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露發燒了, 但很快就退了,後半夜她覺得很舒服。


    自己好像在一個很溫暖的懷抱裏,不但暖和, 還有人肉皮墊的感覺,真的比床好睡多了,又寬又闊,不但有床圍攬著她, 還有溫暖的東西, 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她覺得自己一蕩一蕩的,舒服的小紅嘴都撅了起來。


    之前在人販子那兒,因為饑餓營養不良的蒼白膚色,還有粉□□白的唇瓣,因為吃了白玉蜂槳膏, 營養瞬間補了上來, 那可是仙界極品白玉仙蜂釀出的蜜,一口就可令凡人發烏、膚潤、肌美、色豔。


    吃上一些就能讓凡人虛潰的身體,轉眼盈實, 而且, 這還是女子的養顏聖品, 使美人臉色桃嫩花豔,比筆下畫出來的美人顏還要豔三分。


    那小紅唇一撅, 大概睡夢中聞到了男主的氣息, 每一個男主都是把她當作掌心嬌, 寵她寵得緊,她自然親近,現在都有下意識的反應了, 所以小紅嘴就“叭叭”地親了刑鴻澤兩口。


    親得那人渾身僵硬,此等惡女,自小就惡毒跋扈,放進他鞋底的釘,使得他鑽心之痛,拔掉後出了好多血,還要使喚他跑十幾裏路,取她愛吃的蜜糕,外麵下著雨,回來後腳腫得鞋都脫不下來。


    此等惡女,此等……


    “叭”地一口,迷迷糊糊她親在了刑鴻澤的嘴角處。


    他僵住……


    然後脖頸僵硬地慢慢轉過頭,看向這個像個八爪魚一樣,賴在他懷裏,閉著眼燒得迷糊的女人。


    此等惡女,自小就能看出其惡毒本性,五歲如怪,六歲如毒蛇,七歲如毒蠍,狠毒心腸……


    然後她似乎聞到了他的氣息,“湊上前,啵地對著他生得冷硬的薄唇就是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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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都習慣與男主親呢了,別看她親了好幾下,其實跟男主不能比,因為男主親她親得更多,沒事就親兩口,每次看到她乖,就要親呢,醒來後也會滿心喜歡地親好幾下,仿佛她哪裏都可人疼,可人親,花露怎麽可能任他親不還嘴,那豈不吃虧,所以男主親她十口,她也偶爾還擊兩口,慢慢親來親去養成了習慣。


    嘴對嘴這麽一親,刑鴻澤都怔了,腦子一片空白,隻有唇上那蜜香酥麻的觸感,山洞火光下,他冷酷卻發愣的身影,映在了後麵山壁上,望著懷中人,久久未動。


    光線中,懷裏那又美又媚又嬌的一張臉,正伏在他頸間,眉兒一蹙,小嘴兒一撅,就算閉著眼睛,神態也亦嗔亦怒,睡覺時還會如嬰兒一樣囁著小嘴,讓人看了心裏真是酥兒癢兒,不知如何是好。


    何況他還是個二十七歲沒有妻室的男人。


    那個當年被花員外寵得無法無天的惡毒小兒,長大後,竟然會長成這樣的模樣,他猶記當年,那個長得白嘟嘟粉嫩嫩的小女童,與眼前這個在他懷裏乖乖的漂亮女人,重疊在一起,同樣的天真無邪,同樣的惡毒心腸。


    他又陰沉下臉,哼,這一次,山水輪流轉,他絕不會手軟,哪怕不將當年的一切一一奉還,也要讓這無知小兒知道,苦日子是怎麽過的,他肯定要讓她嚐嚐……


    大概是感覺到他生氣的氣場,花露不舒服地一伸腰,刑鴻澤順著她腰伸的弧度,向後一倚,倚在了被火烤溫的山壁上,這個角度好,她又舒服地趴在了他胸膛前睡著了。


    小細腿在她腿上調整了舒服的姿勢 ,不知道是不是餓了,或是夢中在吃蜂蜜,吃甜甜的果子,她就“啊嗚”一張嘴,含著他耳垂,小米牙咬啊咬,毫無力道地咬了幾下,就睡了。


    刑鴻感覺自己耳朵在其口中,酥得半邊腦子都懵了,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更沒有推開她,隻是僵硬地倚在那裏,老半天。


    “嚐嚐……苦字……是怎麽寫的,若再嬌蠻無理,他定……”他目光落在那趴在他身上高高伏起的翹吞上,立即移開了視線。


    “該死的!”他額角都繃出了青筋,手握住她纖腰,微微將她輕移了一點,半天才呼出口氣。


    狠狠道:“……定不會輕饒了她,明天就算不讓她受棍刑……嗯,也要讓她嚐嚐上山砍柴之不易與辛苦!讓她知道,每一根柴都來之不易!”他絕不會像花家老爺一樣,寵她一絲一毫!


