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琰疑惑的目光中,霍蠡站起身,往玄關走去。


    顧琰:??


    不知道霍蠡想幹嗎,顧琰的腦袋跟著霍蠡轉,像是家養的乖巧貓兒,時時刻刻都要盯著主人,不然就要喵喵叫喚著控訴主人的冷漠。


    霍蠡取來一雙粉藍色的清洗幹淨的拖鞋,在顧琰震驚的目光中,在他膝蓋前蹲下。


    顧琰縮了縮腳趾,眉頭都快擰到一起了:「你幹嗎?」


    霍蠡抬頭,眼睛裏的嚴肅明晃晃地映入顧琰瞳中。


    「聽話。」霍蠡頗具威嚴地說。


    一瞬間,顧琰以為死去的爺爺復活了,就站在自己跟前,他晃了晃腦袋,拒絕道:「大夏天的,不穿鞋,涼快。」


    說著,顧琰側過身子,把自己往椅子跟餐桌縫隙裏塞。


    霍蠡站起來,眉眼中冷凝更重了幾分。


    總是不穿鞋,光腳到處跑,這個習慣很不好。


    顧琰埋起臉,嘴巴裏咀嚼著香噴噴的肉串,努力不去看霍蠡的臉。


    他發現了,這個男人不說話的時候,一派嚴肅,兇巴巴的,很能唬人。


    「呀!」


    冷著臉的霍蠡猛地彎下腰,連人帶凳子,一同抬了起來,一聲驚叫後,被迫正麵霍蠡的顧琰收聲,他氣鼓鼓地瞪著麵前的男人。


    「你有病啊!」顧琰罵道。


    霍蠡也不在乎他罵,不由分說地把拖鞋套到顧琰腳上。


    「地上涼,會生病。」


    母親交給他的資料裏,顧琰幼時體弱,時常住院,嶽父嶽母把顧琰交給了他,他有義務照看好顧琰的身體。


    顧琰低下頭,他盯著霍蠡頭頂的發旋,神情恍惚了。


    這句話好熟悉,幾個小時前在霍家別墅,保鏢也是這般傳霍少爺的話的。


    扶著顧琰的腳腕,給他穿好鞋,霍蠡簡單洗過手,回到餐桌邊繼續吃。


    顧琰卻吃不下去了,他氣。可他知道,他打不過霍蠡。他摸出剛才在樓下買的罐裝酒,咕嘟咕嘟灌了兩口。


    「嘶~好辣!」


    顧琰全然忘了,他現在的這具身體是乖寶寶,菸酒不沾,自然不會喝酒。被嗆得咳嗽,顧琰趕緊抽紙擦嘴。


    「不會喝別喝。」霍蠡看著他說。


    顧琰倔脾氣上來,咳嗽幾聲後,對著瓶口,「咕嘟嘟」灌了小半瓶下去。


    故意跟霍蠡作對一般,一罐喝完,他又提了一罐出來,推開霍蠡阻攔他的手,又是一陣咕嘟咕嘟。


    霍蠡從一開始的眉頭緊鎖,到後來的抱手旁觀,看起來好像已經放棄管著顧琰了。


    隻是——


    瞧著顧琰越來越紅艷的臉蛋,還有鬢角、脖頸上滲出的薄薄細汗,霍蠡眼裏蒙上一層霧,遮住了幽黑的瞳仁跟藏在裏頭的澎湃情緒。


    兩罐下去,顧琰喝醉了,易拉罐被他捏得「滋啦滋啦」響,他全無發覺,瘦弱的身子靠在椅背上,輕微搖晃著,額前的髮絲隨著粗重的呼吸,被吹得飄起又落下。


    「小琰,你醉了。」霍蠡淡聲說。


    顧琰猛地抬起頭,蒙著水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霍蠡。


    從看到顧琰的證件照的那一刻開始,霍蠡就知道顧琰生了一雙格外漂亮明亮的眼睛。


    此時此刻,顧琰吸了吸鼻子,嘴角抿成線,受了很大委屈一般,他站起來,忽的握拳捶桌。


    「你才醉了!我沒醉!」


    「邦」一聲後,腿發軟的顧琰向下墜落。


    霍蠡接住他,醉了酒的人格外重,大腿被砸,霍蠡悶哼一聲。


    「不疼誒。」以為自己要摔得七葷八素的顧琰微微瞪大眼,咕噥著。


    霍蠡額角的青筋跳了跳,他兩手掐著顧琰的腰,將顧琰舉了起來,他趁機起身,就著掐著顧琰腰側的姿勢,換成公主抱。


    身子先是騰空,隨後又被甩了起來,新奇的感覺讓顧琰清醒了些,他張開雙臂,歡快地笑著:「我有翅膀,我會飛!」


    霍蠡:……


    顧琰在霍蠡懷裏掙紮,抱怨著自己飛得太低、太慢,想要快一些,高一些。


    小兩室的布局,也就八十平米出頭,顧琰晃頭晃腦,一會兒雙臂並齊魚一樣遊,一會兒振臂高飛,腦袋數次險些跟家具擺設相撞。


    霍蠡忍無可忍,單手摁住他胳膊,另一條手臂掌心微扣,「啪」地落在顧琰臀側。


    顧琰「嗷」了一聲,眨巴著眼睛,可憐巴巴的,卻也安分下來。


    霍蠡將他送回臥室,將空調調到二十六度,他回到床角,居高臨下地,將顧琰打量一番。


    怎麽會有人,完完全全是他喜歡的模樣。


    發脾氣的時候是,撒嬌賣癡的時候更是,他喜歡得都要發瘋了。


    「水~」床上的人嚶嚀一聲。


    霍蠡的喉結滾動得厲害,他取水回來,扶起顧琰,將杯沿放到顧琰嘴唇邊。


    夜裏被他吻得腫起來的嘴唇,經過酒液的浸潤,肉嘟嘟的,凸起的唇珠微微上翹,正好抵在杯口,被壓扁了,微微泛著白。


    「張嘴。」霍蠡垂下眼睫,聲音喑啞。


    顧琰鬧起脾氣,別過頭去,死活不張。跟顧琰拉扯了一會兒,水流溢出杯口,順著顧琰的下巴往下淌,流進衣裳裏。


    霍蠡邊拿紙巾給他擦幹淨,邊道:「不喝了?」


    「渴。」


    這小祖宗總算張嘴了,可等霍蠡把杯子遞過去,顧琰又把嘴巴閉得緊緊。要不是顧琰臉頰滾燙,眼皮也合著,滿身酒氣,霍蠡都要以為這小傢夥在故意折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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