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嫣隻叫人拉出去。


    知春忙跪下求饒,她與知畫一起服侍方嫣多年,感情是不淺的,可方嫣並不理會,隻牽著趙承煜到側殿,見他睡下了才起身又去景仁宮,趙佑棠是直接去的。


    此刻正跟皇太後說話。


    皇太後性子冷靜,遇到這等事,亦沒有慌張,故而景仁宮裏並沒有出什麽事情,她歎口氣說道:“咱們京都難得地震,這回怕也是因別處才波及到的。”


    趙佑棠讚同:“朕也這麽認為,記得在朕七歲時曾發生有過一回,那次便是因華縣大震,整個縣毀於一旦。”


    十幾年前的那次地震,驚動整個景國,皇太後也有很深的印象,忙肅容道:“皇上快些去處理罷,莫耽擱時間了。”


    趙佑棠看到皇太後無恙,這便去了。


    他才走,方嫣又來請安。


    皇太後道:“剛才聽皇上說了,承煜受到驚嚇,如今可好一些了?”


    “也還不知道呢,之前看到兒媳就哭,睡時也是呆呆的,問過太醫隻說無事,妾身便讓他去歇息會兒。”她說著眼睛紅了,歎息道,“母後,李嬤嬤死了,都是知畫沒照顧好,兒媳已經罰了她。”


    皇太後吃驚:“李嬤嬤死了?”


    想當年,李嬤嬤也是服侍過她的,人很聰明,常常勸解她,隻那會兒她鐵了心不願與先帝和好,到底也沒有聽李嬤嬤的話,誰想到竟然因這次地震,她便不在了。


    皇太後心裏也難過:“就送她回李家葬了,李家那兒,也得撫恤。”


    方嫣自然答應。


    皇太後又叮囑:“這次地震,隻怕各宮各殿都壞了東西,你屆時叫他們報上來,該添補的添補,別的用不太著的便罷了,此次百姓家裏定是損失慘重,咱們也該節儉些。”


    方嫣頷首:“母後仁慈,兒媳定然照辦。”


    回去時,她又遇到陳素華,像是要去坤寧宮,看到方嫣,臉上露出欣喜之色,笑道:“妾身見過娘娘。”


    方嫣心情並不好,淡淡道:“你來此作甚?”


    陳素華道:“妾身擔心娘娘安危,趕來看看的,既然娘娘無恙,妾身這便安心了。”


    她告辭而去。


    方嫣暗道,也不知真心假意呢,不過這麽多個貴人,唯有她即刻過來一探,總是花了心思,她想到李嬤嬤,又歎口氣,立時進去坤寧宮命人把李嬤嬤抬到李家去,想到皇太後的叮囑,又送了六百兩銀子,算是給李家人的安慰。


    趙佑棠到得乾清宮,坐得會兒,嚴正道:“皇上,四位尚書大人都已入宮,隻有楊大人未到,說是身體不適。”


    楊大人這都要八十了,委實是為難他,現在還在為景國效力,趙佑棠派嚴正領了太醫去看,他隨即召見四位尚書。


    現在到底是何處受災,還未查實,隻京都波及甚多,邊郊倒塌了不少房屋,便是京都城,建造不穩的民屋也毀了不少,百姓死傷無數,趙佑棠命戶部立時拿出一筆賑災錢糧,在城內開設施食鋪,又命工部協助清理城道,至於刑部兵部,則負責安全事宜,在此期間趁火打劫者一律施以重刑,後又召見兵馬司堂官,命在城外四處巡查。


    到得晚上,方知是京都西邊的慶縣所傳來的,慶縣遭遇地震,更是慘不忍睹,趙佑棠又連夜召見四位官員,命他們前往慶縣,還派了兩萬官兵前往。


    這等時候最是容易出亂子,越是民不聊生,越是易出匪徒,他得防範於未然。


    這一天,眾人都很忙碌,延祺宮裏一片狼藉,到得晚上方才勉強打掃完,馮憐容剛給趙承衍胳膊上塗完藥膏,方嫣那裏派了小黃門來,說是各個宮殿須得報損,日後才好把東西都補了。


    鍾嬤嬤很有經驗,一早就點算好,她在這邊說,那邊寶蘭就寫下來。


    一會兒工夫,滿滿一張宣紙都寫滿了。


    馮憐容看看,暗自心疼,這次地震不知道毀壞了多少東西,光是花瓶,花插,都好幾個,全都是價值不菲的玉器,還有那貴重的玉樹也壞了,真真叫人看著觸目驚心。


    她坐下來,想到家裏,宮裏這等地方尚且都這樣,別說他們,屋子肯定沒有宮裏建造的那麽牢固,也不知道會不會倒掉,人有沒有傷?


    可這等時候,她哪裏好去讓趙佑棠分心。


    “不知道外頭又如何。”馮憐容忍不住微微一歎。


    鍾嬤嬤道:“肯定是死了不少人了,當年華縣大震,想必娘娘還小呢,不曾知道,那是死了上千人,整個縣裏不過也才三千人而已,多少人家被毀了。”


    馮憐容聽聞,隻覺世事無常,這些個天災說來就來,當真是叫人無法應付。


    趙承衍也驚懼:“那咱們這次算是好的了。”


    “是啊,大皇子,咱們隻是摔爛些東西,百姓們可能連命都沒有了。”


    趙承衍啊的一聲,看著馮憐容問:“母妃,那多可憐啊,咱們能幫幫他們嗎?”


