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自今日晨起,便一直心神不寧,總覺得今天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一般。


    她隨便用了點早飯,看看時辰,不由得蹙眉問可人:“皇上還沒退朝嗎?”


    可人剛從外麵回來,臉色微微發白,她小聲道:“方才聽太後宮中的人說北國皇帝來了,一同去了殿上,而且聽禦前的人的侍衛說,門外押著幾個平民,說是南郡王帶入宮的證人!”


    “證人?”青衣麵容一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小姐也不要太過擔心,興許皇上有拆解之法!”挽袖安慰道。


    可人凝眉,“隻怕對方有備而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太後也去了前殿,必要的時候,太後會幫襯著說幾句話的!”挽袖其實也是心慌意亂,小姐的身世之前她們兩人一直不知,內情便更不清楚了,如今南郡王開口閉口都說小姐是內應,偏生小姐又不能夠為自己作證,事情真的很棘手。


    青衣心中也明白,那些證人,想來已經是被收買了的,至於穩婆和殺手,隻需要把當日的實情說出來便足矣。自己確實不是龍震天的親女,有這個事實在,之後他胡亂砌詞的罪名,也容易叫人相信。


    她若是坐實了內應的身份,牽連甚廣,哥哥,義父和爹爹都脫不了幹係。而之前因為戰事失利罪名而被降為河定王的上官雲狄,也因此洗脫了嫌疑,重新掌握朝政,而鏟除了義父鎮國將軍,哥哥,還有爹爹,隻怕三軍統帥之位,非他莫屬了。


    青衣第一次感到南郡王的可怕。


    她也深信南郡王與上官雲狄一定是聯手了,因為這件事情一旦落定,廢後,有利南郡王與蘇若,殺哥哥與鎮國將軍,有利與上官雲狄。這樣一箭雙雕的計策,想來已經是合謀已久,雲澈是否能夠拆解?


    而在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屏息等候,禦前侍衛押著穩婆與殺手率先進入內殿。


    殺手通共有兩人,四十歲左右,長得是獐頭鼠目,眼神閃爍。穩婆已經年逾七十,一進殿就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身子瑟瑟發抖,“皇上饒命啊,皇上饒命啊!”


    南郡王哼了一聲,怒道:“你等還不趕緊把當日造孽之事一一供認?”


    南郡王話音剛落,穩婆便聲音發抖,語無倫次地哭道:“皇上饒命啊,老身有罪,老身招認,真是造孽啊,這薑氏懷著身孕七月便落了胎,為了怕被人知道她懷了死胎失寵,她肚子裏藏了個大棉枕,裝作依舊有孕的樣子,後趁著相爺離京,便裝作胎動生兒,而老身知道城郊樵夫的妻子剛誕下一名女嬰,她便令老身去找人偷女嬰,老身真不知道她最後會殺人滅口的,皇上饒了老身吧,老身知罪了!”


    此言一出,百官嘩然,龍震天麵如死灰,靜靜地立於當場。


    南郡王冷哼一聲,一腳踢向穩婆,怒道:“饒命?當日犯下此等傷天害理之事,怎不念念苦主的痛?如今知道要饒命了?”


    穩婆年紀老邁,南郡王又是一名武將,一腳踢下去,當下就悶吭一聲暈倒在地上。


    那兩名殺手見狀,都嚇得渾身發抖,哪裏還敢隱瞞?遂把當日薑氏收買兩人殺害樵夫一事和盤托出,百官聽得此言,真是又氣又怒。


    世間竟有此等惡毒的婦人?奪人子女,還要殺害性命,真是惡魔托生!


    鳳太傅冷道:“縱然如此,也隻能證明皇後是樵夫的女兒,如何能證明那樵夫的妻子是南蠻甄宣威的妾侍?又如何能證明甄宣威後來認回女兒,要女兒習武留在宋國做內應?”


    南郡王冷笑一聲,“本郡便知道你們會這樣質疑,日前,南蠻國的甄宣威混入京城,被本郡發現,本郡即刻命人跟蹤,竟發現他先後潛入將軍府和相府,本郡的人親耳聽到他們說起當日的一場戰事,說是陳王龍啟程通風報信,泄露我軍機密,才會讓我軍潰不成軍,更親耳聽到甄宣威以女兒來稱呼當今皇後。後侍衛擒住了甄宣威,嚴刑之下,他已經全數招供,如今侍衛與甄宣威就在殿外,皇上大可以宣人進殿仔細查問!”


    鎮國將軍怒道:“你血口噴人,本將何時見過這甄宣威?”


    “是與不是,皇上太後聽過證人證言之後自會分辨,容不得你砌詞狡辯抵賴!”說罷,竟不等皇帝下令,便回身怒喊:“帶南蠻奸賊甄宣威入殿!”


    侍衛押著一名犯人入殿,他身穿白色的囚衣,衣裳上血跡斑駁,麵容也是多條鞭子痕跡,他披頭散發,滿臉凶狠,眼神桀驁不馴,一進殿就衝南郡王呸了一口,“奸狗,有本事就殺了我,我但凡叫一聲就不是好漢!”


    侍衛一腳踢在甄宣威的小腿上,怒道:“跪下!”


    甄宣威雙腳仿若鐵枝,隻踢得侍衛雙腿發麻,而他自己卻巋然不動,他回身呸了一聲,“我甄宣威一生,隻跪我南蠻大國皇帝!”說罷,他雙眼噴火,射向大殿之上的上官雲澈,哈哈大笑,“你宋國皇帝見了我國皇帝,還不得俯首稱臣?手下敗將,我呸!”


    雲澈神色依舊,仿佛他辱罵的根本不是他,甚至,他嘴角有一絲趣味的莞爾,仿佛在看一場蹩腳百出的戲碼。


    朝中百官聽得他這般怒罵,早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氣,紛紛出言指責。


    禁衛軍副統領上前就是一記耳光劈下去,“叫你嘴巴放幹淨點!”


    甄宣威怒目而視,“有種的放開我,我們單打獨鬥!”


    太後靜靜地道:“南郡王,你說親耳聽到甄宣威與陳王對話的侍衛何在?”


    殿外閃進來兩名侍衛,跪在禦前,拱手道:“參見皇上,參見太後!”


    太後問道:“就是你二人擒獲了甄宣威?並且親耳聽到他們密謀?把此事前前後後,完完整整說與哀家聽!”


    一名個子稍高的侍衛道:“是,回稟太後,郡王當日出征,曾與甄宣威有過一麵之緣,那日也是上天有意的安排,好叫甄宣威多年策劃籌謀被郡王識穿。郡王陪同郡王妃遊玩,剛好碰見頭戴笠帽的甄宣威入京,當時郡王並不敢確定,遂叫卑職等跟蹤他。這甄宣威當日下榻洪福客棧,入夜之後,他偷偷潛入將軍府,由於將軍府守衛森嚴,我等進不去,所以並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麽。到了下半夜,甄宣威從將軍府離開,徑直去了相府,卑職等也就翻牆入內,伏在書房外偷聽他們談話。卑職等親耳聽到甄宣威稱皇後娘娘為女兒,並且問了皇後娘娘的一些近況,後又說起戰事,甄宣威說南蠻皇帝對陳王的表現很是滿意,還敦促陳王再度請戰出征,好叫我朝大敗,再奉送一個城池,而當時陳王與相爺都說會盡快促成戰事,並且說皇後娘娘如今深得皇上寵愛,隻要皇後娘娘吹吹枕邊風,皇上一定會應允再度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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