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片龍鱗(三)


    雖然房裏的下人都宣誓效忠,可玲瓏是那種你說效忠她就會信的人嗎?


    所以這群人全部被趕出去罰跪了。


    公府的積雪倒是打掃的很幹淨, 但青石板地麵被雪水浸濕過後格外地冰冷, 稍微體弱一點的人跪上個一時半會,怕是都要去了半條命, 更別提這群主子不在府內便做大的奴才, 一個個養得,比尋常人家的大戶小姐還嬌貴,這跪了沒一會兒, 便已是搖搖欲墜, 有些個甚至直接一頭栽倒在地。


    這時, 便是裘媽媽與春花的舞台了。


    兩人輪流拿著藤條, 誰敢亂動就抽誰,誰跪得不好看就抽誰!嗬,想當初她們兩人被主子收拾的,先是被火燒,又是跪在冰天雪地裏, 還不被允許睡覺,再看看眼前這群人,就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心裏頓時充滿惡意, 想叫這些人把自己受過的苦楚也給受上一遍!


    因此兩人還商量著換班呢, 我來守上半夜,你去守下半夜,正好也能在門外候著聽差, 免得主子叫喚卻來不及。


    這群跪在地上的倒是想爬起來,可不知為何,兩股戰戰,心裏發虛,隻好想著,新夫人瞧著年歲不大,應當也不狠心,畢竟他們都是公府的老人了,新夫人日後想要在公府站穩腳跟,少不得他們,應當要收買人心,所以這估計隻是個下馬威,跪一會兒就好了。


    但他們錯了。


    玲瓏從來不缺鞍前馬後的奴才。


    她不僅沒有讓他們起來,甚至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跪在院子裏的人經曆了一夜寒風吹,早已麵色慘白嘴唇發紫,然而無論是裘媽媽還是春花,都一個賽過一個的惡毒,愣是把平時從主子那受的氣,全都發泄在這些人身上。


    主子她們是不敢有任何不敬的想法的,可這些人,她們不怕!


    春花進去服侍了玲瓏起床換衣,外頭的這些人終於被允許進去了,這回再見那語笑嫣然的新夫人,再沒人敢不把她放在眼裏。


    玲瓏一邊等著午膳,一邊慢悠悠道:“奴才這種東西,從來都是一抓一大把,沒有用處就沒有活著的資格,明白麽?”


    以為首那瘦削媽媽帶頭的奴才們頓時磕起頭來,全然沒了昨天晚上新婚之夜時囂張與看好戲的態度。


    所以你看,拳頭還真是硬道理。


    玲瓏讓他們各自回去休整,弄幹淨了再回來伺候,那瘦削媽媽姓蔡,從武安幼時便伺候在公府,因此權力很大,聽她話的人也多。


    等蔡媽媽回去洗了澡換了衣裳,那是連眼睛都不敢眨,便又跑回了玲瓏身邊,卻見玲瓏坐在桌前,看著那一桌飯菜,沒有說話,微微眯著眼睛,一瞧,便是心情不好的模樣。


    蔡媽媽再往桌上看,心裏一咯噔!


    這、這青菜豆腐的,也太糊弄了!午膳隻有三個菜不說,還、還炒得顏色發黃,尤其是那盤燉豆腐,豆腐全爛了……蔡媽媽戰戰兢兢地朝玲瓏看去,果然,那張美得驚人的小臉兒上,已是一絲笑容都沒了。


    糊塗啊!糊塗啊!這是誰如此糊塗!


    她倒給忘了,這公府又有誰真正把新夫人放在眼裏?且不說新夫人出身不如公府,就說府裏那小公爺與小縣主,那可是公爺的親生兒女,公爺都沒回來呢,誰能保證這位新夫人會受寵?就算受寵,又能否有孕?就算有孕,又能否生下男胎?


    綜上所述,自然是聽從小公爺與小縣主的話最重要,在這公府,隻要討好了這兩個小祖宗,你都能橫著走!


    玲瓏問:“蔡媽媽,是吧?”


    蔡媽媽連忙應:“老奴在。”


    “你說說看,這可怎麽辦呢。”玲瓏歎了口氣,一副非常憂愁非常難過的樣子,“我的肚子餓得咕嚕嚕叫,卻叫我吃這樣的食物……你不覺得我很可憐嗎?”