    馮憐容想想:“送些錢去?以往但凡有災民,好些人家都施粥的,不過咱們也不好出去,倒是做不了。”她頓一頓,“等皇上有空,母妃問問啊。”


    趙承衍點點頭。


    馮憐容吩咐俞氏方氏領著三個孩子去睡覺。


    鍾嬤嬤拿起報損的單子,要讓大李送到坤寧宮。


    馮憐容叫住她:“要不有些別報了,隻怕宮裏也吃緊呢。”


    “那不行。”鍾嬤嬤道,“不報的話,下回查實,隻當是娘娘自己弄壞的,還能得了?全都算在延祺宮頭上了,所以報必須得報的,一樣都不能漏掉,哪怕是個碗碟都不行。”


    正說著,趙佑棠來了。


    眾人趕緊上去行禮。


    馮憐容倒是沒想到他現在會來,關切的問道:“皇上今兒累了,不早早歇著?”


    “你不是還沒歇著?”


    馮憐容笑了笑:“本是要去的,不過忙著點算。”


    “哦?”趙佑棠把單子拿來看看,皺了皺眉,“玉樹都壞了?”


    當時為她布置延祺宮,這玉樹盆景是他頭一個想到的,結果今日竟沒有幸免。


    馮憐容同樣惋惜:“是啊,多好看的玉樹呢,冬日裏沒什麽花,便是看看這個也覺得滿足,現在沒了,妾身也心疼,碎了一地的玉,足足掃了三簸箕出來。”


    趙佑棠歎口氣:“算了,下回朕再送你一盆。”


    馮憐容忙道:“也不要了,誰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地震,妾身瞧著屋裏還是少些東西為好,剛才就在跟鍾嬤嬤說呢,少報些上去,其實很多都用不著的,也是浪費。”


    趙佑棠不同意:“你有這個心自然好,不過你是貴妃,宮裏還能簡陋了不成?還是照舊補損,朕不至於連這點都給不起。”


    他邊說邊往羅漢榻前走。


    馮憐容跟在後麵道:“妾身是怕外頭震的厲害,國庫吃不消。”


    “還未到這個程度。”趙佑棠坐下來,拍拍旁邊的地方。


    馮憐容坐過去。


    他握住她的手道:“這回是有些嚴重,但景國哪一年沒有水災旱災呢,這地震也是一樣的,若這個都承受不起,景國早就不行了不是?你別擔心這些。”


    聽得出來,他很是自信,並沒有為此煩惱。


    馮憐容心定了定,笑一笑道:“小羊之前還問妾身,咱們能不能幫幫百姓,妾身說到時候問皇上,妾身這兒有些錢財……”


    “得了。”趙佑棠打斷她,“朕早發了賑災錢糧了,你這些能起什麽用,還是自個兒留著。”


    “那小羊問了怎麽辦?”


    趙佑棠沉吟片刻道:“是他要幫忙,你看他願不願意給。”


    馮憐容哦了一聲,心道趙承衍確實有好些錢呢,都是這幾年逢年過節長輩們賞的,她要是去說,他肯定會拿出來,不過趙佑棠這麽問,定是想看看趙承衍的心性了。


    其實又有什麽好猜的,她這兒子是個實心眼,便是說去幫鍾嬤嬤的,他都願意。


    二人說得會兒,便清洗了上床歇息。


    趙佑棠時常留在這兒,馮憐容早就習慣了。


    隻今日,她卻睡不著,卻又不敢吵到他,所以不能翻來翻去的,隻覺憋得難受,等到她二次要往右邊側過來時,趙佑棠忽然問道:“怎麽了,還不睡覺?”


    馮憐容嚇一跳,剛才他無聲無息的,她隻當他已經睡了。


    “也沒什麽,這就睡了。”她忙回答。


    趙佑棠卻轉過來,把她摟進懷裏,頭低下來咬著她耳垂問:“可是朕今兒沒碰你,你睡不踏實了?”


    馮憐容臉紅了:“才不是呢!”


    今日發生這種事,沒有心情同房也是正常的,再說,他肯定也累了。


    趙佑棠皺眉:“那是為何?莫非是不舒服?還是,你瞞著朕什麽?”


    瞞著都出來了,那是欺君之罪啊!


    馮憐容隻得悶聲道:“是為家人呢,妾身不知道他們好不好。”


    趙佑棠一怔。


    他今兒確實忽略了此事,可是,她不是能說嘛,這都要藏著掖著,他一拍她腦袋,罵道:“你就不會提醒朕?光是一個人悶著,弄得睡不好,你傻不傻啊?”


    “不是怕麻煩皇上嘛。”她輕聲道,“皇上已經很忙了。”


    “這是兩回事!”趙佑棠道,“你啊,下次有什麽便說,不說才叫麻煩朕!”


    還得擔心她有什麽事。


    “明兒朕派人去問問。”他把她腦袋往下一按,貼在自己胸口,“快些睡。”


    誰料到這時候,金桂在外麵傳話道:“皇上,皇後娘娘派人來說,太子殿下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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