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肆笑,眉眼像是一汪春水,在蕩漾淡淡漣漪:「大家都是聰明人,什麽都懂。藉口這種東西,本來就是要看對方配不配合。」


    佘泛哦了聲,把自己的衣服抽出來:「我不配合。」


    他徑直離開,語氣冷漠:「別在我麵前發丨春。」


    目送著他離開,薛肆不僅不失落,也沒半點惱意,隻笑得彎了眼,靠在沙發上,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哪怕佘泛沒有承認,可佘泛迴避了這個問題。


    他怕他說,他就會發現他在撒謊。


    他的泛泛……


    薛肆整個人都輕快起來。


    他想或許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沒有那麽僵持,隻要慢慢來,說不定總有一天……


    至於需要多久,薛肆並不在意。


    他在對待佘泛的所有事上,向來耐心。


    .


    全包一個遊戲的美術,其實佘泛也是第一次接。


    工作量和他預計的一樣大——畢竟佘泛有時候為了找靈感也是會在眼睛可以接受的範圍內玩玩遊戲的。


    遊戲工作室其實不急,但是佘泛從小就是那種喜歡把作業先做完的人,所以他最近等於工作和學業堆在一塊,忙。


    他上網課,但他的同學不用,佘泛有些網課就是錄播的,講課老師還不是他們學校的教授。這種事很常見,畢竟就算學校不同,一些內容也是一樣。


    而對於佘泛來說,有些課沒什麽上的必要,他會。


    所以薛肆把烤好的牛奶巧克力曲奇端過來時,就看著佘泛掛著錄播的課在畫畫。


    佘泛沒看他一眼,但鼻尖微動,小饞貓被曲奇勾了點心思,就要伸手拿餅幹。


    薛肆看得好笑:「燙。」


    他抬手擋了擋,大概是因為分神——佘泛的另一隻手還握著壓感筆在畫畫——所以佘泛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指尖撞在了薛肆的手背上。


    那一剎那,薛肆作為一個天天想和佘泛貼貼的人,他每晚都要吸一下佘泛毛巾才能睡覺、偏偏最近毛巾上麵殘留的屬於佘泛的氣息已經很淡了;這一瞬間就像是久旱逢甘霖,讓他很想轉手握住佘泛的手。


    他是動了,但佘泛反應很快地收了回來。


    於是薛肆又沒碰到。


    薛肆很輕地磨了下牙。


    他真的快要被折磨瘋了。


    佘泛天天都在他眼前,看得見,觸手可及,可就是不能碰一點。


    佘泛能夠感覺到薛肆如狼似虎的視線,但他已經可以很平靜地無視。


    畢竟薛肆天天都這麽盯著他,佘泛有時候懷疑在別人眼裏,薛肆很有可能就像個陰冷的連環殺人犯。


    他盯著他的目光太恐怖。


    兩人就這樣一個畫畫,一個在旁邊當木頭,安靜了許久,隻有佘泛手邊的小音箱在放著有些詭譎的音樂歌曲,幫助佘泛找靈感。


    許久後,薛肆碰了碰碟子裏的餅幹,低聲說:「可以了。」


    於是佘泛就伸手拿了塊曲奇。


    也沒有說冷掉,就是溫熱的溫度。


    其實快四月的望星市已經開始熱起來了,但佘泛喜歡吃溫熱的曲奇,他覺得這個時候的口感對他來說最好。


    曲奇很香,牛奶和巧克力雙拚可以讓佘泛選擇先吃哪一邊又或者混著嚐嚐。


    薛肆用的是心形的模具,意思是什麽顯然不言而喻,但佘泛完全就沒有怎麽看。


    薛肆有時候覺得他和佘泛很像那個表情包。


    一個小人瘋狂發射愛心,另一個小人旁邊立著盾,全部擋掉。


    不過沒關係。


    反正佘泛知道了他喜歡他,就足夠了。


    吃了兩塊後,佘泛停下筆,側首抬頭掀起眼皮看向薛肆。


    他對上薛肆的目光,還沒說什麽,就見薛肆忽然蹲下身子,單膝跪地在他麵前,弄得佘泛都怔了下。


    薛肆卻沒有解釋自己的行為,隻問:「你有話想說?」


    「…想回去一趟。」佘泛也沒問他這是做什麽:「有個地方有點卡,回家看看舊物件找找靈感。」


    佘泛家裏有很多舊物件。


    薛肆說好:「現在走?」


    佘泛點頭,把還在放著課的手機揣兜裏,然後存了稿子,示意薛肆:「把曲奇裝上。」


    於是換好衣服後,佘泛就用戴著薄薄的黑色手套的手捧著餅幹盒子,跟薛肆在等電梯。


    他戴好了口罩、墨鏡片與帽子,隻不過因為頭髮長了,又變成了以前遮住大半額頭的長度,所以有一些白毛從帽子裏麵露出來。


    佘泛戴著的黑色手套是很薄的那種,貼著皮肉,所以將他細長的手指都現了出來,還莫名有幾分澀氣。


    薛肆盯著看了好久,滿腦子都是帶顏色的思想,一直到上車,才勉強壓了壓。


    佘家老宅外麵有很高的牆,四四方方地將裏麵的屋子徹底遮住。


    這建築結構確實有些奇怪,但看牆看得出來,上麵加高的是新砌的,和底下隻有兩米高的牆格格不入。


    為什麽要加砌…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佘泛。


    這邊老住宅區,房屋倒是不能說密集,但也離得不遠,旁邊的房屋有時候是能夠看到院子裏、隔著窗戶對望的,加高後,就看不見了。


    但一開始是沒有加高的,薛肆還記得。


    是在佘泛十五歲那年加高的牆。


    那時候的佘泛,已經成為了現在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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