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片龍鱗(六)


    老夫人別的本事沒有, 遷怒的功夫一流。她不去恨殺了她兒女又把她擄走對她諸多侮辱虐待的廬陽王, 卻恨上了當日不肯隨她一起去死以示堅貞,還見死不救的玲瓏!


    哪怕身體虛弱到連話都說不軸溜,她也死死抓著長子的手,宛如拉風箱般的嗓子裏哼哧哼哧斷斷續續:“風……風氏!賤人……殺她……為我兒女……報仇!”


    見魏侯愣在當場,她更是恨紅了眼, 指甲刺入魏侯手背也不自知:“賤人……風氏……賤人!殺……殺!”


    說著,情緒竟是過於激動,又暈了過去,魏侯大驚!


    傍下午的突然打雷閃電,皇帝的寢宮中隻放了幾顆光芒柔潤的夜明珠, 紗賬層層疊疊, 影影綽綽顯現著床上兩個相擁在一起的人影,這雷聲並沒能擾亂他們的好心情,甚至雷雨聲更催眠。


    玲瓏整個人窩在軟綿綿的被褥當中,祝星淵摟著她,頭抵著頭睡得正熟,那記幾乎撕破天空的閃電過後, 伴隨的是轟隆隆的炸裂雷聲, 玲瓏與祝星淵同時睜開眼睛, 他把她朝懷中又抱了抱,怕嚇著她,柔聲問:“還困嗎?”


    “嗯……聞到了很不一樣的味道。”


    祝星淵是知道她的強大的,他並不好奇, 隻是問:“對我們離開這裏有影響嗎?”


    “或許有,也或許沒有。”


    也就是說無關緊要了。


    他便不在意起來,手指在她纖細的香肩上撫過,玲瓏被他摸得舒服,哼哼著過來蹭他,兩人很快便又抱作一團。


    這場雷雨下得很大很大,直到入夜了才將將停下,兩個人起來吃宵夜,吃完了玲瓏沒了困意便要出去逛逛,祝星淵便拉了她過來,雖說天氣不冷,但總怕她生病,哪怕意識到她是不會生病的,他仍然不受控製地要去擔心。


    人類太脆弱了,這樣的想法,他總是忍不住將她視為人類,哪怕他知道她不是。


    如果不是祝星淵阻攔,玲瓏簡直想要甩掉兩隻鞋子去踩水坑,被他拉住了,天黑過後,前後都有提著宮燈的宮人,兩人走走停停,全然把皇宮當成了自家後院隨便逛,結果沒走多遠,就聽見一陣歌聲。


    唱得什麽任教相思寄浮萍,春宵夢散兩忘情,又唱什麽憐憫歌衫帶淚痕,癡心漸化濃情,聽得玲瓏牙都酸了。


    她看向祝星淵,祝星淵麵色平淡,絲毫不受影響,吩咐道:“大半夜的學鬼叫驚擾到了朕,禁足一年。”


    看那樣子是駕輕就熟了,顯然這樣唱歌跳舞各種偶遇的宮妃不少。


    隨後他牽著玲瓏的手同她解釋都是傀儡皇帝的鍋,這傀儡皇帝胸無大誌,葉儀糊弄他,給他美人他便接受,倒也是知足,後宮無趣,他也是個沒規矩的皇帝,常常裝作侍衛等與宮妃偶遇調情,自以為風流倜儻,還特別喜歡看自己身份被拆穿後宮妃們又羞又喜的模樣,感覺跟話本子裏微服私訪結果耍威風的皇帝異曲同工。


    玲瓏:……


    會玩還是您會玩。


    很快便沒人唱歌了,至於那什麽大半夜著衣起舞,不被祝星淵看到最好,被看到了禁足一年都是輕的!