    裘媽媽跟春花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不敢喘一下,跟了玲瓏這麽久,她們算是明白了,當主子臉上沒帶笑,口氣卻如此輕柔時,一般代表有人要倒黴了。


    至於誰倒黴,管她倆啥事!這種時候隻要不說話就成!別人的死活她們才不管呢!


    蔡媽媽支支吾吾了半天:“這、這、這……要、要不,老奴幫您去廚房瞧瞧?”


    “好啊。”玲瓏應得很快,“那就麻煩蔡媽媽了,記得,把廚子帶過來給我看看。”


    蔡媽媽哆哆嗦嗦的去了,大概過了半柱香,身後跟了個肥胖的中年男子,那男子很敷衍地跟玲瓏請安:“小人見過夫人——”


    這禮行的是真的很敷衍,因為他連腿都沒彎下去。


    裘媽媽上去就是一棍子!隻聽哢嚓一聲骨頭碎裂的響動,這廚子慘叫一聲,匍匐在了地上。這聲慘叫叫得人心裏發慌,蔡媽媽嚇得差點兒尿了褲子,才知道昨天自己挨一頓揍那是手下留情了,至少沒傷筋動骨的不是?


    “這樣才對嘛。”玲瓏讚賞地看了裘媽媽一眼,裘媽媽得了主子賞,也很得意,抱著棍子虛張聲勢:“狗東西!怎麽跟我們主子說話的!禮數既然不周全,那老婆子我今日就好好教教你!”


    “你、你敢!你敢打斷我的腿!”那廚子痛怒交加,對著玲瓏吼。


    春花上去就是啪啪啪啪一頓大嘴巴子:“給我放尊重一點!”


    玲瓏任由他怒吼痛罵,直到這廚子被揍到受不了了,她才看向桌上那三盤看起來就讓人冒酸水的菜。“這菜我覺著你做得還不錯,便賞你了,蔡媽媽?”


    蔡媽媽立刻領會了新主子的意思,讓另外兩個婢子把廚子摁住,掰開嘴,愣是將那三盤賣相極差味道更差的菜,全都灌進了廚子嘴裏——這廚子成日在公府養尊處優,吃得嘴都刁了,這樣的食物根本咽不下去,一時間是涕淚橫流掙紮不休,但到底是蔡媽媽棋高一著,硬是給全部灌了進去。


    玲瓏滿是新奇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像是在觀賞一出很有趣的戲,蔡媽媽也好,廚子也好,都是這戲中人物,令人發笑。


    “我若是沒記錯,這人不是家生子?”


    “回主子,是的,這王廚子乃是小公爺喜歡,從外頭帶回來的,因其手藝不錯,才叫他成了府裏的大廚。”蔡媽媽恭敬回答。


    玲瓏便道:“這怎麽能行呢,不是家生子,沒有賣身契,留在府中豈不是很不安全?這樣吧,兩個選擇,二選一。”


    王廚子已被折磨的精疲力盡,斷腿疼得要命,玲瓏道:“我還沒嚐過你做的菜,須得好好嚐嚐,若是做得好,這條命就先留著,若是做得不好……再做出這三盤菜的模樣……嘻嘻。”


    這尾音笑得在場眾人都是狠狠一抖。


    接下來,王廚子又被送回廚房,拖著鑽心疼的斷腿,發揮畢生的廚藝,絞盡腦汁做了一桌子菜,玲瓏品嚐的時候,他便跪在地上等候,再不敢像先前那樣囂張了。


    跪著跪著,眼前突然多出一張空白的身契,裘媽媽凶神惡煞地問:“問你簽不簽!不簽便去死!”


    因著廚藝高超,王廚子一直沒簽身契,他還想著哪一日出府,去娶個婆娘生個娃娃過日子,攢夠了家底就走,結果沒想到卻遇到玲瓏這麽個煞星,心知自己的命此刻便攥在人家手中,王廚子含淚簽了賣身契,緊接著,玲瓏對他的態度瞬間轉變,不說輕聲細語,麵上也是帶笑了。


    有價值的人才能活下去——王廚子深深記住了這句話,從此之後,他就拚命鑽研廚藝,想討新夫人開心,否則自己的小命便要沒了!