    懷裏人不舒服的發出一聲軟膩膩的鼻音,“哼唧”了一聲,不知是染了風寒不舒服,還是躺著不舒服了,聲音裏帶著撒嬌不願意的樣子,還動了動,似乎反抗著他捏著她腰肢不舒服的行為,哼唧的時候還不忘刁著嘴裏的肉不放,就是不放,她一哼唧出聲,刑鴻澤捏著不放的手,立即如燙手似地,鬆開了。


    她又像剛才的姿勢趴在他胸口,還移了移扭了扭,換了個姿勢,舒服地躺著,而那個人肉皮墊則“嘶”的一聲,一下子將臉側到了一邊,火光下額角的青筋都獰在了一起,臉也陷在了黑暗裏,讓人看不清。


    直到咬他的“惡毒”女人,又不舒服,還要動,本來拍著她後背,哄著她不讓她嘔吐的人,在黑影裏,終於惱羞成怒地衝她低吼了聲,“不要動了,睡覺!”


    該死的!他就該給她扔到洞外去睡!


    管她會不會病死!


    吼完,對方就乖乖地偎在了他頸間,不知道夢見什麽好玩的事兒,好像在回應他似的,又像小時候一樣,“咯咯”地笑了一聲,緊緊貼在他頸間,尋求他的嗬護,心安理得地睡著了。


    而男人聽到她的笑聲,卻咬牙切齒,果然還是同一個人,一樣的笑聲,一樣的嬌氣,他手臂一緊,狠狠地摟她入懷,仿佛就這樣嵌在他懷裏才舒服,才解恨!


    一夜暴雨,下得酣暢淋漓、毫無顧忌,整個山中,仿佛經曆了一場盛大的濃重的雨水洗禮,連草木都格外翠色。


    鳥的毛也去了塵,越發亮麗起來。


    老天好似給大地萬物洗了個澡。


    幹淨了許多。


    花露皺了下眉,她總覺得睡得沒有夜裏舒服了,好咯人啊,她睜開了眼睛,就看到昨夜一直燃著的篝火堆,早上熄滅了,正絲絲縷縷冒著白煙。


    再低頭一看,自己躺在篝火堆旁的地上,山洞的地麵,全是大大小小的石頭,怪不得咯人,她正趴在石頭上,明明昨夜很舒服的,現在卻咯得她腰酸背疼。


    還好一夜間,火將衣服烤幹了,不太冷,她抱著胳膊爬了起來。


    她身上的可是綾羅綢緞,又是在茅草堆裏磨,又是在山裏滾,還被山中路邊的野草樹枝刮蹭,現在又在石頭上躺了半天。


    雖然被火烤了一夜的石頭暖洋洋,但都有棱角,絲綢不比粗麻,嬌貴得很,平時都忌諱手上有倒刺繭子,或指甲勾衣,會把綢衣摸起毛了,或勾出絲,所以出門都要小心對待。


    結果現在,她一爬起來,低頭一看自己穿得衣服,簡直就像乞丐一樣,若不是綢紗完好的地方還能看出花色,知道這是綢衣,不知道的這是破布爛衫,能掛在身上就不錯了。


    她趕緊把外麵一層罩紗,蓋住內襯有點髒兮兮的地方,粉綢鞋子更是雨天走路,走得成了黃色,她見了立即往裙子裏遮了遮,她還沒這麽髒過呢,然後手就往頭上摸,好像頭發還行,她想跑出洞去,找幹淨的雨水,洗洗臉,抹抹頭,把自己弄清爽些。


    花露可是極愛幹淨的,一天要洗三回澡那種,若沒有條件也要每天擦得自己幹幹淨淨的。


    結果剛蓋完身上左麵的髒,又露了右麵的髒,她隻好把裙子一扔,遮是遮不住了,她準備放棄去洗洗,外麵刑鴻澤走了進來,手裏還抓了隻灰色肥肥的野兔,眼神冷漠地看著她,然後將手裏活蹦亂跳的兔子扔到她麵前。