    兩人逛了一會兒,玲瓏又覺得餓了,於是回去再吃一頓,反正祝星淵是皇帝,要啥有啥,一天就是想吃一百頓也沒人敢說他什麽。


    說來也是巧合,一個奉菜上來的宮女走時似是不小心腳滑了下,狼狽撲倒在地,從她懷中便掉出一個褪色泛黃的荷包來,玲瓏沒在意,祝星淵看了一眼便揮揮手,示意旁人把這宮女拉出去,宮中自有宮規,禦前失儀是要打板子的,重一點小命都要沒了。


    那宮女被拉住去時還想再說點什麽,卻被太監堵了嘴,至於那個褪色泛黃的荷包,早被其他人撿了起來處理掉了。


    這名禦前失儀的宮女名叫素琴,因著出了岔子被打了三十個板子,屁股大腿一片血肉模糊,她又氣又恨,若不是與人私會被抓住把柄,她何至於冒死走這一遭?結果陛下非但沒有留住自己,反而讓自己狠狠挨了頓打,早知道便不該聽那廢後的!


    因為傷重,素琴躺在床上足足一個月才能下床,她心裏怨恨,隻是自己傷重,又不能去興師問罪,便暗中尋了情郎,讓情郎去冷宮找那廢後。


    那日她與情郎私會,專門挑得荒無人煙的冷宮附近,結果那據說發瘋的廢後卻突然出現,威脅他們二人要他們幫她做事。


    廢後雖然無寵,可每日衣食是不缺的,冷宮的宮人雖不盡心,卻也沒人敢怠慢,畢竟是陛下親自吩咐的給吃穿,誰能保證廢後不能起複?所以素琴也不敢殺人滅口。


    廢後這才命她持那荷包,在為陛下奉菜時將荷包跌落,素琴怕做得太明顯,才故意摔了一跤,畢竟廢後可是信誓旦旦地說陛下見了,定會把她留下問話,到時她再帶出冷宮廢後,日後便有數不盡的榮華富貴!


    根本都是屁話!


    陛下非但沒有因為那個荷包動容,反倒自己平白挨了三十個板子!


    素琴不能去找廢後理論,但情郎可以啊,而且他們現在也算是廢後船上的人了,廢後若是真能起複倒是還好,最怕不能,又連累他們連眼前的好日子都成了空!


    素琴的情郎是一名普通侍衛,名叫焦奎,此時正在當值,得知素琴受罰,心中也是慌亂害怕,甭管皇帝多麽無能,他要摁死一個小侍衛跟小宮女,那也比摁死個螞蟻簡單,而私相授受是宮中大忌,否則兩人也不會偷偷摸摸,誰知卻被廢後抓住了把柄。


    得知事情沒有辦成,廢後疑心是這二人怨恨自己心有不甘,刻意作祟,陽奉陰違,否則皇帝怎麽會無視那個荷包?要知道那個荷包是皇帝母妃生前為了慶賀他們二人大婚親手縫製的,裏頭還有廢後與皇帝的一綹頭發,那時候說什麽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最終卻還是走到今天這一步。


    她當然不甘心再在這冷宮裏了此殘生,憑什麽葉氏那個賤人還能做新帝的妃子,自己卻隻能老死在冷宮裏?


    焦奎半跪在地,神情恭敬,廢後坐在冷宮的床上,雖然身著荊釵布裙,卻可以發現她精神很好,完全不是傳說中那瘋癲模樣,看樣子現實跟傳言完全是兩碼子事。


    焦奎表麵不顯,內心卻嗤之以鼻。他雖隻是個小小的守門侍衛,卻也常見陛下攜著那位比天仙都美貌的姑娘出來散步,溫聲細語百般柔情,瞧著對那位姑娘便是愛到了心裏去,廢後想要憑借過往那點溫情起複?


    怕不是在做夢。


    尤其是連累了素琴挨了三十個板子,焦奎心中愈發憤恨,隻是麵上仍作恭敬之色:“回娘娘,屬下所言句句屬實,素琴當日掉了荷包,陛下立刻便令人將她拉了出去,如今素琴還在床上躺著,連下床都難。”


    廢後追問:“那荷包呢?”