    解決完了伺候的人與夥食問題,玲瓏輕鬆很多,她問蔡媽媽:“公府的中饋,現在由誰掌管?”


    蔡媽媽遲疑了一下,才道:“是……陸姑娘。”


    “陸姑娘?”玲瓏茫然了幾秒鍾。蔡媽媽瞧出她是不記得此人是誰,連忙回答,“就是、就是先夫人的妹妹,因著先夫人隻有這一個胞妹,當年先夫人去時,便求公爺給胞妹一個容身之地,因此這陸姑娘便留在了公府,不過公爺跟陸姑娘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玲瓏根本不關心武安公跟那陸姑娘有什麽關係,她還想把親娘的嫁妝從承恩伯府拿回來呢,這公府上下她也要收拾的服服帖帖,“那行,你就替我跑一趟,從陸姑娘那兒,把府裏的鑰匙啊印章啊,全都給我拿過來。”


    蔡媽媽一下就傻眼了:“啊?”


    “啊什麽啊?”玲瓏問,“這是證明你有價值的時候,若是你做不到,便別怪我不要你了。”


    她笑意盈盈的模樣美極了,隻可惜也絕情極了,眼中的天真都是對生死的蔑視,一個蔡媽媽,如果不能為她創造價值,就完全沒有活著的必要。


    蔡媽媽連聲道:“老奴可以!老奴必定不負主子的吩咐!”


    玲瓏衝她笑:“那就好,快去吧。”


    蔡媽媽一走,裘媽媽便嘀咕道:“主子,老奴覺得那陸姑娘必定不是省油的燈。既然她執掌公府中饋,那昨日的婚宴為何如此敷衍?來伺候主子的下人也一個個眼睛長在頭頂,她定然是故意的!”


    玲瓏剝著橘子,漫不經心:“故意便故意的吧,橫豎我是會報複回去的。”


    裘媽媽打了個哆嗦,順便在心底為那位陸姑娘點了個蠟,她這位主子,可不管你是什麽身份,隻要惹著了她,那絕對是隻有跪下求饒的份兒,這滋味她可嚐得夠多了,也特別希望旁人也能嚐一嚐。哎你說,這世上真有主子這樣的小娘子呢,也不知是不是什麽神仙下凡,不然怎麽就如此能耐?


    蔡媽媽鼻青臉腫遍體鱗傷的回來了,並且沒能完成玲瓏的要求。


    看著眼前這涕淚縱橫的豬頭臉,玲瓏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哦?你是說,小公爺跟小縣主也在陸姑娘那,他們不許你拿走鑰匙跟印章,還命人把你狠狠打了一頓,是麽?”


    蔡媽媽連連磕頭稱是。


    玲瓏長長一歎:“看樣子,你是真的當我很好騙了。”


    蔡媽媽心裏發慌,抬頭去瞧,隻見那位看自己很不順眼的裘媽媽以及名□□花的婢子,此時都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她們為何幸災樂禍?難道、難道她們知道她是跟那邊串通一氣來說的謊?


    玲瓏懶得跟蔡媽媽廢話,不懂得效忠的人同樣對她而言沒有價值:“拉下去,割了她的舌頭,我再也不想聽見這個人說話了。”


    蔡媽媽頓時瞪大了眼,裘媽媽一聲令下,便有人過來拽她,隨後外頭傳出一聲慘叫,不多久,裘媽媽拿了個盒子過來,恭恭敬敬地遞給玲瓏,玲瓏微微一笑:“走,咱們也去拜會一下那位陸姑娘。”


    此時此刻,陸姑娘的院子裏,小公爺與小縣主也在,他們自幼沒了娘,姨母便宛如生母,兩人都非常喜歡陸姑娘,此時正得意洋洋:“蔡媽媽可是父親的人,諒那賤人也不敢對蔡媽媽如何!”


    陸姑娘搖搖頭,溫柔地擦去小公爺嘴角的糕點碎屑,“不可以把這樣的話掛在嘴邊,那畢竟是你們的繼母,心裏可以不喜歡,麵上的尊重卻不能少,否則傳出去,要叫人說閑話的。”


    “她就是賤人!”小縣主尖著嗓子喊,“我不要她當我娘!我要姨母當我娘!”