    “殺了,把肉給烤了做早飯!”刑鴻澤看著她那張豔麗的嬌顏,想起小時候的粉嫩,就生生別開眼,語氣生硬地命令道。


    花露一看灰色的肥兔子,那大長耳朵,毛茸茸,還有圓溜溜的黑眼睛,她樂得“嘎”的一聲,一下子就蹲下來摸兔子耳朵和身上的毛。


    怕它跑,它的腳用了臨時搓的草繩給捆綁住,掙脫不了。


    刑鴻澤看著她樂得嘴角都彎了,開心摸兔子的樣子,好似幾百年沒見過活兔似的,一時氣結。


    “我讓你把兔子殺了,做早飯,聽到沒有!”他聲音一下子嚴厲起來。


    食物他都給抓來了,就讓這從小被寵得無法無天,連吃飯都要人喂的黃口小兒做個飯,了解一下食物來之不易的辛苦,這不過是他複仇的第一步,以後不僅讓她做飯,還要讓她鋤地,勞作,抓魚,打獵,甚至養家糊口,棍刑板刑釘刑可免,畢竟這麽嬌滴滴,怕她抗不過去。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那些為人奴仆的辛苦,必是要讓她一一經曆,讓她認識到自己當年錯的有多離譜,悔恨知錯才行,她竟然還將他忘記了!


    他瞪著她。


    結果,花露仰起了顏色正濃的小臉,氣人地問了一句話:“為什麽要吃兔兔,兔兔那麽可愛。”她從來不吃肉,所以她很不明白,這麽可愛的生物,為什麽要殺掉吃它的肉呢?


    兔兔那麽可愛……?


    為什麽要吃兔兔?


    把刑鴻澤給噎得,如果手中有劍,他能直接拔,出來,給那她手心正摸毛的兔子一劍。


    因為有肉吃,你說為什麽?


    這句話相當於那句,何不食肉糜!


    昏庸無道,不,是嬌蠻任性!隻為自己一時歡樂,卻不管他人疾苦,這兔兒既然可愛,那她就不要吃了,餓著吧!他倒要看看,是兔兒可愛,還是她的肚兒難受。


    這次,必是要給她上一堂生存之學。


    那花員外,簡直把她慣壞了,毫不知平民之苦,還以此為樂!


    他上前一把從她手裏奪過兔子,提到了外麵,手上利落的幾下工夫,就撕掉了皮,處理好了兔肉,用一根木棍穿過,然後拿了進來,將還未燃盡的篝火添了茅草吹了吹,很快火堆又燃燒起來,加了柴火後,他坐在火堆旁烤起了肉來。


    一邊烤一邊還時不時拿眼尾,看向花露。


    不是說,兔兔那麽可愛,為什麽要吃嗎,等一會兒香噴噴的烤兔肉烤出來,看她餓不餓,要不要吃!


    結果就看到花露見他拿著兔肉進來,不忍地移開了視線,根本一眼也不往那兔肉上看,而是跑到洞口那裏,因為一夜暴雨,洞口有幾小火坑,被暴雨衝刷的很幹淨,裏麵有一灣水,正好拿來洗手,洗臉,再對著火麵照一照自己。


    背後的刑鴻澤看著,暗道女人就是麻煩,洗個手洗半天,連手指縫都搓半天,能有多髒?頭發也抹半天,好似是一根根頭發毛整理似的,還拿著身上髒了一塊的裙角在那裏搓,搓完竟然還揀了根他扔在洞口的嫩枝,咬得細細的,對著其中一個小水坑刷牙,最後用另一處幹淨的水坑漱口。


    女人,就是麻煩。


    完事,她竟然開始整理起她的衣角和鞋,一會就要走山路,鞋早晚要踩上泥濘,她明知如此,竟然還在用樹枝刷鞋。


    真是幹淨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他一隻兔子都快烤完了,她竟然還沒整理完。


    花露:能幹淨一會兒是一會兒。


    她認真地:我就要幹幹淨的。


    眼瞧著那隻兔子被男主烤得又香又酥,滋滋的冒油,滿山洞肉香味。


    現在這世道,吃口米都不錯了,平常哪裏有肉吃,何況在奴隸院子待了三天,餓得肚子癟癟的,哪個能抵抗肉香味兒?


