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陸杳和蘇槐繼續往前走,身後時時有追兵,那也不是件省心的事。


    兩人在樹上待了約摸個把時辰,那些人已經走得很遠了,再見不到火光,也聽不到動靜。


    周遭靜悄悄的,除了風聲和彼此的呼吸聲,再無其他。


    兩人從樹上下來,蘇槐便牽著陸杳,往另一個方向走。


    這一走就是半夜,後來陸杳終於開口問:「是去皇陵嗎?」


    上樹的好處不僅能躲避追兵,視野開闊還能辨別方位。


    眼下蘇槐直截了當帶她走的方向,可不就是皇陵那邊?


    陸杳知道,他定然也不是瞎走,是心裏盤算好了才帶她走的。


    蘇槐道:「去皇陵不好嗎?」


    陸杳道:「也好,要是我們出不去,就死在裏邊,躺他祖宗的棺材,往後他把你我當他祖宗來供奉,也不失為一件雅事。」


    蘇槐道:「你不是說他不會殺你嗎,你死什麽死?要死也是我死,除非你想跟我一起死。」


    陸杳道:「以前誰天天把一起死掛嘴邊的?現在真有這機會了,你卻又捨不得我死了嗎?」


    蘇槐道:「我要是死了,你要把敬王燒下來給我。」


    陸杳道:「你要是死了,我就繼續與雲金聯姻,嫁給敬王。往後你一個人冷冰冰的長眠地下,我們在人世自在逍遙。」


    兩人嘴上你一句我一句地嗆著,一邊往前走著,牽著的手卻十指緊扣,感受著彼此手上脈搏的跳動,恨不得將對方的心跳也與自己的扣在一起。


    兩人走了一天兩夜,期間避開數撥追兵。


    陸杳感覺得到,蘇槐牽著她的手牽得越來越緊,他體力已是有些勉強了。


    終於離皇陵越來越近,蘇槐轉而帶著她往背山坡的穀地走。


    穿過穀地,穀地有河流,兩人順著河流一路往上遊走,到了背山山腳。


    此時天已經快亮了,陸杳看見那山腳下古藤雜草遍布,但是河水卻是從那古藤裏麵流淌出來的。


    沒想到這裏竟還有一處暗河口。


    蘇槐帶著她就穿過藤障,進了那暗河口。


    不料裏麵別有洞天。


    這河道顯然是有人工修鑿的痕跡,河道兩邊還留下供人通行的通道。


    蘇槐走在前麵,陸杳隻能望著他的背影問:「你怎麽知道有這個地方?」


    蘇槐道:「自古修建皇陵的,最後都會被鎮於陵底不得出。打通陵底,是匠人們求生自保的必要手段。」


    兩人走過通道,進到皇陵地步,裏麵空間極大。


    不光空間大,還有石床、石鍋等器具,能很明顯地看出當年匠人在此生活過的痕跡。


    陸杳扶著蘇槐就去那石床上躺著,來不及歇口氣,立馬又去查看環境。


    陸杳道:「這裏有鍋有水,這一路我也有採藥,一會兒燒水好好處理你的傷,躺兩天就會沒事的。」


    她邊這樣說著,邊將外衣裹起來的包袱抖落在地,裏麵裹的全是她路遇的藥草。


    她的傷藥已經沒有了,隻能靠這些藥草療傷。


    隻是話說出口,陸杳沒能等來蘇槐的答應。


    她抬頭往那石床上一看,見他躺得安安靜靜的,眼睛也闔上了。


    陸杳喚道:「蘇槐?」


    第909章 好好睡一覺


    下一刻陸杳手忙腳亂地趴去石床邊,伸手就去探蘇槐的氣息。


    或許是她也精疲力竭,整個人虛脫髮慌,她探去的手指難免有些虛顫,待探到他呼吸猶在的時候,她手便無力地垂落回來,低頭以額頭輕輕抵在他的胸膛上,長籲一口氣。


    他隻是暈死過去了。


    他這個人是這樣,不管他自己什麽糟糕情況,他都一定會撐到把她安排好以後再倒下。


    她緩了緩,方才勉強撐著身體緩緩起身,道:「你好好睡一覺。」


    說罷,她便轉身要走。


    隻是還不及往前挪動腳步,冷不防手腕被捉住。


    陸杳愣了愣,連忙回頭看他,他也沒睜眼。


    可到底是一直緊繃著精神,生怕她走了一般,便是昏死了也能強行找回一絲清醒,聲音嘶啞道:「你要走?」


    陸杳道:「我出去撿柴生火。」


    片刻,他道:「別走太遠。」


    說著,就緩緩鬆了手垂下去,他又補充了一句:「太遠危險。」


    陸杳應他道:「我不走遠。」


    他似放了放心,再無應答。


    陸杳原路出去,就近撿了些枯柴便回來,生起火,用石鍋燒水,將藥草分類清洗幹淨,先熬煮第一道藥汁。


    石鍋裏沸騰開,空氣裏瀰漫著草藥味,將洞裏原本的陳舊腐朽味驅散。


    陸杳到石床邊,把蘇槐衣裳脫了,他的傷耽擱了兩日,又紅又腫。


    他這傷口若是不清理幹淨,根本無法痊癒。


    陸杳趁著鍋裏的藥汁熬好放涼之際,她先用山泉匯聚起來的清冽河水給他把傷口粗略清理一遍。


    而後再用藥汁徹底清洗傷口,去除腐肉。


    清洗出來的淤血血水流淌了一地。


    他臉色也異常蒼白。


    陸杳聚精會神,清洗好傷處以後,又用藤皮裏的筋線給他縫合傷口,重新敷上藥泥。


    她把他身上所有的傷都處理得細緻又妥當。


    直到敷好藥泥,又灌他喝下一副藥湯,陸杳都來不及管自己,一頭歪在石床邊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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