    陸姑娘眉宇間透出憂愁之色,她又哪裏有那個福氣呢?隻盼著姐夫心裏能有自己的一點位置便可以了。隻要小公爺小縣主站在自己這邊,那繼夫人便別想討著好!


    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嘈雜。


    “不行!你不能進去!”


    “站住!你再往前走的話,我們便不客氣了!”


    隨後又是一陣乒乓不絕,房門叫人一腳踹開,陸姑娘的心七上八下,隻瞧見門口那如烈焰般嬌豔欲滴的大美人。


    “你就是陸茯苓?”


    陸茯苓心中一驚:“你是……”


    “大膽!見到主子還敢不行禮!”裘媽媽怒斥,上去就要摁住陸茯苓,陸茯苓身邊的媽媽跟婢子也不是吃素的,奈何裘媽媽與春花那都是身經百戰的老人了,能掐能擰能踹能打,兩人硬是把陸茯苓身邊的兩個婢子一個媽媽壓製的動彈不得。隨後裘媽媽一腳踢在陸茯苓腿彎,陸茯苓慘叫一聲,不由自主跪在了地上。


    小公爺與小縣主反應過來:“你這個賤人!來人!來人——”


    “來什麽人啊。”玲瓏問,“外頭的人都跪著不敢動呢。”


    她隨手抓住兩個小孩,把他們往邊上一丟,然後朝他們的位子上一坐,俯視被摁在地上的陸茯苓:“就是你,讓蔡媽媽來欺騙我?”


    陸茯苓驚慌失措之餘,迅速鎮定下來:“這位想必便是新夫人吧?您誤會了,我並沒有與蔡媽媽說什麽,而且我隻是在公府寄住,若是您認為我與姐夫有什麽,那真是大錯特錯,還請夫人——”


    “既然隻是寄住,就把府裏私庫的鑰匙跟印章都給我吧?春花,四處搜一搜,瞧瞧陸姑娘把東西都放哪兒了。”


    春花中氣十足道:“是!”


    饒陸茯苓心中有一千一萬個殺人不見血的點子,也比不上玲瓏的簡單粗暴。春花隨意翻著東西,一邊翻一邊咋舌,這陸姑娘的房間,比她們主子的房間都富貴!這也是寄住?怕不是早把自己當成公府的女主人了!


    最後她成功翻到了鑰匙與印章,畢恭畢敬送到了玲瓏身邊。


    玲瓏讓她繼續拿著,對陸茯苓道:“陸姑娘不會介意吧?我這人就是性子直,不會拐彎抹角,既然如今我才是這公府的主子,公府也有了女主人,陸姑娘是不是該回自己家了啊?”


    陸茯苓猛地睜大眼,不!她不回去!“我、我姐姐臨去前交代了姐夫,這裏就是我的家,我、我……”


    “這世上還當真有人被榮華富貴迷了眼,連爹娘家族都不認的人啊。”玲瓏感慨,“陸姑娘真是品性高潔,令人欽佩。”


    小公爺小郡主被婢子拉著,他們任性驕縱,又踢又踹又咬,婢子們總不能還手,小公爺一口咬在那婢子手腕上,下足了力氣,婢子尖叫一聲,下意識鬆開手,這小公爺便如一顆小炮彈直衝玲瓏而來,嘴裏還叫嚷著:“賤人!不許你欺負我姨母!我殺了你——”


    然後就像是一隻斷線的風箏被踹了出去。


    裘媽媽看著,咽了口口水,這、這可是小公爺啊……主子也敢踹?!


    “把他捆起來。”


    被踹飛的小公爺麵如金紙,口吐白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玲瓏這才繼續微笑對著陸茯苓:“來,陸姑娘,咱們再來商量商量你回家的事兒吧?”


    陸茯苓對小公爺小縣主並無什麽感情,隻是需要拉攏這兩個孩子才能在武安公麵前刷好感度罷了,眼見金尊玉貴的小公爺這女人也敢踹,萬一弄出個好歹,姐夫決不會放過她的!