    他拿出隨身的一隻鋒利小刀,在冒油的地方片出一片肉,肉一切下來,就卷成了一個卷,露出了裏麵烤熟的粉嫩兔肉,他用小刀插著肉卷,塞到嘴裏,咬了一口,又香又嫩。


    再看那邊隻顧著自己幹淨,清理自己的花露,頭都沒回,還在那些小水坑之間挪動。


    這女人,一個坑洗手,一個坑洗臉和弄手發,一個坑捧起水漱口,吐到山洞外,然後再跑洗手那裏洗裙擺,再到洗臉坑裏涮幹淨裙擺,再回到洗手坑裏用樹枝刷鞋,然後再跑洗臉坑再刷一下,把鞋邊,鞋底都弄幹了了,然後再扔了樹枝,跑到漱口水的池子,把手幹幹淨淨再起一遍。


    就三個水坑,瞧把她給忙的,瞧把她給幹淨的,好似洗完就不沾地兒了似的,就她金貴?那手都洗多少回了,還要再洗一洗,還當自己是富家千金?嬌慣的作派,就要把她多放田間裏勞作,改改這一身嬌慣樣兒。


    女人,不是花兒草兒,就是收拾自己,天天就忙活這些東西。


    這會兒都沒時間回個頭。


    哪怕身後烤著肉。


    刑鴻澤難看著臉,隨著她不回頭,越吃臉色越難看,好吃的兔肉到嘴裏都快沒味兒了,最後終於忍無可忍,冷聲道:“過來,吃東西。”


    本來等著她求自己,結果等得他心頭有氣。


    花露倒是乖,一出聲,她洗幹淨手就跑了過來。


    果然,女人愛幹淨是對的。


    一收拾,就是不一樣,她之前掬了捧水坑的雨水,拂上了臉頰,那水珠沾在臉蛋上,也沒有幹淨的布巾擦 ,她就沒有擦,額頭香腮,到如珍珠一樣有光澤的下頷皮膚,都有幾滴水珠,就跟外麵洗過雨浴的樹枝葉片似的,又鮮又嫩。


    真比朝服上掛得大顆的珍珠,還要美。


    那手指洗幹淨後,根根如羊脂玉般,好似雕琢出來,那藕腕,真的比上好的雪瓷還要細白,那漱完口的櫻桃小嘴……


    想到昨天啄親他的……


    刑鴻澤冷著臉扭過了視線,也不知花家怎麽教養的,小時殘忍跋扈,長大更是放蕩……


    花露心裏苦,用坑裏雨水洗自己,也太苦逼,再沒有比這更貧苦的條件了,她這是招誰惹誰了,每次穿世界都要受點苦,她跟係統要牙刷,變個出來臨時用用也行,係統居然一本正經告訴她,用枊條咬碎刷,畢竟這個世界的人,都是這麽幹的。


    花露:……


    央央大國,為什麽沒人設計出來牙刷呢,明明瓷器,衣服,牙粉都做得很精致嘛,連金子都是梅花瓣的,為何沒有人做出牙刷來。


    還要用柳條,她幽怨,最後真的用一根楊柳枝刷了牙,居然發現,這東西還怪好用的呢,又天然又方便,怪不得沒有人設計牙刷,選粗一點的柳條,在嘴裏磨成一股細細的柳刷,然後就可以用那一頭刷了,刷完就扔,一次性蠻方便,隻是沒有牙粉。


    花露蹲在那看著他烤肉,但她不要,隻是在他身邊看著他吃。


    刑鴻澤故意放慢動作,用刀片下一片兔肉,在花露的目光下,放進嘴裏,香。


    肉,能不香嗎?


    還有人不喜歡吃肉?


    結果連吃三片,也不見花露開口要,隻是蹲在那兒看他吃,他片肉,她就看著,他放進嘴裏,她也眨著一雙好奇的眼睛,看著他吃,還盯著他的嘴。


    刑鴻澤都快被看得吃不下去了。


    最後一肚子氣,不知道往哪發,握著刀,看她:“想不想吃。”心想,她要想吃,就片幾片扔給她,當然要不夠,也可以分給她一隻兔腿,畢竟淋點雨就發燒,這體質,真是麻煩,他沒空給她看病。


    結果 ,就看花露搖了搖,“你吃吧,我不吃肉。”


    “什麽?”刑鴻澤盯著她。


    花露撅著嘴唇,失望地摸了摸肚子,道:“我不吃肉,有果子嗎?”這山林裏,這個季節,肯定有果子吧?


