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為什麽頻繁拉你出去嗎?」


    孟此霄看向他。


    程蔚朝笑了下:「因為你總是一個人。」


    除了導師和蔣斯宇,程蔚朝沒看過孟此霄和別人在一起待著的時候。


    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課,一個人去實驗室,在歡鬧嬉笑的人群中獨自穿梭,沒有朋友。


    似乎把這些從自己的心底剖析出來,對程蔚朝來說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嗓音有些輕顫。


    「我隻是……想讓我的朋友成為你的朋友。」


    所以他總是選擇那些無比熱鬧的環境,孟此霄越獨,程蔚朝就越急切著想把他拉入熱鬧之中。


    隻是沒想到次次都是反效果。


    孟此霄一時之間有些難受,他低估了程蔚朝,他沒想到對方會想這麽多。


    那時候的程蔚朝看起來就像個快樂笨蛋,他一直以為對方是小孩子心性,單純喜歡玩,還喜歡有人陪著他玩。


    兩人走到一個大石塊邊停了下來,然後依靠著,看向湖泊後朦朧的曠野。


    「抱歉啊。」程蔚朝低聲開口道。


    回國之前,他其實就做好過心理準備,麵子什麽的,都比不上人重要。


    每每想說些什麽,隻要鼓起勇氣開一個頭,後麵就簡單了很多。


    「那時候應該讓你很困擾。」


    不是說抱著善意目的去做一件事,就一定是對的。


    還需要看他人的意願。


    當初的程蔚朝想得真的很簡單,因為對他來說,幸福和快樂就是一件特簡單的事,沒有那麽複雜。


    於是他隻想著把那些廣義上好的東西通通塞給孟此霄。


    比如熱鬧,比如朋友,比如有人陪著,比如娛樂活動、被人群簇擁,很多很多。


    但或許孟此霄不想要,而且後來他才意識到,他太自我了。


    對方那時候那麽忙,估計得很努力擠壓自己的工作,然後抽出時間配合他胡鬧,真的已經盡力了。


    聽到程蔚朝為這件事道歉,孟此霄更難受了。


    他搖搖頭,努力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才緩緩啞聲開口道:


    「我沒有煩你的意思,其實你每次叫我出去我挺開心的,可盡管我主觀上真的很願意,但我切實無法長期處於那種環境中。」


    「對我來說,和不熟悉的人長久交流,是一件很耗精氣神的事。」


    那是和工作交流和利益社交完全不一樣的概念。


    而是以交友為目的的相處,需要真誠,而他總是無法袒露。


    他心裏防線過高,難以相信任何人,所以在整個和他人打交道的過程中,神經一直繃著,警惕著暴露過多自我。


    程蔚朝介紹給他認識的那些人,真的很好,可他卻無法回饋同樣的情緒價值,於是又時時愧疚。


    結果就是,他的電量在各種複雜的心緒拉扯中一點點耗盡。


    「所以,我一個人的狀態是舒服的。」


    「我確實一開始就應該跟你說清楚。」孟此霄艱難道,「但有些時候,不是……我不想說。」


    而是那時他無法說出口,心病意義上的說不出口。


    他其實想告訴他,配合是因為想更了解你,做你喜歡的,進入你的世界。


    他也想說,後來發現不適應,所以想著,能不能換種我們之間的相處模式。


    可他在情感上的自我表達近乎是匱乏。


    他的諮詢師曾說,原生家庭造就了低配得感,過於出眾的個人能力和成就又會生就高自尊。


    特別是他們的關係前期一直處於對立。


    所以,他難以理直氣壯,也難以妥協般的表達「我需要什麽」、「我想要什麽」、「請你給我什麽」。


    夜晚的風有些涼,程蔚朝站在他麵前,牽住他的衣擺,對齊拉鏈口,然後一點一點向上。


    直到拉到最上麵,遮住了孟此霄的下巴和唇,隻露出一雙漆黑的眸子。


    裏麵是不穩的,他幾乎能感受到瞳孔地輕晃。


    於是,也牽動著程蔚朝的心在跟著他的眸子一起顫動,他不知道為什麽對方說不出口。


    可他知道,孟此霄現在很難過。


    他也要難過死了。


    他寧願對方永遠是穩定的,冷漠的,他人形容的那般絕對由理性主導,


    最後,手順著衣領,到肩膀、胳膊一點點落下,直到勾住了人的指尖。


    一片冰涼。


    於是五指張開了一瞬,利落地包裹起來。


    說起來其實挺可笑的。


    他們做過極近親密的事,但牽手這麽最基礎的,卻從來都沒有正兒八經的有過。


    程蔚朝低聲開口道:「說這些不是想讓你難過,也不是想替自己辯解,隻是想說,你好像誤解了什麽,我沒那麽喜歡熱鬧。」


    甚至過往5年,大多數時候,他都是一個人在外麵旅遊。


    其實他也從沒有經歷過那麽高頻率的聚會,但他太急切了。


    他以一種很蠢的方式,自以為是的想把對方從那種狀態中拉出來。


    「熱鬧很好,一個人也很好,我都不抗拒,你知道的,任何狀態下我都能找到滿足自己的方式,我怎麽會虧待自己呢?」


    孟此霄感到更高的溫度通過對方的手傳遞到自己身上,蔓延至四肢百骸。


    心髒和眼睛都泛起潮,心髒處是成千上萬倍的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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