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沒有親眼見到閔隨了,僅僅是昨晚宴會的偶遇就讓他的心跳加速到難以忽視的地步。


    隻有閔隨看到他的脆弱,他也隻會尋求enigma的安撫。


    時間抹去了太多衝動留下誤以為無法去除的傷痕,沒什麽好否認的。


    「小原總……」


    第一個人憑空出現,中年beta,麵容憔悴,左腿詭異地扭曲著。


    是他指定的項目帶隊經理。


    原烙音想幫忙,但無從下手,他並沒有接觸過這類知識,醫療隊伍也還在路上。


    beta喘著氣像是命不久矣,太久沒喝水隻敢小口滋潤快冒煙的咽喉,他顧不上恐怕會留下後遺症的左腿,「救救,救救他們,還有人,二十八個,全都活著。」


    「會的,他們都會得救的。」失蹤時間足足六十小時,若是真如視頻拍攝那般,被黃沙淹沒用不了幾分鍾就會全軍覆沒,可科考隊全部活著,原烙音越來越覺得可疑。


    這裏根本沒有信號,視頻是怎麽發出來的?


    「你先休息,暫時安全了。」他一時間也沒急著追問,反正他們都會活著回來,調查不是難事。


    「不。」beta死死抓著他的手,力道大得根本不像一個剛剛脫離危險的人,「有叛徒,有叛徒,小原總,科考隊裏有叛徒!」


    「你說什麽!」原烙音瞪大眼睛,再也顧不上什麽好好休息,「把話說清楚。」


    閔隨讓他自己調查事故原因,是對這樣的情況早有預料嗎?


    「沙之聖神降臨之時,奉獻靈魂與軀殼,成為永生不能背叛的奴僕,就能實現願望。」beta毫無徵兆地開始吟唱,他眼白全部轉化為黑色,撲到原烙音的麵前,「不屈者死,不屈者死!」


    這樣的詭異與瘋狂,原烙音瞬間想起桑尼頓的鵠卡茲。


    沒有半分猶豫,他抓起胸前懸掛著搖晃的觸手尖急切地喊。


    「閔隨!閔隨!」


    這是陷阱,科考隊失蹤的二十八人恐怕早在失蹤時便轉化為所謂沙之聖神的奴僕,如同鵠卡茲的信徒般隻剩下空空如也的皮囊。


    beta皮膚裂開無數細口,他的七竅與傷口流出源源不斷的沙子,從頭頂開始就像是失去填充物的皮幹癟下去。


    而那些細沙無風自起,逐漸擴大身形,漫天黃沙像是被無形的龍捲風捲起,要將原烙音吞噬。


    「你是塔盧索的伴侶,我恨祂,我恨祂!」


    聲音尖細如同稚童,卻響得幾乎要將原烙音的鼓膜震破。


    「是祂殺了我的族人,是祂!」


    瑪庫爾走投無路甚至,他要與塔盧索的命定伴侶玉石俱焚,隻要這個人類湮沒於黃沙之中,塔盧索也會立刻殉情。


    沙粒裹著alpha的四肢逐漸向上纏繞,摩擦的痛感細碎而尖銳。


    千鈞一髮之際觸手伸出,強行扒開那些沙子裹成一隻球,撕裂空間將困住不知死活的瑪庫爾扔到無數裏外的海洋。


    那是瑪庫爾的地獄,它們會被無情的海水吞噬,沉入漆黑海底,永世不得超生。


    可原烙音的狀態算不了太好,那些不起眼的沙粒在他身上留下無數血痕,不過瞬息alpha就成為一個血人。


    「他們都死了,他們都死了對嗎?」原烙音又有遇見c-12那晚喘不過氣的溺水感,「為什麽,為什麽。」


    他知道自己在鑽牛角尖,可那些人的死又實實在在與他有關。


    那個beta,求生欲望如此強烈,卻還是成為異種的玩物,在得救後依舊死去。


    「他們沒死,我保證。」閔隨抱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他無法容忍自己的疏忽,害得伴侶落入這樣的陷境,「別怕,你會沒事的。」


    塔盧索在實力上一騎絕塵,但並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明,他並不能預測有瑪庫爾進化出如同鵠卡茲般發展信徒的能力,更猜不到被他輕易碾死的一團沙子竟然從一開始就忍受千刀萬剮的痛苦將自己分為兩半。


    有人想讓原烙音死,瑪庫爾想讓他殉情,於是狼狽為奸一拍即合設計這場局。


    就算這次原烙音不來,日後也會有其他事出現。


    太多血,屬於伴侶的血,閔隨痛恨自己靈敏的嗅覺,他甚至能聞到幾乎把二人包裹的青檸味。


    塔盧索的治癒能力還是不夠強,他隻能控製雙手不要顫抖,一一拂過那些混著沙與血的細小傷口。


    「嗯。」失血過多,原烙音氣息奄奄,渾身難以忽視的疼痛卻逼迫他保持清醒,「我一直呆在這。」


    他並沒有那麽傻,離開安全區去拖閔隨的後腿。


    「我叫你了,我真的叫你了。」


    原烙音重複著,他這一次沒有遇見異種後獨自去扛。


    「我知道。」


    enigma看透他苦苦壓抑的痛意,低頭吻住那張血色盡失的唇,挑開唇縫擠入些許分泌液,想要故技重施轉換伴侶的痛感。


    「我知道。」


    分泌液直接劃進咽喉,alpha眨眨眼。


    有些甜。


    痛感絲絲縷縷拔除,最後消失不見,可閔隨再能忍,終是被alpha發現端倪。


    沒有後遺症的腺體,還有在手術台意識全失卻能聞到屬於enigma的烏木信息素。


    他抬起傷口癒合卻仍有殘血黏著的右手,撫住閔隨的右臉,說話就像是在透支即將逝去的生命。


    「手術時……疼嗎?」


    腺體那樣敏感的器官,就連用指腹摩擦也會產生難以忍受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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