    刑鴻澤心裏更氣,臉上更冷了,不吃肉?


    他手裏拿著刀,停在了香噴噴的兔肉上。


    想了想,這惡毒女人小的時候,的確天天隻吃糕糕,果果,沒見到她吃過肉,但那時候還小,又蠻橫又惡毒,用釘子紮傷他的腳,讓他餓著肚子,帶著腳傷走了十裏路,就為了給她買了一包她喜歡吃的徐記山藥糕。


    不吃更好,餓著吧。


    一會還有十裏的山路,也讓她嚐嚐又饑又餓,腳上還有傷的滋味。


    想著,刀下又片起肉,將那隻肥肥的兔子全吃了。


    對一個壯年男人來說,一隻兔子肉,除去骨架,剛能吃飽。


    吃完,擦過刀鋒,收入刀鞘,然後起身要走出山洞,想到什麽他說:“你是我買來的,賣身契在我手裏,已經入了籍,若是敢逃,那就是逃奴,抓到不是亂棍打死,就是充作軍妓,你要想好。”冷冷地說完,他就走了出去。


    花露:“我總覺得,我和他有仇,但也可能是他口嫌體直。”


    係統:……


    很快,刑鴻澤回來了,手裏拿著一串黑溜溜的東西,還有幾顆紅綠相間的,還有些綠色的帶殼的。


    他的手特別大,一捧有好多。


    花露見他要丟給自己,急忙掀起自己洗幹淨的罩衫上的罩紗,雖然刮蹭的破爛,但裝東西還行。


    一接到,她就見到那一捧是山裏熟透了的黑葡萄,個個有指甲那麽大,是她最喜歡吃的水果了。


    還有幾顆新鮮的冬棗,還有一小棒新鮮的榛子。


    都是她愛吃的!


    果然,每次遇見男主,她就有好吃的了,她忍住墊起腳尖,親了他下巴一下,眼睛亮晶晶,然後說了三個字:“喜歡你。”接著低頭小腦袋,就拿起一個棗兒,因為一場大雨,淋得棗兒特別幹淨。


    但花露還是拿在手裏,細細的看,有沒有髒東西。


    刑鴻澤被親完,再加上那三個字,他覺得心口有點喘不上來氣,半天給壓下去了,這都是這惡毒小兒的詭計,小時就裝作與他親近,還叫他哥哥,轉眼就讓人將他拖出去打,難道現在他還記吃不記打。


    他一把拿起昨天捆她的繩子,狠狠地盯著她,然後撥開她手臂,將繩子纏在她腰間。


    而花露,真的餓壞了,雖然早上她又吃了兩塊白玉蜂槳膏,好吃是好吃,但是撐不起胃啊,入口即化,肚子還是癟癟的,想吃點東西。


    她也不管刑鴻澤怎麽對她,就抬著手臂任他在身上綁繩子,自顧自地專注吃棗兒,不知是不是野生野果的關係,果子有點酸,但特別好吃,酸酸甜甜的。


    吃完一個,她習慣性的將棗核 ,放進了刑鴻澤的手掌裏,然後又拿起另一個棗兒。


    刑鴻澤:……


    他覺得他應該給她一個教訓,她還以為自己在花府?以為自己仆婢成群,人人都得當她的奴仆,他忍了又忍,直到她吃了一顆葡萄,然後葡萄皮放在了他掌心。


    他氣得,半響呼出口氣,握住了拳頭,他的拳手都有她的臉頰大了。


    然後又狠狠地在她腰間係起了繩子,力道不所謂不大,花露一邊吃一邊被他那力道帶得身子一搖一晃一趔趄。


    花露被男主照顧慣了,也懶散慣了,有東西吃了,她就任他擺弄,反而山洞裏隻有他們兩個人,他能拿她怎麽辦?隻會狠狠地瞪著她,然後就會用個繩子捆她腰,沒碰過她一個小手指頭,就是個紙老虎,他也就會這樣,難道還能打她不成。


    隻是拽得力道大了點,把她腰給勒疼了,她嘴裏咬著棗兒,頭也不抬就向他嬌斥了一聲,“輕點。”那嬌滴滴的嗓子,那充滿依賴信任的軟膩膩尾音。


    刑鴻澤手又頓了下,說她嬌,還真嬌上了!他捏著她腰間的繩子,差點沒把繩子給拗斷了。


    到底她是主人,還是他是主人?竟然還命令他?