    “回娘娘,屬下後來去打聽過,陛下根本沒看那是什麽荷包,且那荷包……也拿不回來了。”


    “什麽?!”廢後噌的一下站起來,“你說拿不回來是什麽意思?”


    那是她僅剩的籌碼了!畢竟她出身普通又毫無根基,且在冷宮多年什麽人脈都沒有,外頭還有個賤人葉氏虎視眈眈,她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個承載了已經逝去的太後娘娘情意的荷包,可現在焦奎居然說那荷包拿不回來了!?


    須知焦奎也是頭疼不已,他隻是個守宮門的小侍衛啊!素琴也隻是禦膳房的宮女,兩人平日做什麽都小心翼翼,根本沒什麽能力,廢後為難他們有什麽用?素琴能把荷包帶進去,已經是把命頂在頭上了!這位廢後娘娘還要求他們辦事失敗後把荷包拿回來……真當他們能上天啦?


    “回娘娘,素琴受罰後,屬下曾去打探過荷包的下落,當時便被宮人清理掉了。”


    “你說清理……”


    焦奎訥訥道:“因是舊物,不吉利,又汙了陛下的眼,便燒掉了。”


    廢後登時絕望地坐了回去,她失魂落魄的,焦奎見著有些發慌,也不敢說話,悄悄退下。廢後一個人坐在那許久,登時便嚎啕大哭起來,哭得是萬念俱灰心灰意冷,不知道自己這重來一次有何意義。


    她連這冷宮都出不去!更別提是見著皇帝了!


    可見不到皇帝,她又如何挽回前世的遺憾?她再也不想呆在冷宮裏瘋瘋癲癲度日,也不想見到葉氏那張耀武揚威的麵容,對自己說著戳心窩子的話,她重活這一輩子,不是要這樣過的!


    明明那個荷包對陛下意義深重不是嗎?那可是太後娘娘親手繡的啊,他怎麽能認不出來?


    他怎麽能無動於衷?!


    想到上一世,廢後頓時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看得反倒比她為了活命裝瘋賣傻時,更像個瘋子了。


    她上一世過得極不好。


    自視甚高,卻又沒有意識到自己不過是他人手中棋子,過多的將希望放在皇帝身上,所以最終大禍臨頭,葬送了一生。曾經她躺在陰暗潮濕的冷宮,萬般後悔自己掉以輕心,最終輸給了葉氏,原以為新朝開辟後葉氏也沒有好下場,誰知葉氏卻是好手段,竟籠絡了新帝!


    可惜新帝對她並不上心,隻是當個玩意兒養在後宮,也正因此,葉氏才幾次三番到冷宮來挑釁,畢竟比起隻能瘋癲度日的廢後,自己錦衣玉食山珍海味都是不缺的。


    似乎不來刺激廢後,她便不能彰顯自己的高貴,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向廢後訴說自己的風光,因為除了廢後這麽個與自己有著共同記憶的舊人,她再也不能對別的人炫耀。她把傀儡皇帝對自己的寵愛嫁接到了新帝身上,仿佛這樣,自己仍然是那個寵冠六宮的葉貴妃,而不是現在這可憐巴巴,偏安一隅的無名小卒。


    於是廢後發覺自己回到了多年之前,立刻想要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可她太過高估自己,這冷宮中曆朝曆代關押的妃子不知凡幾,每個進來的人都想出去,真正能出去的又有幾個?大多是死在這裏頭,以五花八門的方式。


    病死的,餓死的,凍死的,摔死的。


    發瘋的,落水的,自殘的,自殺的……


    進了這冷宮,就別想著東山再起,永遠不可能再出頭。


    誰會想起冷宮裏的可憐人呢?


    對廢後而言,她唯一能抓住的就是傀儡皇帝,她出身平凡,早在被廢時家族就放棄了她,此外,即便她想要效忠新帝,前提也是能從冷宮出去,如果她不能體現自己的價值,那麽她什麽都得不到!