    “啊對了,我還有禮物送給你。”


    一個盒子被送上來,在玲瓏的視線下,陸茯苓顫抖地打開,隨即發出一聲恐怖的尖叫:“啊——”


    玲瓏又讓人把這盒子送給小公爺及小縣主觀賞,笑道:“這是那位蔡媽媽的舌頭,因著她對我陽奉陰違,我尋思著她這舌頭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你們說呢?嗯?”


    小縣主被嚇得頭皮發麻不停尖叫,小公爺也瞪大了眼,玲瓏踹他那一腳隻是身體疼痛,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雖然如此,他卻不懂,還以為自己已被那賤人害死了。


    陸茯苓此刻是瑟瑟發抖,回去!回去便回去!待到姐夫回來,她再從長計議!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個無法無天的瘋子!她是個瘋子!


    說玲瓏是瘋子,她自己又忘了自己發怒時,是如何讓人把用來出氣的婢子活活打死了,好歹蔡媽媽還留了一條命不是?


    “記得幫陸姑娘收拾行李,可千萬要小心。”玲瓏豎起一根指頭抵著紅唇,巧笑倩兮,“千萬別讓陸姑娘拿錯了。”


    裘媽媽擼袖子:“主子您放心吧!”


    先夫人出身書香世家,據說是意外與公爺定情,嫁入公府後肚皮也很爭氣,隻可惜生女兒時難產而亡,臨死前,求武安公幫忙照料一母同胞的妹妹,因為父親已經另娶,繼母麵甜心苦,她擔心妹妹沒有好日子過。武安公重諾,陸茯苓便從此在公府住了下來,她生怕武安公再娶,便與小公爺小縣主說了許多繼母的可怕之處,誰知道皇帝憂心愛將無妻,還是給他尋了個妻子,陸茯苓心有不忿,又無力阻止,隻好拉攏小公爺小縣主,又刻意刁難玲瓏,她執掌府中中饋,想對玲瓏做手腳不要太簡單。


    哪知道這人如此凶狠,根本沒有受到什麽委屈,還這樣咄咄逼人!


    那蔡媽媽也是無用!連個女人都糊弄不了!活該被割了舌頭!


    陸茯苓……陸茯苓什麽也沒能帶走,因為她當初來的時候也什麽都沒帶來,甚至她身邊的婢子都是在到了公府之後才有的。玲瓏當然也不會善良到找馬車送她,而陸家住在城西,離公府十萬八千裏!


    陸茯苓怎麽回去她才不管呢。


    解決完了陸茯苓,拿到了鑰匙與私章,玲瓏才看向那兩個小孩。


    長得倒還算可愛,可惜一臉戾氣,是玲瓏最最最最討厭的那種人類幼崽。


    許是她盯著兄妹倆看的時間有點長,小縣主結結巴巴道:“你、你想做什麽?!我警告你!我跟哥哥可是父親的孩子!你要是敢打罵我們,我、我就進宮找皇上告狀!”


    玲瓏哦了一聲:“我好怕。”


    她那語氣表情,都看不出哪裏怕了。


    治熊孩子嘛,她最拿手了。


    為什麽許多熊孩子都教不好呢?因為家人愛他們,會心疼,狠不下心——玲瓏顯然不是這種愛護孩子的長輩,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呢!


    現在公府就是她的一言堂,她說一不二,沒人敢反抗。


    小公爺小郡主身邊有個肖媽媽,據說是先夫人的乳母,先夫人去後,她便撫養這對兄妹。奈何她養孩子,便是一味的縱容嬌慣,再加上陸茯苓有意引導,這對兄妹若是沒有這顯赫身份,怕是貓嫌狗厭活不過三天便叫人活活掐死。


    小郡主曾有個很伶俐的手很巧的婢子,隻因為那婢子不小心打碎了小郡主心愛的一個琉璃裝飾,她便讓人掰著那婢子的嘴,逼著對方活生生把碎琉璃吞到了肚子裏,後來那婢子自然是死了。


    小朋友嘴巴一張,什麽稀奇古怪的懲罰都有,他們不覺著惡毒,因為他們是主子,主子懲罰奴才,那是天經地義的。


    他們隻要動動嘴,不喜歡的人便會立刻消失不見,像是蔡媽媽的舌頭,他們還是頭一回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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