    看來她苦頭還沒有吃夠,必叫她一會兒苦不堪言……


    刑鴻澤臉冒冷氣,手上的繩子扣放緩,看向她,隻見她拿了一個綠色的榛子,想吃,但是,扒不開,咬不動,那榛子還挺大個的,她手指拿著放在嘴裏,一會兒左右小米牙咬一咬,一會兒換右麵小虎牙再咬一咬,怎麽都咬不開,最後抬頭向男主撒嬌求助:“相公……咬不開,我想吃這個……”


    這兩字一出。


    刑鴻澤:……


    等從山洞出來的時候,刑鴻澤在前麵走,花露在後麵跟著,手裏的葡萄已經被她吃完了,真好吃,酸酸甜甜野葡萄。


    這是她第一次吃到純野生的果子。


    棗兒也吃掉了,手裏還有一把剝了殼的榛子仁,刑鴻澤真是個好男主,她怎麽咬都咬不開的榛子殼,他食指和拇指一按,就碎開了,很快就剝好了。


    她捧在手裏,一邊跟著他走山路,一邊美美的吃著。


    新鮮的榛子與幹榛子不一樣的口感,幹的吃起來香脆,新鮮有水份的,吃起來有點甜,脆生生的。


    吃著切下來像牛紮糖一樣的白玉蜂槳膏,再吃一顆新鮮榛子,簡直太美味了。


    她吃了個肚圓,山上可真是個寶地啊。


    十裏路的腳程,對靠腿腳行路的古人來說,平常,但對花露這種,無論是原身富家千金,還是現代來的花露來說,都是極辛苦的事兒,“哎喲。”花露一聲叫。


    “我走不動了!還有多遠啊!”她有吃的才會叫刑鴻澤相公,沒吃的,別說相字了,連個公子都不帶叫的。


    這會兒不客氣的問他,這都進山了,也不是古時的官路上,而且大雨過去,連砍柴的樵夫都沒有,晚上她可不想再住山洞了,“你這是要把我帶到哪兒啊,我累啦。”


    刑鴻澤劍眉揚起,瞪了她一眼,眼睛看向周圍,裏麵有顆榛子樹,矮的地方榛子都被人采完了,隻有高處樹尖,掛著一些。


    “老實點。”他扔了繩子,進了路旁林間,不一會兒出來了。


    手裏是扒了那針刺的皮,剝了殼的一大把果仁,他手指上還有幾處被紮到的孔洞,他也沒有在意,花露高興地跑向他,搓著小手手,接到了手裏。


    “謝謝相公……”


    “現在能走了嗎?”他冷聲道。


    “嗯。”她甜甜地回,小紅唇動個不停。


    然後又開始,一路哄著,一路吃,一路看著風景,就是走得腿有點疼。


    山路不好走,十裏路,走了三個多小時,花露腳上都是泥濘,綢鞋都濕了,而且她這個鞋就不是走山路的,這是小姐在閨房穿的,做是形狀尖頭月牙狀,甚是好氣,但它不耐糙,石子不能磨,不能刮,不耐久。


    走著走著,鞋子好幾個地方,綢都磨得透明,都能見到裏麵白色的襪子。


    花露趁他不備,眼睛一轉,摘了路邊一種紅色的野果,看顏色她也不敢亂吃,然後偷偷抹在了鞋子的破洞處露出的襪子上,然後眼睛一眨,眼淚凝出來了。


    後麵的繩子使勁地一拽。


    那嬌氣精又有事了!刑鴻澤火氣很大的回頭,“又怎麽了!”


