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自白


    林如海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幸運的孩子也是個倒黴的孩子,幸運的事他出自姑蘇林氏,書香門第百年世家,家產頗豐,本人也是長得風流倜儻,學識過人,倒黴的是他家人少,沒等成年父母先後去世,親戚緣份還不好,弄了一堆討債逼命的。


    父親去世是我還小,不過十一二的年紀,父親剛剛去世那些個小人就趁著母親心力交瘁的時候來搶奪家產,嗬嗬這些人之前搶了族長之位不說,現在還想逼死我們母子,好在父親去世前給先生去了信,先生趕來過來,幫著鎮壓了姑蘇這些族人。


    母親知道這些族人等先生走了,不會善罷甘休的,就讓我拜師,這也是無奈之舉,父親未去世的時候一直不同意我拜先生為師,這樣將來朝中牽扯太多,父親大概也沒想到他會走的那麽早,母親是個溫柔的江南女子,大概她一輩子的果斷都用在了那個時候,母親請先生多呆了一段時間,把姑蘇本地的家產除了祖產都買了,帶著我就去了京城。


    到了京裏母親和我要守孝,我除了和先生學習破解文章,就是學習管理家裏的產業,我快速的成熟著,為了成為一個一家之主做著各種努力,看著母親越來越蒼白的臉我深恨自己無能。


    我的年紀還小父親也去世了,現在還不能定親,母親就經常拉著我的手說道“海哥兒,要是母親有什麽萬一,你就要靠著自己了,母親讓你拜徐先生為師也是沒法子了,等將來你定親的時候找個權貴人家吧,這樣母親也能放心些。”


    每每聽著母親的嘮叨我都心如刀割,我和母親心裏都明白母親的時日不多了,我認真的記下母親的話,這事世上最不會害我的人說得,不管我懂不懂都要記得。母親到底沒有熬過去,父親的死對付族人搬家拜師等等事情熬幹了母親的心血。


    “海哥兒,答應娘現在不要去找那些族人麻煩,等將來海哥兒有出息了和他們分宗另立宗祠就好。這也是你父親想做沒做得,不要談什麽報複,不值得。”看著母親含淚的雙眼,我重重的點了點頭,母親笑著去了,母親應該能看到父親了,這個柔弱的女子終於能去見她心愛的丈夫了。


    母親臨去世前囑咐我等著我金榜題名後或者有了孩子後在把她葬入姑蘇祖墳,說是不這樣她沒臉見父親,可是我知道母親不過是怕我受到族人的刁難罷了。看著母親停靈寺廟我暗暗發誓,我定要金榜題名光複林家。


    十七歲一朝金榜題名,聖上欽點探花郎,但是我知道遠遠不夠,父親對先生是有恩,可是先生教導我多年,父親留下的人脈所剩也不多了,我需要一個強大助力,這時候榮國公賈代善找到了我,對我表示了極大的好感。


    榮國公是聖上心腹,榮國公的嫡長女當個君王妃還是可以的,可是榮國公居然舍得讓女兒下嫁給我這個小小探花郎,我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這對我百利無一害,隨著榮國公越來越不好的臉色我明白了榮國公選擇我原因。就算是知道了我還是感恩的,畢竟榮國公給我的幫助實在是太大了。


    母親不在了,我隻能請師娘去幫忙相看,師娘說是賈家四姑娘很好,我很好奇到底哪裏好呢,可是又不能仔細的問問師娘,真是


    人人都說金榜題名洞房花燭人生兩大喜事,我一直以為前者要比後者重要的多,可是真等到成親的時候我才發現我是多麽的緊張,聽著人喊著“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夫妻對拜”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完成的,等著人進了洞房才清醒過來,挑起蓋頭,敏兒那一抹嬌羞的目光,直讓我記了一輩子,至死不忘。


    成婚後的生活比想象的要好的多,不光是多了一個幫我打理內院,外出交際的夫人,而是我又有了一個家,不在是林府而是家,我自覺的沉溺在其中,敏兒她不禁博才多學,還很有見地,從來不已自己國公千金的身份而盛氣淩人。


