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間,兩匹馬已經衝了過來,它們似乎知道雲輕就是要馴服它們的人,大眼睛裏滿是凶氣,離著還有好幾米的距離就猛地躍了起來,碩大的馬蹄狠狠往輕踩過去。


    “啊!”有膽小的貴女忍不住叫出聲來,太可怕了,不會是要出人命吧!


    其他人也目不轉睛地盯著雲輕,這個女人該不會是瘋了吧?馬都要踏到她的身上了,她怎麽還和個傻子一樣,站在那裏動也不動的。


    隻有夜墨、洛塵、東海子雲、還有林青泉幾人還能保持著冷靜,隻是淡然地看著。


    他們似乎都篤定,這一點小場麵根本難不住雲輕。


    而戰飛則悄悄對荊遠帆說道:“喂,把眼睛睜大點,會有神跡出現的!”


    當初雲輕在鬧市中隻用一隻手就攔停了驚馬,那個場麵,戰飛永遠也不會忘記。


    那樣的雲輕,就好像是女王一樣。


    而此時,同樣,雲輕眼睛緊緊盯著兩匹飛奔而來的戰馬,就在它們馬上就要撞到她的時候,忽然間伸出手擺出停止的姿勢,同時口中輕聲喝道:“停下!”


    “她是不是嚇傻了?她說馬就會聽嗎?”


    “她肯定要死了,我不想看見血!”


    高台上瞬間尖叫一片,好些人甚至已經捂住了眼睛,仿佛下一秒就會看見雲輕被撞的血肉模糊的身體。


    可是,就在她們都以為雲輕必死的時候,那匹馬卻像是聽懂了雲輕的話一樣,猛地停了下來。


    因為奔的太猛,它們的馬蹄在地上劃出好長一道痕跡,才終於停了下來,正好停在雲輕的麵前,再有半拳的距離,就要傷到她。


    兩個巨大的頭顱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雲輕,似乎是在思考那個能把聲音突然傳到它們腦海裏的生物究竟是什麽。


    雲輕對著它們一笑,馬這種動物是很溫順的,隻要能突然把念頭傳到它們的腦海裏,它們百分之九十的時候都會選擇按照這個念頭去做,就算是奔馬和驚馬也不例外。


    這也是為什麽她敢選擇在馬前做這麽危險的動作,因為她知道這些馬肯定不會傷到她。


    但製止住它們隻是第一步,接下來還要好好和它們溝通才行。


    兩隻馬頭就在她近在咫尺的位置,雲輕笑著,伸手去撫摸它們,可是忽然,她的麵色猛然大變,摸向它們的手瞬間收回,身體也用最快的速度往一邊竄去。


    可即使她的反應這麽快,還是遲了,其中那匹黑馬巨大的馬頭狠狠擺過來,張口就往雲輕身上咬去,雲輕躲閃不及,被馬的牙齒狠狠地刮了一下,肩頭鮮血淋林。


    “怎麽回事!”夜墨拳頭猛地握緊。


    這個女人對動物的控製有多強他是親眼所見的,現在不過是兩匹馬而已,她怎麽可能在這麽簡單的事情上出錯?


    東海子雲和林青泉也一下子探身向前,密切地著注著場中的局勢。


    洛塵雖然沒有任何動作,可是身體卻不自覺繃緊了。


    場中,雲輕早已成了一個土人,兩匹馬像是瘋了一樣拚命地向她攻擊著,蹄子踩,身體撞,用嘴咬,好像不把雲輕置於死地就不罷休。


    雲輕的身手已經算是靈活的,可是麵對著這兩匹馬,還是不得不用上懶驢打滾這樣的招數,才能勉強躲開它們的攻擊,幾次下來,她衣服亂了,頭發散了,身上還有斑斑血跡,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高台上的人簡直呆住了,這都是什麽情況?他們以為雲輕會死的時候,雲輕一句話就止住了兩匹奔馬,他們以為雲輕可以製住這兩匹馬的時候,情況卻又在一瞬間逆轉,變成她被馬追得這麽淒慘。


    情況變得太快,他們都不知道自己要擺出什麽樣的態度才是正確的了。


    赫連明沚得意地看著被逼得左支右絀的雲輕,眼睛裏閃過一絲陰鷙。


    你不是對動物很有辦法嗎?本公主今天就看看,你能不能收服這兩匹馬。


    如果不能……


    冷冷一笑,一道陰森詭異的表情瞬間從她臉上滑過,隻是這表情實在太快了,誰也沒有注意到。


    “雲輕,夠了,給孤王滾上來!”夜墨看不下去了,沉聲厲喝。


    這個女人是沒長耳朵嗎?明明跟她說過不對勁就立刻放棄,有事情自然有他擔著,可是這個蠢女人在幹什麽?都已經這麽危險了,居然還硬撐著,半點要上來的意思都沒有。


    她不上來,那就他去把她抓上來!