    這麽一抹靈魂,於玲瓏來說無關緊要,多餘的眼神都沒給一個,倒是廬陽王,察覺到魏侯府的老夫人被救走之後大發雷霆,他沒有別的辦法,如果真跟魏侯硬碰硬,他是比不得對方的,唯一的方法就是逼迫皇帝現在寫禪位詔書!


    隻要名正言順,魏侯再強勢,也隻能做個亂臣賊子!


    比起還會給傀儡皇帝麵子的魏侯,廬陽王簡直把皇宮當成了自家後院,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皇帝的寢宮也是一樣闖,敢阻攔在他麵前的人全都被拿下,絲毫不顧及自己現在還不是皇帝。


    看他這架勢,若是日後當真登基為帝,以他的多疑與狹隘,傀儡皇帝怕是過不了多久便會“病逝”。


    “大中午的,陛下倒是好興致,還在這兒臨幸美人。”


    廬陽王率領幾個心腹站在龍床不遠處,龍床上的簾幔垂下,隻隱隱約約看到裏麵有兩個人,方才被宮人阻攔時也是聽說皇帝在裏頭不能擅闖,但廬陽王壓根沒把傀儡皇帝放在眼裏,葉儀能做的,他一樣能做!更何況他身上也流著皇室的血,這皇位有能者居之,有什麽不對?!


    廢物侄兒若是老老實實讓開,他倒是能網開一麵,讓他再活上個幾年。


    祝星淵摟了玲瓏在懷中,有人闖進來時他便已經發覺,即便如此他的動作也還是有條不紊,自己裸著上身,卻在給玲瓏穿衣裳,並且用被子把她遮了起來。


    玲瓏並不怕廬陽王,反倒眼睛一亮:“你生氣啦?”


    這可真是難得一見,祝星淵也有生氣的時候呢?


    他自然是生氣的,隻不過氣得不是她,而是不請自來的廬陽王。本就沒打算把禪位詔書給對方,現在廬陽王立刻跪下來給他磕上十個八個響頭,祝星淵都不可能原諒他。


    沒有經過允許便打擾了他跟玲瓏相處的人,都是非常招他厭煩的。


    “今天是吹的什麽風,把廬陽王送入宮中了?”


    廬陽王完全不在意皇帝這冰冷的口氣,在他看來這無非是色厲內荏,現在什麽情況,明眼人都知道。無非是皇帝在他跟魏侯之間二選一,這皇位,皇帝根本沒那本事坐住!“嗬,本王想起,與皇侄兒也有多年未見了,你我叔侄二人,可是有很多事情可以談一談啊。”


    祝星淵道:“是談一談麽?廬陽王怕是著急了吧,畢竟捏在手裏以為萬無一失的人質沒了,還拿什麽來威脅對手?”


    廬陽王臉一沉:“皇帝!”


    “廬陽王不必在這裏威脅於朕,朕也不怕這個威脅。”祝星淵還怕廬陽王不夠生氣,準備讓他更氣一點。掀開床幔,他隨意披了龍袍踩在鞋子上站起身。“說起來魏侯還欠朕一個大大的人情,若非朕幫他絆住廬陽王,說不定現在,著急忙慌進宮威脅朕的,便是手握二十萬禦林軍的魏侯了。”


    二十萬禦林軍!


    廬陽王臉色陡變:“禦林軍如何會在魏侯手中?!”


    “自然是朕給的。”


    見廬陽王臉色難看,祝星淵微微一笑:“既然這皇位朕保不住,那總得選個稍微有良心的,廬陽王說是不是?”


    廬陽王咬牙切齒:“皇帝!本王與你是同個祖宗!你竟要將皇位拱手相讓給外人?!”


    見廬陽王氣成這個樣子,祝星淵頓時舒適無比,“什麽外不外人的,待到魏侯為帝,廬陽王大可認他做個幹爹,雖然沒能流著一樣的血,但也差不多。”


    他生得豐神俊朗,氣質宛如仙人,可這話說得刻薄極了,廬陽王尚未來得及大怒,便聽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隨後是個女子聲音從帳中傳來:“兒子的年紀比爹爹都大,真有趣。”


    可不是嗎,廬陽王都能當魏侯的爹了!


