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錦天繡地的行宮,門口處的牌匾上鑲有三個金色大字――執冷殿。


    整座大殿之內隻有三條身影,氣氛顯得有些沉悶。


    大理寺卿維正,端坐於殿內最中央的位置,一身官服氣勢莊嚴,隻是兩指間反複揉搓著一個小小的紙團。心頭,若有所思。


    歐陽登超坐於一側,低頭翻閱著近三年來,有關於離魂殿三十五具死屍的驗屍記錄。


    兩人時不時的看向麵前跪著的驗屍官,偶爾問出幾句問題,來來回回商談了近乎半天時間,終於,將話題停在了屍體的兩個共同點上。一個是令人作嘔的腐臭味,另外一個,則是脖頸間兩個慎人的血洞。


    此時,維正眉頭緊皺,眉宇之間一個川字越加明顯,他抬頭看了眼驗屍官,沉聲道:“你確定除了兩個血洞之外,再無其他致命傷口?”


    驗屍官一聽,連忙說道:“回大人話,經過下官反複察看,確實和以前一樣,再無其他致命傷。”


    “血洞,脖頸。”維正念到這兩個詞時,忍不住在自己的脖子上摸了一摸,疑惑的說道:“這凶手為何不用利器,反倒是弄出兩個血洞來,這是為何?”


    驗屍官麵色茫然,不解道:“下官,也是沒有頭緒,隻是經過脖頸上的血洞,造成了屍身變得幹枯無比。”


    維正點點頭,忽然像似想起了什麽,遂轉過頭喚了一句,“登超。”


    “屬下在。”正在仔細翻看小箋的歐陽登超,停下手邊的動作回道“不知大人要問何事?”


    “昨晚,麒麟小鎮的案發地點以及現場的情況,都記錄好了沒有?”


    “記錄好了,不過……屬下派出去的人帶回的有用消息卻隻有一個。”說道此處,歐陽登超呼出一口氣,又道:“案發現場並沒有激烈的打鬥痕跡,以這種情況推斷,要麽凶手一招斃命,要麽就是事後凶手清理過現場。”


    維正眉頭一挑,又問:“然後呢,你接著說。”


    “隻是有些奇怪,卑職的兩個得意手下,皆是輕功上層,身手了得之輩,卻是在昨晚一個失蹤,一人受傷。”歐陽登超雙眼微眯,想到現在下落不明的和尚,心中不免有些擔心。


    維正收回目光,抬頭看了一眼大殿上方的懸梁,想了半天後,才開口道:“失蹤的這名小司,他的下落可有線索?”


    歐陽登超搖了搖頭,“回稟大人,目前還沒有任何可靠的線索,整個現場除了掉在地上的幾顆花生米之外,哪怕是刀劍劃過的痕跡都沒有,凶手是怎樣進入和離開的完全沒有依據。”


    “真是有些讓人費解啊,如此黑夜,凶手在來去的過程中竟然沒有留下一絲蛛絲馬跡。”維正聽後,頓時覺得心頭鬱悶無比。“此案不簡單啊。”


    歐陽登超讚同的點了一下頭,說道:“我想,有必要屬下親自去走上一遭了。”


    “不行,這三十五起命案實在古怪,在沒有線索之前,你還是不要動身的好。更何況你也說了,你的兩名手下一人失蹤一人受傷。這萬一……”


    維正話還沒有說完,歐陽登超便將話打斷,“大人,黑夜行凶,令人作嘔的腐臭味,死屍上的血洞以及凶手無處可尋的蹤跡,屬下認為這絕對不是偶然。其中必有蹊蹺。”話落,三人相對無言,整座大殿之內,再一次陷入了沉寂當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氣氛越加沉悶,也不知在何時,殿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殿裏的三人相互看了眼後,尋聲望向了門外,片刻後,迎來的卻是宮裏傳話的小士。


    待看清來人模樣,坐在中間的維正啐了一句,“是哪個嘴碎之人傳出去的,這麽快就傳到了太後的耳朵裏?”


    歐陽登超聳了聳肩,放下了手裏的書箋後,與維正一同迎了上去。


    “得進宮了大人們,太後有旨,召大理寺卿與大理寺丞入宮問話。”小士急急忙忙的施了一禮,神色焦急,看樣子,似乎是太後臨時下的旨意了。


    早前,維正便和這位名叫徐軒的小士打過一些交道,便試著私下問道:“徐軒小弟,你可知太後召見我們是為何事?”


