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哽咽得說不下去。


    他摸摸我的頭髮,說:我也經常在想我是不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以前還在設計院的時候,總是覺得自己掙得太少了,那份工作做起來就是這樣的,又忙還很難掙到錢,所以當時我換工作,是想到反正都會很忙的,那為什麽不挑一個錢多一點的?我問了挺多學長學姐,最後很多人都轉行了,他們也說如果你想轉行當然是可以的。我真的不想看你那麽累了。


    大學的時候你就太累了,我們各有各的累法,那是我第一次離開家去那麽遠的地方,真的幸好有你。所以我覺得我們花兩個小時見一麵又算什麽?北京這麽大,我們兩個小時就能見到了。


    我臉埋在他毛衣上,他皮膚下那條血管一直跳,跳得很厲害。


    他說因為和你一起努力,大學是我到目前為止的人生裏,非常開心的一段時間。我說我也是。


    後來我能出國了,我也想過,我不覺得我出去讀幾年書你能跟誰跑了,就我們當時的狀態,你肯定選不了別人。他說著說著特別燙的眼淚就滾到我額頭上。


    但是我不能走,留你一個人在北京我不可能放心的,你說說你那個時候,做事之前也不仔細想想也不好好問問的,誰跟你特別真誠說兩句話你就信了,你這樣我走了你肯定被騙啊。


    我說你少編排我。


    他說我沒有啊,你自己想想你是不是吧,又摸摸我耳朵。


    所以我決定換工作吧,本來出國去念書就是為了前途,現在換工作我應該也可以的,但是現在再想,他叫了我名字,陳楠,我是不是就不應該換這份工作啊?


    我不知道,我回答不了這個問題,我隻能窩在他懷裏搖頭。


    他說這是我最最後悔的一件事,我沒想過我們走到現在,有一天能走遠了。有段時間我一直在反思我自己,我把我們的聊天記錄都列印出來一句一句看,我想是不是這句話回得太敷衍,是不是沒注意到你這句話裏其實是有情緒的,是不是陪你的時間太少了。後來我才發現其實一旦這樣想,就說明一切都開始錯了。


    他問我,為什麽啊?


    他抱著我,眼淚滾得越來越多,吸著氣說話。


    有時候我看著你,我一會兒覺得你明明還是原來那樣,一會兒又覺得你真的長大了,好像不需要我站在你身邊了。有的時候就、就特陌生。


    他手滾燙地攥著我。


    我覺得我特別愛你的啊,除了你我不可能再這麽愛誰,但是我怎麽覺得我跟以前愛你的時候不一樣了,我心怎麽就不跳了,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啊陳楠?


    我們怎麽辦啊陳楠?


    --------------------


    作者有話要說:


    一邊寫,一邊哭


    第39章143-146


    143


    可能愛情和人生一樣起起伏伏,是一段又一段,這麽拚成的。


    所以我有時候覺得我還能愛他很久,有時候覺得我可能不會再愛他了,有時候我特別需要他也愛我,有時候我又不那麽需要他的愛。


    那麽多天過來,我就那天晚上哭懵了,在他懷裏睡著了。


    第二天醒的時候我在床上,他在沙發上。


    我拖了條小凳子在他麵前坐著看他,他還沒醒。


    我想這個人和十年之前有什麽不一樣了呢?我一句都說不出來。


    我腦子裏十年前的他和十年後的他是一個人,是沒辦法分開的。


    我抬手蓋在他臉上,我想你怎麽會愛我呢?


    因為愛我,累了好多,哭了好多,錯過好多。


    我就那麽趴在他身邊一直等到他醒來。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把手蓋在我頭頂,聲音沙啞地說:說好陪我休完年假。


    我說好,我們去哪裏。


    他說我想去海邊。


    144


    我們在飛機上遇到一個大哥,那大哥看到他手臂上的紋身了,特別興奮地把自己的袖子挽上去給我們看他的畫筆。


    這大哥紋的是條黑龍,說實話哪兒是鼻子哪兒是眼睛我都沒看出來,但那人很有勁兒地跟我們講他這個紋身。


    講到最後一問,發現我們都是去海島的,那大哥手一揮,說我帶你們坐遊艇。


    特神奇,我倆因為聽他講了個故事,就跑遊艇上免費玩兒海釣去了。


    傍晚那會兒日落,我們坐在船上,一人一副墨鏡戴著看天。


    海上看天和城市裏看天是不一樣的,城市裏的天是有邊界的,這棟樓的樓頂和那棟樓的樓頂之間就是邊界了。但海上的天沒有界限。


    一直望著遠處,人會跟著陷進去,慢慢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我們玩兒得特別隨意,沒去看什麽景點,沒拍幾張照,也沒去逛什麽好吃的。


    除了第一天被一個陌生大哥拉上船,之後我們就騎著自行車在島上轉,他給我買了頂帽沿很長的草帽蓋我腦袋上,自己去戴路邊精品店的鴨舌帽,我就往他自行車後輪踹了一腳。


    我倆在街邊連個店名都沒有的地方挑了兩件t恤,三十塊一件,他穿黑的我穿白的。


    晚上我們拎著啤酒回酒店,就穿一條大短褲坐在泳池邊上喝,有一回喝太多,我腳滑,還在池邊上摔了一跤,鼻樑留了道口子,疼得要死。那會兒我人還醉著,特別不講理地跟他哭都是你的錯。


    他能怎麽辦呢?他隻能摟著我說好好好都是我的錯,然後我們坐在很濕的地上抱了很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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