    “嗚……疼!”她把裙擺一提,把她鞋子露出來的,那麵有一塊殷了來的紅色血跡。


    刑鴻澤當即臉色一變,幾步走到了她的麵前。


    花露也不讓他細看,隻是含著眼淚兒,然後繞著他走到他身後,一言不發就往上爬。


    刑鴻澤:……


    還當自己是嬌小姐?別忘記了,她是他買回來的……


    “相公,背我,你威武又強壯,腰還那麽有勁兒,真有男人味兒,我不沉。”、


    刑鴻澤手扶著她屁屁背了起來。


    沉是不沉的,反而輕飄飄,讓他微微皺了下眉。


    隻是他扶著軟乎乎跟麵團似的……腳下的步子都是亂的。


    ……


    清溪村,因附近有一條清溪聞名,水極其清澈,附近幾個村落都在這裏用水。


    鍾家在村子裏是大戶,因為家中有一位參軍的後生,聽說升官了,聽說是從九品仁勇校尉,那可不得了。


    有品階的武官可是鳳毛麟角,那是朝廷官員,在這村子裏是極榮耀極珍貴的。


    鍾家大宅才建不久,是清溪村數一數二的宅院,鍾家在鍾樂山沒有從軍之前,住的是西邊一個簡陋的小院,破破爛爛,沒錢修整。


    待鍾家從軍第二年,鍾樂山的俸祿不時的送回來,鍾家的日子就好過了,待鍾樂山跟對了人,受貴人提拔後,升到了從九品的武官,那就很牛了,鍾家也徹底在清溪村翻身,一躍成為人人巴結的大戶人家。


    鍾樂山家裏,三個兒子,一個妹妹。


    妹妹叫鍾綠蘭,她自前幾天哥哥帶回來的一個同僚,她就念念不忘,聽說他這位同僚要在他家裏住一陣子,她就更歡喜,隻是……


    “二哥,你的那位同僚,可以住在我們家,為什麽要搬到我們以前的舊屋啊?”那舊屋又小又破,夏天漏雨冬天寒冷,她現在都不願意回想以前的日子。


    “那裏怎麽能住人呢?”


    鍾樂山身材魁梧,長相卻有幾分俊俏兒郎,十分驍勇,否則毫無背景的他,又如可能得從九品武官的官階,他看著自己這個長像十分秀麗的妹妹,說道:“我那……同僚,早年有個仇家,正要帶回來整治整治,後麵那院子如果不破不舊,他還不住呢,你不必理會。”


    鍾綠蘭好奇:“仇家?為何要在這裏整治?”


    “自是要給一番教訓,難道還朱門拱梁,紅牆黃瓦地供著她不成?”鍾樂山道。


    鍾綠蘭忍不住問道:“二哥,你那位同僚官人,也是武官嗎?幾品官呢?”


    鍾樂山瞄了眼妹妹:“不該你打聽的少打聽。”她妹妹今年已經十八歲了,因為之前定的一門婚事,是鎮上的富戶,沒想到是個短命的,倒是他這妹妹落了個克郎的名頭。


    不過他鍾樂山的妹妹不愁嫁,隻是比鍾家差的鍾綠蘭看不上,好一些的,不是鄉紳就是帶品階的,又瞧不上鍾綠蘭,畢竟農戶長大,不是名門閨秀,所以婚事一直拖到了十八歲。


    有算命的說她的命格適合嫁個參軍從武、陽氣旺,不受克的男人。


    鍾樂山本身就是武官。


    妹妹第一次見到他那“同僚”時,那小女兒態,害羞的躲進了房中,半天才出來。


    他心中歎了口氣,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情,他還是得替妹妹張羅一下婚事,看看軍中有沒有不錯的,把她妹妹娶了,有他在,將來也不會欺負於她。


    刑鴻澤黑著臉背著花露下山的時候,已經是午時,家家戶戶煙囪渺渺,傳來飯菜的氣味。


    昨晚大雨沒回來,鍾樂山知道不會有事兒,中午時讓妹妹做好了飯菜,他不時望著下山的路,果然,不久,就看到一人背一個女人,走了下來。


    鍾樂山心中有氣,這女人自小欺負他們將……那麽久,還要他們將……背下來,實在是可惡!


    他大步走了過去,正要看看這傳說中的“惡毒”女人長什麽樣。


    就見到趴在刑鴻澤背上的一個女人,聽到有人走過來的聲音,那小腦袋立即從男人後麵豎起來,然後湊在趴著背男人的頸窩處,露出一張,美若天仙,嬌豔欲滴的小臉兒。


    她怯生生地看著人高馬大怒氣衝衝的鍾樂山。


    鍾樂山滿心打抱不平的怒氣,頓時僵在了那兒。


    直著眼睛,半晌才結巴地道:“將……刑……刑兄,她就是……小娘子啊……”


    這小娘子,怎麽會那麽壞?這一定、一定是個誤會!


    作者有話要說:每天都是先發再修,有不對的地方,修改


    還有,看到好多小可愛說想看校園,不是不寫,是這個題材很嚴,未成年人不讓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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