    很快敏兒懷孕了,不久後我的嶽父榮國公去世了,去世前還給大舅哥二舅哥分了家,我有些不理解,敏兒隻是含含糊糊的說過幾句,我知道了是因為嶽母的偏心,怕將來兄弟離心,看著敏兒說起母親偏心時的樣子,我心裏居然是有些隱隱的羨慕,我要是能有個兄弟該有多好,光複林家的責任也有人幫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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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踩著嶽父的死加上父親以前的恩寵我的學識成為聖上心腹,敏兒疏遠了我幾個月,我也不停的問自己是對是錯,還沒等想通,敏兒就想通了,原諒了我,我雖不在折磨自己到底是對是錯。


    看著懷裏小小的嬰兒,我高興的要瘋了,林家有後了,我給孩子取命留哥,林家夭折的孩子太多了,我隻求留下他,留哥越長大越優秀,八個月會走十個月會說話,周歲的時候說話已經很溜到了,大人說什麽也能聽得懂,說是神童也不為過。


    日子越過越好,美麗賢慧的妻子聰明可愛的兒子,蒸蒸日上的事業,一切都是那麽美好,那段沒有家沒有親人的日子仿佛是上輩子。


    不知道人是不是人的事情太過順利就會有會不知足,我的過快升遷引得很多人妒忌,早就有傳言我是靠妻族起家,以至於怕妻子,成婚四五年家裏都不見有妾。聽得多了心裏自然不高興,一開始隻是自己忍著,聽得多了也會回去和敏兒擺臉色。


    敏兒對我是真的好,成婚後對林家是一心一意,幫著娘家也是在對林家沒有害處的情況下,生活上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從成婚後我裏衣就沒有假於他人手,冬季滋補,夏季納涼,年節禮物,各家交往,全部都是妥妥當當,看著我無緣無故的擺臉色也是開導我,以為官場上不如意。


    看著敏兒的退讓我更加的覺得理所當然,直到趙閣老宴會的時候一個伺候我的丫鬟長的很是不錯,我多看了兩眼,趙閣老生平最喜魏晉時期的灑脫風流,當下便把人送給了,本想推辭可是聽到“男子風流是本性,怎能因為妻子而不納,收著吧”身邊好似還有人噗笑出聲。


    怎能因妻子而不納,不停的響在耳邊,鬼使神差的就把人帶了回去,借著酒勁直接就到了主院告訴敏兒我要納妾,看著敏兒震驚傷心不敢置信等等的神色,我心裏莫名的平複了,以前受到的嘲笑好似都尋到了一個出口,沒管敏兒接下來說了什麽,我一甩袖子回到了外院,想著敏兒的神色又有些擔心,但是耳邊不停的回響著“怎能因妻子而不納”我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做。


    前前後後鬧了一個月,看著敏兒傷心,心裏也是後悔可是一想到外麵的傳言就是生生的忍下了,一直拖著,直到敏兒自己笑吟吟的開口,當時心裏真是百感交集,好似失去了什麽,就連敏兒再次有孕都無法開懷。


    晚上走到錢姨娘的小院門口,怎麽都走不進去,直覺的不能進去,進去了失去的東西就好似永遠會失去,心慌的不行,最後還是走了。


    之後看著敏兒笑著喝了錢姨娘的敬茶,笑著對我說話,笑著處理家事,除了笑在沒有看過敏兒其他的表情,沒多久我就發現留哥也變了,不在刷小聰明不在偷懶不在和我撒嬌了,孩子在我不留意的時候一夜之間長大了。


    之後的日子是我這輩子除了父母去世以外最不願意回想的日子,每次和敏兒說什麽都是笑容滿麵的聽著,卻感受不到以前的溫情,每次說話沒過多久不是有事被請出去,就是留哥過來了,我清楚的看到孩子眼中的戒備,他怕我傷害他的母親。對著我揮舞幼稚的爪子小心翼翼的防備著。


    我知道敏兒不喜姨娘,生活中也總是旁敲側擊的說著,可以說是這事自成婚來敏兒唯一的希望我做得事,沒有什麽是比讓一個孤兒失去家人更恐怖事情,敏兒懷的是雙胞胎,因為懷孕初期心緒不定,兩個多月的時候差些流產,妊娠反應大吃什麽吐什麽,留哥給兩個孩子做胎教,不停的學習,有時間就是守著敏兒,家裏下人見風使舵給敏兒添堵,這等等的事情我隻能在外人的口中一點點拚湊出來,敏兒看著我除了微笑還是微笑,還是幫我打理內宅照顧生活可是我再也感覺不到往日的溫情的時候。


    我就像個外人一樣,插不進他們母子的生活,隻能在外無力的看著,走不進走不出,不知現在改過是否還來的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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