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熟悉的身影站在不遠處,髒兮兮的衣服有點狼狽,眼鏡也沒了,但人還完好無恙。


    “梁聞?”林如夏從霍正霆懷裏蹦下來,“你沒事!”


    梁聞苦笑:“嗯,其實下麵不是很陡峭,有一段緩坡,隻是擦破點皮。”


    霍正霆看到他完好,先是鬆了口氣,但隨後又歎了口氣。


    林如夏這才注意到,馮錦錦不見了。


    “可惜。”梁聞攤手,“我把人跟丟了。”


    林如夏聽出他的話外之音,馮錦錦應該是順利逃脫了。


    她熟悉這個地方,本就知道跳下去會沒事的。


    恐怕梁聞是追到她了的,但是……那已經不重要了。


    林如夏露出釋然的笑容。


    “你還能幹明白點什麽?”霍正霆對梁聞說,“回去。”


    “是,霍總。”梁聞聽話地走開了。


    林如夏看著霍正霆,一副把他看穿了的模樣。


    “怎麽。”霍正霆拿她沒辦法,“既然你們都不想追究,我還要當個‘壞人’嗎?”


    “就知道正霆最好啦!”林如夏一把抱住他,在他胸口蹭蹭。


    月光灑在林如夏的周身,晶瑩潔白,好像覆蓋著一層薄雪。霍正霆看她看入了迷,抬手輕輕地撫摸她的頭頂。


    林如夏抬頭,與他四目相對。


    “夏夏,我……”霍正霆欲言又止。


    要說什麽?保證以後再也不讓她遭遇這樣的危險,承諾會一直陪伴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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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這樣的話,自己說過很多次了。


    他已經慚愧得無地自容。


    “正霆。”林如夏認真地說,“謝謝你保護了我。”


    霍正霆心頭一陣暖意,可隨之而來的是自責:“可是我並沒有保護好你。”


    林如夏搖頭:“危險總是會來,我們不可能未卜先知。但是每次你都會及時出現,這就是最好的保護。我也要保護好我自己,保護我們的孩子,保護你,相信我,我會越做越好的。”


    霍正霆俯身把她抱緊。


    “我們回家吧。”林如夏拍拍他堅實的臂膀,安然閉上眼睛。


    -


    這場風波過後,R國將洪周樂父子的行徑立案調查,順藤摸瓜,查出洪氏集團的多起跨境犯罪活動。而且,處在決策失誤低穀中的洪氏集團資產大幅縮水,叫囂著能保釋的洪周樂也不得不麵對十幾年的監禁生涯。


    已經在霍氏苟延殘喘的霍業,雖然因為在本次事件中沒能造成實質傷害而逃過刑罰,但也傷了腿,今後的生活隻能依賴輪椅。霍正霆兄弟看在生身父親的份上,沒有落井下石,而是把他打發到國外親戚那裏療養,眼不見心不煩。


    爭奪權力的陰謀,終於告一段落。


    回國不久,林如夏也休養好精神,重新挺著肚子忙工作室的事情了。等她的肚子圓起來,就又得到了一個好消息。


    霍正霆把婚禮請柬遞給她,上麵端正書寫著霍正晉和靈靈的名字。


    “是二哥寫的請柬嗎?”林如夏一看到這別有風骨的字,就知道一定是霍正書親筆。


    霍正霆點頭:“大哥終於鐵樹開花了。”


    他難得發出調侃的評價,逗得林如夏笑個不停。


    “早晚都是緣分呀。”林如夏說。


    時間過得飛快,大哥大嫂喜結連理的日子轉眼就到了。


    婚禮隆重盛大,霍正晉牽著一襲白紗的靈靈走過眾人祝福的目光,林如夏在霍正霆的懷裏濕了眼眶。婚禮上盛裝的靈靈美得真像隻小精靈,幸福的目光總是凝注在霍正晉的身上,霍正晉也一刻不想轉移地看著她,全世界都在彼此的眼中。


    林如夏想起,自己婚禮的時候,全程低垂著頭,不想看到霍正霆的臉。後來,連婚禮上的錄像和照片她都一眼不看。隻是一次陰差陽錯,她在家收拾東西的時候無意間找到了一張相機的存儲卡,插上翻看,才知道是自己的婚禮。


