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端哈哈大笑,又拍了那人幾下,最後被趕來的下人給扶走了。


    男子看著遲端遠去的背影,譏笑一聲,轉過身,走到酒樓旁的一個小廚房後頭,脫**上的衣衫,拍了拍身上並不幹淨的粗布麻衣。


    老丁從後頭走出來,往他手裏放了一包銀子。


    男子看了他一眼,笑了起來。


    與方才溫文書生的笑,完全不同,透著一股子痞氣無賴!


    老丁搖搖頭,“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還不拿去給你娘治病?”


    男子撇撇嘴,又道,“叔,您跟爺說說唄,收我一個吧!我能幹得很呀!”


    老丁踢了他一腳,“美得你!你老子娘不要了?”


    男子嘿嘿一笑,摸了摸頭。


    老丁搖搖頭,“回頭我問問爺吧。不過!”看男子高興,立馬又道,“我可不保證,你先安分些!”


    男子笑著直點頭,“多謝叔!”轉身跟兔子似地跑了!


    老丁又搖頭。


    後麵,賀青走過來,問:“丁叔,這人,可靠麽?”


    老丁歎氣,“用銀子使喚的人,能可靠到哪兒去?”


    賀青皺了皺眉。


    老丁看他,“這就是我在外頭的身份。替小姐好好地做事,卻千萬不能讓人察覺到小姐來。就算咱們出事了,也不能叫連累到小姐。可明白了麽?”


    賀青點頭,神色微重。


    再說遲家老宅。


    遲端連續鬱悶幾日,今日難得暢飲一場,心裏正痛快呢。


    可剛剛準備回屋,前頭管家就迎來了,道,“老爺,夫人傳話來,讓您回來後,就立刻去見她。”


    遲端一下就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頓時沉了臉,怒道,“還有沒有規矩?讓我去見她?這個家,到底誰才是管家的?!”


    管家登時不敢吱聲。


    遲端怒氣衝衝地轉過身,直接去了書房。


    進去之後,還覺得不解氣,狠狠地摔了桌上的東西!


    一副怒不可歇的樣子!


    外頭,管家見狀,隻得趕緊偷偷轉身,去告訴內院的劉蓉。


    遲端站在一片狼藉的書桌邊,不斷地喘氣!


    近日來,家裏當真是禍事不斷,連他唯一的嫡長子都死了!這要他以後還如何爭得過京城裏的三弟?!


    想到遲明德這些時日來對他的愈發忽視,以及遲章平的出現,讓遲端心裏更加不痛快。


    可就算心裏再不痛快,身為人子、人父、人夫,他又能如何?


    為何這些人,尤其是該體貼溫柔的妻子,就不能多體諒他一些呢?


    他忽然又想起方才飲酒時,聽到的那些話。


    他遲端,人中龍鳳,為何要受這些屈辱?!


    “叩叩。”


    忽然,門上傳來兩聲輕叩。


    遲端大怒,“我說了不去!滾!”


    門外安靜了一瞬,隨後,響起一道女子溫柔綿綿的喚聲,“老爺~”


    遲端一愣。


    又聽外頭女子說道,“奴婢是霜降。”


    霜降?


    遲端猛然想起劉蓉跟前最近新提拔的那個大丫鬟,皺了皺眉,“你來幹嘛?”


    霜降依舊十分溫柔地說道,“聽說老爺飲了酒回來,特意給老爺送一些醒酒湯來。”


    遲端的神情倒是緩和了幾分,點頭,“進來吧。”


    “嘎吱。”


    門被推開。


    霜降果然托著一碗醒酒湯走進來,看到書桌旁被砸亂的東西,視線停了停。


    又笑,“老爺,生氣傷身。有什麽事,都別跟自己過意不去。您可是這個家裏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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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這句,當真是熨帖無比!


    遲端又看了眼這貌不出眾的丫鬟,難得平和地點點頭,“你倒是個會說話的,比你家夫人懂事。”


    霜降立刻含羞低頭,“不敢承老爺這句誇讚,在奴婢的眼裏,老爺就是天。”


    遲端又看了看她。雖長得不是十分出眾,不如他院裏的幾個姨娘。可勝在年輕,又別有一番風情。


    遲端隻覺那些入肚的酒,又滾燙灼烈起來。


    笑了笑,招手,“過來,讓爺嚐嚐你這湯如何。”


    霜降眼神一閃,扭著腰肢走了過去。


    將托盤放在遲端手邊,作勢要去端碗的時候,忽然腳下一滑。


    “呀!”


    叫遲端抱了個滿懷。


    登時就跟沒力氣一般地膩在那裏,“老爺,快鬆開奴婢~”


    遲端哈哈大笑,抱著她,就朝書房邊平時用來休息的床上走去!


    ……


    內院。


    劉蓉聽了管家的話後,氣得渾身發抖!


    本就憔悴陰沉的臉上,更是一片陰鬱戾氣!


    她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好,兒子才去,他就有心思在外頭喝酒快活,連家裏也不顧地整天在外。現在居然連自己的院子都不肯回了?好!好!好!”


    旁邊的一個婆子擔心地看她,“夫人,氣大傷身,您消消火。老爺隻怕也是心裏不痛快才……”


    “哼!他不痛快?”


    劉蓉冷哼一聲,忽然皺眉,“霜降呢?”


    婆子小心地回道,“說是身子不舒服,告假去歇著了。”


    劉蓉罵了一聲,“懶作的下賤奴才!”


    婆子身子僵了僵,沒說話。


    劉蓉扶著額頭,頓了頓,終是呼出一口氣,說道,“去吩咐廚房送一碗醒酒湯去書房。”


    婆子轉身便要出去。


    劉蓉卻又突然抬起頭,“罷了,我親自送去吧。”


    婆子立刻笑道,“正該如此。夫人這般關心老爺,老爺知曉後,心裏必定要更加憐惜夫人苦楚的。”


    劉蓉搖了搖頭,“若真能如此,就好了。”


    婆子笑,“夫人多慮了。您跟老爺是多年夫妻,哪有說不開的仇?況且,您身子又還康健,雖這個時候說這個事不合適,可……若是您還能生下個男娃,那可正經的又一個嫡子。老爺還能不將您捧成心頭寶?”


    多日消沉的劉蓉忽然眼前一亮,看向那婆子。


    婆子恭敬又鼓勵地朝她笑。


    劉蓉動了心思,起身,走到梳妝鏡前,看了看自己蒼白的臉,皺了皺眉。


    拿起胭脂撲了撲,又看了眼身上的衣衫。


    猶豫了下,回頭道,“去把我那件杭州製造新作的裙子拿來。”


    ……


    兩刻鍾後。


    穿戴一新滿頭朱釵的劉蓉,親手拎著一個食盒,走到了外院遲端的書房。


    (可疑的天氣預報一直預報有雪,但是周邊都下了,唯獨這裏不下……為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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