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他隻想貼在顧琰身上,嗅著他的味道,才能安然入睡。


    前頭司機能看到兩位老闆都已經睡了,他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些,升上隔板,載著人在城市外圍繞了幾圈。


    他的車技是車隊裏最好的,所以才會被派來給沈先生開車。


    司機圍著城市高速繞了兩圈,後邊那兩位還沒醒,司機正打算繞第四圈的時候,顧琰先醒來。


    他「唔」了一聲,這一覺睡得很飽,身體的疲憊不適都恢復了過來。


    他垂眸,看到沈暨白靠在他頸側,麵朝著他,他下意識就想把人推開。


    可看到沈暨白毫無血色的臉,顧琰頓了頓,到底收回手。


    又過了十幾分鍾,顧琰的肩膀早就被壓麻了,絲絲縷縷不間斷的刺痛讓顧琰不得不小心地活動肩膀。


    沈暨白醒來了,立即往身側瞟去,看到顧琰還在,他明顯鬆了口氣。


    「琰琰~」


    何曾見過沈暨白這般小心地對人說話?


    別說顧琰,司機跟著沈暨白將近十年了,也沒見過。


    「你別這樣。」顧琰偏過頭去。


    他兀自咬牙。


    這傢夥做什麽露出一副林妹妹一樣的表情,搞得他都不好意思撂狠話了!


    這種情緒,學名應該是叫做——心疼吧,或者說,不忍心?


    老天奶,他不會彎了吧!


    顧琰害怕極了,趕忙對司機說:「前麵靠邊停,放我下去!」


    沈暨白往窗外瞥去,回過頭來道:「琰琰,車不能停。」


    顧琰立刻拔高嗓門:「怎樣,你還想囚禁我不成!」


    那一瞬間,沈暨白蒼白的臉上,那一雙漂亮的鳳眼裏,閃過被刺痛刺傷的可憐神色。


    司機趕緊道:「顧先生,環城高速不能靠邊停,我從前邊的路口下去,把您放下。」


    顧琰抿著唇,一瞬間像是被雷擊中了。


    他看著背過身去,因為受傷縮起身體的沈暨白,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想道歉,卻不知道從何開口。


    司機停下車,顧琰下去。司機想了想,遞過去一張名片,趕緊開車走了。


    顧琰醞釀了好半天,到底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嘆了口氣,顧琰回到醫院,顧旭靠著牆,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麽。


    聽到後邊的動靜,他轉了過來,看到顧琰,他眼睛一亮,不等顧琰開口,他把顧琰拉進安全通道,他正了正神色,把自己簽的勞工合同拿給顧琰看。


    「哥,不是我不告訴你,實在是——算了,我跟你說實話吧,我現在在一家酒吧當保安,工作可能有時候有些危險,但朋友也多,老闆人也很好,受傷了會給獎金跟補貼,我都幹了快一個月,都挺好的。」


    顧旭頓了頓,「哥,這份工作也是你老闆幫我找的,他是我幹活的這家酒吧的股東。」


    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哥哥的臉色,顧旭見顧琰沒有生氣,他緩緩道:「哥,你跟沈先生——你們什麽關係啊?」


    隻是普通老闆跟員工的關係?


    顧旭又不是傻子!


    誰家老闆會那麽溫柔地把員工抱起來!


    員工?


    媳婦吧怕不是!


    「小孩子家家,瞎打聽什麽,既然簽合同了,就好好幹,奶奶看你學好了,嘴上不說,心裏高興著呢。」


    「哥是不是也很高興?」顧旭緊跟著道。


    「高興,當然高興,我都快高興死了!」顧琰配合地說。


    顧旭「嘿嘿」兩聲。


    「哥,我剛才給我們老闆打電話請假,老闆說沈先生好像病了,病得還挺嚴重,好像要住院。」


    顧琰收起笑容,他回想方才他看到沈暨白時,沈暨白的臉色還有表情,確實挺虛弱的。


    他不是人,又那麽強壯,應該不會病得太重吧。


    「我們老闆說,沈先生的病是家族遺傳病,他們家族有死亡病例。」


    「轟」一聲,顧琰的腦子炸開了。


    死亡病例?


    沈暨白也會死嗎?


    「那個人去世的時候,好像是29歲,還很年輕呢。」


    「今年沈先生好像也是29歲。」


    顧旭嘟囔著,他再抬頭,顧琰已經跑了。


    「哎哥,你上哪兒去,你不吃午飯——」


    人已經跑沒影了,顧旭無奈,去打了病號飯回來,跟顧奶奶一起吃。一邊吃著沒滋沒味的飯菜,顧旭一邊奇怪地想著。


    沈先生很在乎哥哥,哥哥看樣子也很在乎沈先生,他倆該不會——


    要是真的,奶奶會同意嗎?


    顧旭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對顧奶奶道:「奶奶,我能問你一件事兒嗎?別打我成不。」


    顧奶奶的心髒已經被小孫子鍛鍊得非常強大,她一邊喝湯,一邊神色淡淡地說:「別犯法,我就不揍你。」


    顧旭鬆了口氣,跟男人談戀愛一起,可比犯法輕多了,他安心了,


    「奶奶,我交了一個男朋友。」


    奶奶先是睥了顧旭一眼,見他傻乎乎地笑,她想都不想,直接把盛菜的已經吃幹淨的小鐵盆扣到顧旭腦袋上。


    「小混球,你還趕上時髦了!」


    顧琰一路跑出醫院,他找到司機的電話,給他撥了過去。


    鈴聲一直在響,卻始終沒有人接。顧琰的心頓時空落落的。


    兩天過去,顧琰吃不好睡不好,奶奶都看出來他不自在。頭頂鼓了個大包,走路也有些一瘸一拐的顧旭看到哥哥的異狀,心裏有了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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