    照片上的自己沉著臉,量身製作的婚紗華麗又拘謹,美則美矣,卻像個石膏的殼子,讓她舉步維艱。


    她沒有一張照片抬起頭來,可照片上的霍正霆,卻始終看著她。


    所有的愧疚、懊悔,盤旋在林如夏的腦海。


    她曾經,辜負過一個多麽愛她的人啊。


    霍正霆注意到她的淚水,有力的手輕輕安撫著,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前。


    “正霆,我們再辦一次婚禮吧。”林如夏說,“不需要讓別人見證,隻有我們。”


    “好。”霍正霆的聲音溫柔繾眷,“不過,夏夏,在我心裏,你每一次和我站在一起的時候,都是我們的婚禮。”


    林如夏破涕為笑,依偎在他身旁點了點頭。


    -


    歲月溫柔,一晃三年。


    陽光透過教堂的琉璃窗,神聖莊嚴地映照在婚紗純潔的拖尾上,絢爛而夢幻。


    偌大的教堂卻沒有一位賓客,但也並非隻有兩位“新人”。


    還有兩個小花童,珠圓玉潤,玲瓏可愛。一個看起來隻有三歲,另一個不到兩歲,大的是男孩,小的是女孩。搖搖晃晃,手拉著手跟在婚紗裙擺旁。


    琉璃窗的彩色斑駁雀躍,兩個小寶貝也興奮地跟著光影的變幻轉悠。直到霍正霆俯身把小的那個抱在懷裏,林如夏也伸手牽住那個大點的,夫妻二人默契地相視一笑。


    “愛夏,別跟著哥哥搗亂。”霍正霆單手托著小不點,一手握著林如夏的手。


    “慕霆,你也是,當心妹妹摔了。”林如夏低頭對男孩癟癟嘴。


    “嗯嗯!”男孩子聽話地老實下來,眼睛黑幽幽的格外漂亮,“我要和爹地一起保護媽咪和愛夏!”


    霍正霆懷裏的小姑娘睫毛忽閃忽閃的,一本正經:“媽咪,哥哥沒有搗亂,哥哥帶著愛夏在撒花瓣!”


    說完,她把兩隻小肉手往空中一揚,裙擺裏藏的花瓣紛紛下落。


    林如夏回頭看去,自己的裙擺上,鮮花與光影錯落,好似水波裏的彩霞。


    霍正霆也笑了。


    林如夏凝視著他的麵龐,美眸彎成月牙。


    他們再次不約而同地相互凝望。


    “霍先生。”牧師莊重地說,“您是否願意娶林女士為妻?一生摯愛、忠誠,無論貧富,無論疾患,至死不渝?”


    “我願意。”霍正霆一字一頓。


    “林女士,您是否願意嫁給霍先生?”


    “我願意。”林如夏含淚告白,“至死不渝。”


    牧師看向兩個孩子:“林慕霆,霍愛夏,兩位小天使,你們願意見證他們的幸福嗎?”


    “願意!”兩個寶貝稚嫩的童聲一齊答應。


    交響樂回蕩在耳畔,沒有喧囂的人群,沒有隆重的排場,隻有彼此和彼此愛的結晶。這一刻他們等了太久,終於如願以償。


    光芒籠罩著林如夏,她的皮膚幾乎透明,眼眸在閃閃發亮。她是一首溫柔的序曲,也是一段含蓄的詩,夢幻而縹緲,輕飄飄地落在霍正霆心頭。


    霍正霆和她緊緊地十指相扣,怕她飛走似的。


    “這不是夢。”霍正霆竟有些恍惚。


    林如夏綻出笑顏,明媚燦爛:“這不是夢!”


    她踮起腳來,啄了一下霍正霆的嘴唇。


    霍正霆的心瞬間融化,所有的憂慮,都煙消雲散。


    “媽咪,爹地,困困。”愛夏揉著眼睛。


    林如夏也抱起慕霆:“那我們回家覺覺,好不好!”


    霍正霆笑了笑:“我們回家。”


    說著,他一手抱緊愛夏,一手把懷抱慕霆的林如夏也攬在胸前。林如夏安心地依靠著他,陽光烘焙出溫暖的味道。他和她都懂得,彼此已將畢生的願景,全部納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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