    他惱羞成怒,皇帝還有用不能殺,可弄死個女人殺雞儆猴還不是輕而易舉!一使眼色,便有屬下運起寶劍,氣勢洶洶地朝床上的女子襲去。


    祝星淵臉一沉,沒等他動手,那人已經飛了老遠,玲瓏掀開帳子扯住祝星淵的衣袖,他下意識去牽她的手,隻聽她說:“一言不合就動手,肯定還是單身狗。”


    廬陽王尚未驚疑屬下是如何飛出去的,便被玲瓏容色所驚。


    他雖然不沉溺美色,可男人哪有不喜歡美人的,似玲瓏這等美人更是萬裏挑一,廬陽王不禁驚奇道:“宮中竟還有這般的美人!皇帝倒是好福氣。”


    祝星淵眯了眯眼:“廬陽王今日入宮來,若隻是為了同朕說這些廢話,還是快滾得好。”


    玲瓏跪坐在床上,祝星淵也坐了下來,她便貼著他的背,下巴擱在他肩上,好奇地望著廬陽王等人。


    這兩人,分明都隻穿著單衣,卻不見一點懼色,活似廬陽王是入宮找他倆鬥地主的!


    一而再再而三被忽視,廬陽王終於從美色旋渦中脫身,沉聲道:“皇侄兒,你若是肯配合,看在你我同是一家人的份上,皇叔我還能叫你做個逍遙王爺,可若是你執意與本王作對,要向魏倫那小子投誠,便休怪本王不客氣了!”


    祝星淵冷冷地看著他:“皇叔打算怎麽個不客氣之法?”


    廬陽王揮了下手,立刻有人取出一份聖旨來,那聖旨被丟到祝星淵腳邊,“那得看皇侄兒你是否配合了,比如說,在這張聖旨上,蓋上玉璽,禪位於本王,如此皆大歡喜。”


    玲瓏扭著身子把聖旨撿了起來,左看右看,哇了一聲:“做得真好,簡直能以假亂真了。”


    祝星淵:“……小傻子。”


    她掐了他一把,衝他露出個很凶的表情,他立時又笑了,“我是大傻子。”


    他們都知道,傀儡皇帝沒有心腹,身邊的人都是各方勢力的眼線,禦書房也不例外,除卻玉璽被傀儡皇帝藏起來之外,從禦書房拿走一份空白聖旨,可真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如果祝星淵猜得不錯,不僅是廬陽王,魏倫手中應該也有一份。


    隻可惜沒有蓋上玉璽,拿去擦屁股都嫌會染色。


    一個沒有兵權沒有親信,隻有一枚玉璽的皇帝,簡直弱小的可憐,不是嗎?


    “抱歉。”他對廬陽王說,“禪位的詔書朕已經寫好了,也蓋了玉璽,隻可惜,不是給你的。”


    “今兒你是不給也得給。”廬陽王陰惻惻笑起來,“本王的好侄兒,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否則不隻是你,還有你身後這個美人兒,都要好好吃一番苦頭了。”


    與此同時,一道更為冷硬的聲音傳來:“你說誰要吃苦頭?”


    除卻坐在龍床上的祝星淵與玲瓏外,所有人都亮出了兵刃,從殿門口進來的正是魏侯,又不是隻有廬陽王在宮中有耳目,魏侯也不遑多讓。


    他還沒拿到皇帝承諾的禪位詔書,自然不可能讓皇帝出事。而且……魏侯不覺朝玲瓏看了一眼,她隨手把一張聖旨丟到一邊,魏侯眼尖,立時明白那是怎麽來的,嘲笑廬陽王道:“沒想到王爺如此著急,竟是不將陛下放在眼裏了。”


    這話說的,再看他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忠心耿耿的良臣呢。


    玲瓏這麽想,就這麽吐槽了,祝星淵聞言,壓不住嘴角笑意,她從背後摟著他的脖子同他一起笑,看著這兩方人馬掐架。


    文明觀猴你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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