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貴太妃請皇後懿旨遷入了安慶宮。


    這裏,曾經是昔日懿德太後被封為皇後之前居住的地方,也是當日寶貴太妃的住處,後來懿德太後隨口說了一句安慶宮挺舒適,先帝下令讓寶貴太妃遷居。


    寶貴太妃當年很大方,二話不說就遷居了。並且在懿德太後搬入之後奉上禮物來賀她。


    今日,也是她喬遷之喜。


    她站在安慶宮的廊前,瞧著滿園高大的銀杏樹,落葉蕭瑟,滿地枯黃,金黃毯一般的迷人,仿若二十年前一樣一切都沒有變過,但是,她知道物是人非事事休,而她,也不是昔日那個仰人鼻息的寶貴妃了。


    “我發誓要奪回的東西,如今已經重回我手中,但是,既然先帝與你情深意重,那麽,自當生死相隨,你活著,如何對得住先帝對你的情意?”她的聲音仿若風中微微漂浮的塵埃,有淒涼婉轉的意味。


    “貴太妃娘娘,慎貴妃與和妃來了!”身邊的侍女顏燕上前稟報道。


    寶貴太妃淡淡地道:“請她們進來吧!”


    “是!”顏燕退了出去。


    慎貴妃與和妃臉帶笑容走了進來,上前行禮,“臣妾見過貴太妃!”


    寶貴太妃眸光落在慎貴妃臉上,見她態度恭敬,便微微點頭,又端詳了和妃一會,才道:“氣色看起來好多了!”


    慎貴妃微笑道:“多虧了貴太妃娘娘,否則臣妾這位莽撞的妹妹如今還在冷宮中受苦!”


    寶貴太妃淡淡一笑,“受苦不打緊,隻要能吸取到教訓,人都是在受苦中成長的!”


    和妃見姐姐對她如此恭謹,也不敢造次,上前道謝:“臣妾謝娘娘愛顧!”


    “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隻是你的性子確實不如你姐姐沉穩,要多曆練曆練!”


    “是!”和妃心底雖有腹誹,卻也不敢表露出來,之前見過她一次,沒覺得的她有什麽氣勢,但是今天她站在這裏,無端就教人生出一種敬畏來,再看她的臉,跟之前的和藹有莫大的分別,如今她的神情,布滿蕭殺之氣。


    “手中抱著什麽?”寶貴太妃問道。


    慎貴妃醒悟過來,急忙上前道:“是臣妾的一點心意,恭祝貴太妃喬遷之喜!”


    寶貴太妃對顏燕打了個顏色,顏燕上前躬身接過,然後在寶貴太妃麵前打開。


    寶貴太妃本也是淡淡一瞥,想著大概都是些珠寶首飾,各宮今日都送來賀禮,不外乎都是這些所謂的貴重東西。


    隻是當她的眸光觸及盒中的佛珠時,神色微微一怔,抬頭看著慎貴妃,緊繃嚴肅的臉這才有了一絲和緩的笑意,“你倒是知道哀家的心!”


    “娘娘禮佛,自是喜愛佛珠的,臣妾家中飛龍城,飛龍城盛產沉香,希望娘娘莫要嫌棄臣妾拿家鄉的粗物敷衍娘娘!”慎貴妃含笑盈盈地道。


    “你這粗物,倒是得哀家的心!”她伸手帶滿寶石戒指的手,把佛珠取了出來,用鼻子細細一聞,隻覺得幽香沁人,七竅清明。


    “娘娘喜歡就好!”慎貴妃道。寶貴太妃一向是富貴中人,送她珠寶未必會放在眼裏,這沉香佛珠雕工精致,每一粒上都刻著卍字符號,寓意深刻,加上沉香無比珍貴,這一串佛珠足抵萬金,寶貴太妃豈有不心喜之理?


    “藏在哀家的小盒子裏!”寶貴太妃把佛珠交予顏燕,待顏燕福身走回去之時,又瞧了瞧那佛珠,看樣子是極喜歡的。


    “你父親什麽時候到?”寶貴太妃問慎貴妃。


    “約十天到京!”慎貴妃回答說。


    “嗯,哀家之前跟他有過一麵之緣,等他入京之後,安排哀家與他見一麵吧,哀家也想跟些舊人敘敘舊!”寶貴太妃緩緩地道。


    慎貴妃麵容一喜,“臣妾遵旨!”


    “去吧,哀家有些累了!”說罷,慢慢地轉身走了進去。


    慎貴妃福身,待她那身桃紅色的裙裾掃過台階,隱沒在門角之後,她的臉上終於綻放出一抹冷酷的笑意。


    在回去的路上,和妃問道:“姐姐,這寶貴太妃能助我們什麽呢?”


    慎貴妃道:“她手上有一塊金牌,是先帝賜予的,這塊金牌說白了就是免死金牌,有了這塊金牌,即便這一次父親起事不成,也可保我們顧家一家安然無恙!”


    “可這免死金牌也隻能保一個人啊?”和妃道。


    “你錯了,這是保滿門的免死金牌,而且,這塊金牌可以號令當年梁家兵,寶貴太妃的父親,曾是先帝朝的大將,但是因功高震主被先帝下令處斬,而寶貴太妃當年跟懿德太後交好,通過懿德太後求得救下她的父親梁元帥,梁元帥死裏逃生之後,心生怨念,從此不大管朝廷的事,恰逢那年赫赫來犯,鎮國將軍迎戰,但是中了埋伏,身受重傷,先帝親自去請梁元帥出戰,為安撫梁元帥的心,特賜予金牌當虎符,無論此去,梁元帥生死成敗,皆不會戰後追究,後梁元帥戰死沙場,鎮國將軍傷愈後重擊赫赫,帶著梁元帥的屍首回朝,皇帝並未收回金牌,而是把它轉賜給寶貴太妃。”


    “這金牌就是金牌,哪裏能當做號令戰士的虎符?”和妃不解地問道。


    “當年先帝朝通共就給出一塊金牌,並且是帥將,這一種榮耀是至高無上的,當時梁元帥便請旨把金牌當做虎符使用,雖聽起來不合規矩,但是不難說明他的功利心其實還是很強,並且,有報複先帝之意,仿佛告知世人,縱然先帝認為他功高震主,但是最後還是不得不求著他。”慎貴妃說到最後,微微感慨,“其實,自古以來,有多少太平盛世造反的能有好結果?父親當初有這個念頭,我是反對的,隻是父親有這個心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策劃良久,我們唯有盡我們的孝心和能力了!”


    和妃倒不覺得她說得對,“父親是這個世界上最能幹的人,他要做的事情一定可以做到!”


    “那皇上呢?瑞安,你知道嗎?到時候如果父親成事,皇上就必死無疑了!”慎貴妃幽幽地道。


    瑞安一愣,“這,我們讓父親不要傷害皇上,給皇上一個王爺做,不可以嗎?”


    慎貴妃苦笑,搖搖頭,“傻瓜,就算我們肯,就算父親肯,你覺得以皇上的氣性,國破家亡之後,他還會願意苟活人世?”


    瑞安臉色發白,眸子裏寫滿駭然之意,“不,不,我不願讓皇上死!”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退路了!”慎貴妃道:“宋國的將士其中有很多當年曾經追隨過梁元帥,用金牌便可號令他們,如果要成事,便要在軍中策反他們,如今皇上掛帥,一旦有士兵造反,皇上措手不及,勢必……”


    說到最後,她嬌媚若花的麵容慢慢地凝了起來,一股蕭瑟之氣在她眼中閃過,同時,也帶著一抹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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