己睡在段深竹車內的那次,快刀斬亂麻囑咐了段重言,不然的話,像是現在這樣,時而入夢時而無法的,不知會是何等的揪心。


    知聆甚至想:或許她這幾遭的離奇穿越,就是為了解決逸兒的事,她或許,隻是古代方純明生命過程中的一個“突然闖入者”,就像是進行了一次旅行,如今旅行正慢慢結束。


    不然的話,為什麽她兩天晚上不曾入夢了?


    趙寧哲出門後,知聆才發現自己的手機居然仍然關機,自從昨天中午開始一直到如今。


    昨晚本是會打開看的,誰知趙寧哲又糾纏不放,翻來覆去,就睡著了,於是始終沒管。


    知聆想到那個誤會,一笑開了機,除去趙寧哲發的短信外,還發現一條來自聶文鴛的:我有重要的事要見你一麵,有些東西,你會感興趣的,我在上回見麵的茶座等你。


    知聆看著那條短信,本想回信問問她是什麽意思,看看發信的時間,居然是昨天傍晚了,知聆想來想去,心想反正也已經過期,沒必要再跟那種蛇蠍一般的女人打交道,於是置之不理。


    又翻看了會兒,發現兩個未接來電,瞧著那已經有幾分眼熟的號碼,想起來是段深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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