    聽聞維正的這般稱呼,徐軒可擔當不起,忙道:“維大人,您就別抬舉小的了,您是三品官臣,我隻是一個太後身邊的小士,何德何能讓大人稱呼為小弟。實不相瞞,太後今早起床之時,便接到外麵的消息,據說是長安城附近的麒麟小鎮,又有一位百姓死於非命。所以太後要召二位大人進宮問話。”


    果然,此次召見與命案有關,維正與歐陽登超撞了一下眼色,兩人心知肚明,大理寺果真有著太後的眼線,日後行事要萬分小心了。


    就這樣,出了大理寺,幾人快馬加鞭的趕到長安,時間已是傍晚,天邊的最後一抹殘紅即將消逝。宮內,負責點燈的宮人們開始陸續點起了燈,維正便攜帶著歐陽登超踏著逐漸亮起的燈光,急匆匆的朝太後行宮的位置走去。


    就這麽一路走著,邁過大明宮的第二道宮門,視野更加開闊,二層小閣宮燈點綴,分布在兩側,顯得格外整齊。再往裏進第三道宮門時,迎麵的白玉道上,一座輝宏的殿宇佇立在前,隻見燈火耀眼,鳳柱高聳,層層飛宇,踏月疊簷。歐陽登超是第一次進到太後的行宮裏麵,沒想過太後的行宮竟然有三道宮門,而且道道嚴密,難怪他上次拚了命的闖宮,也隻是闖過第二道宮門。


    到了大明宮的霞露殿前,徐軒請兩人殿外候著,他便先進於通傳。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一名宮女從殿裏出來,冷睇著候在外的維正道:“太後娘娘傳你們進去。”


    維正與歐陽登超聞聲,便一起隨著她進了霞露殿,一刻也不敢怠慢。


    霞露殿一向是太後暑節見臣的場所,因此殿正值霞露日落的角度,故此,一入宮內,便覺有清涼之風習習徐來,讓人頓覺暑氣盡消。


    隻見,殿前正中,冰塊鋪了一盤,裏麵放著幾瓣香菊花的碎瓣,寥寥清香,怡人振爽。幕帷之後的臥椅上正慷懶地倚著一人,兩側宮女揚著芭蕉扇,有節奏地擺動著。隔著那金色的帷幕,裏麵纖弱的身影動了動,溫柔而低沉的聲音自帷幕後傳了來:“來了?”


    “大理寺卿維正。”


    “大理寺丞歐陽登超。”


    “參見太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兩人神色一正,先後報了名號,遂又異口同聲的回道


    “嗯,起來吧。”武太後從臥椅上坐了起來,抬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徐軒,隨口說道:“方才,傳你們的時候,哀家聽這小軒子說了幾句,二位大人,是不是正因此事焦頭爛額?”


    維正上前道:“回太後娘娘的話,確實,麒麟小鎮已有三十五人死於非命。”


    “三十五人?”武太後輕輕念了一遍這句話,又道:“那你們可曾查出了什麽線索?”


    “這個……”維正?萘艘幌倫齏劍?僖傻潰骸盎剄魈?竽錟錚?俺嘉弈埽?匾?南咚骰刮床槌觶?故欠11至肆礁鮃傻恪v灰蠣?甘翟詮毆鄭?釗四岩宰聊ァ!?p>“哦?哀家可是給了你們充足的時間去查此案,你們卻是到現在還未有個頭緒。可是讓哀家有所失望了。”武太後輕描淡寫的話語中,令人聽起來卻有些清冷。


    維正一怔,生怕前方之人有所不滿,忙道:“太後娘娘,命案調查到現在,並非完全沒有收獲,經過反複驗屍得出這三十五具屍體上,脖頸處皆有兩個血洞,而且斷定凶手身上具有一種腐臭味。”


    武太後點點頭,半眯著眼睛,道:“你們在一點線索都沒有的情況下,就敢斷定凶手身上的氣味,是否有些草率了?”話落,隻見維正與歐陽登超相視一眼,後者點了下頭,走上前去,回道:“回稟太後娘娘,是卑臣的一個手下,昨晚負責監守麒麟小鎮時,與凶手進行過接觸,得到的結論。”


    “豈有這事?那哀家便聽聽你們的依據。”


    “遵命。”歐陽登超應了一聲,回想著當時胖子回到離魂殿將此事訴說的經過,緩緩說道:“據卑臣手下所說,此人力氣極大,身上具有寒氣和一種特別的腐臭味,行動時毫無聲響。同時,卑臣的另外一名手下下落不明。”


    武太後端起身邊的一盞清茶,飲下一小口,又道:“這凶手被你那位手下說的神乎其神,屍體的脖頸處又有血洞,怎麽令哀家覺得這非人力,而是鬼怪作祟?”


    歐陽登超想了片刻,搖頭道:“此事還未查清,卑臣倒不覺得是鬼怪行凶做事,而且這世間若是真存在鬼怪一說……”


    “好了,是不是鬼怪,哀家自有定奪。”武太後不等歐陽登超將話說完,便啟口打斷,隨後又說了句:“日後再有線索,必須隨時告訴哀家。先這樣吧,你們倆下去吧。”


    二人領旨,轉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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