    夜墨做事情向來都是隨心所欲的,他要護著的人誰也不能傷,哪怕是兩隻畜牲也不行。


    單手在身前欄杆上一撐,就要從高台上躍下去,與此同時,東海子雲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他可隻有這一個師妹了,萬萬不能再有什麽損傷。


    雲輕奮力躲過其中一匹馬的踩踏,一轉頭正好看到這一幕。


    “不許過來!”她猛地大吼道:“誰都不許過來!”


    她的聲音那般強硬,帶著絕不容人插手的氣勢,好像遇到了什麽讓她極為憤怒的事情。


    這聲音瞬間就止住了夜墨和東海子雲的動作,兩人頓住了,這才發現,雲輕望著他們的眼睛,竟然是紅的。


    從眼角,到眼眶,都是紅的,眼睛裏也是血絲密布,那血絲多到幾乎連成片,讓她的整個眼睛都呈現出一種仿佛血液在水暈開似的感覺。


    她怎麽了?夜墨心頭瞬間一緊,那個丫頭到底遇到了什麽事?為什麽會憤怒傷心成這個樣子?


    那兩匹馬到底有什麽問題?


    目光一厲,望向一邊的赫連明沚。tqr1


    赫連明沚正欣賞著雲輕的狼狽,隻覺周圍空氣突然一寒,轉頭,就看到了夜墨冰冷仿佛沒有溫度的眸子。


    “太子殿下看著我做什麽?”她強笑道:“我們不是該欣賞雲王女馴馬嗎?”


    “四公主真是找的好馬。”夜墨淡聲說道:“孤王向來最講究禮尚往來,四公主送了這麽一份大禮,孤王一定會還一份更貴重的禮物,到時候,四公主可千萬不要客氣。”


    他說的清清淡淡,可是赫連明沚卻隻覺得心頭暗驚,渾身都像是掉進了冰窖似的。


    可是隻一瞬她就又恢複了強硬,這裏是歸陽,而她是西楚的公主,還是為了給皇帝賀壽才來的,如果她在這裏出了什麽事,那就是關係到兩國邦交的大事,所以夜墨一定不敢對她怎麽樣。


    而出了歸陽,她一定會用最快的速度趕回西楚,絕不給夜墨對付她的時間。


    這麽想著,她一下心安了,挑眉說道:“太子殿下還是先關心雲王女能不能馴得了這兩匹馬吧,畢竟,這可是我西楚送給歸離的禮物!”


    言下之意,如果馴不了這兩匹馬,那就是歸離無人,歸離好歹也是雲蒙四大國之一,這丟臉就丟大了。


    夜墨唇角一勾,淡聲說道:“孤王的女人,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宋婉玉在這裏,一定又驚又憤恨,因為夜墨居然說雲輕是他的女人,不再隻是他的人,而是明明白白地說,是他的女人!


    夜天玄就站在不遠的地方,把這句話聽得真真切切,臉上的神色更憤恨了。難道雲輕已經和夜墨做過那種事情了?那個賤人,真是不知廉恥!


    夜天玄望著場中的雲輕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就讓那個賤人,被這兩匹馬踩死吧!


    他的東西,就算是死,也絕不能給夜墨。


    而此時雲輕終於從狼狽的奔逃中摸出一點經驗,可以稍微從容一些。


    她看著這兩匹馬,目中滿是悲切,剛才她伸手去摸這兩匹馬的時候,這兩匹馬也在打量著她,就在她要摸到它們的時候,忽然感應到了它們對她的想法。


    那想法隻有兩個字:食物!


    馬是食草的,可是它們看著她,竟然認為她是食物!


    那一瞬間,她震驚的幾乎無法相信自己感應到的。


    難怪,西楚的馬那麽狂暴,在戰場上可以抵擋得住七八匹別的國家的戰馬。


    難怪,西楚的騎軍這麽有名。


    原來,都是這樣造就出來的。


    西楚,竟然把活生生的人,給這些馬當食物!


    這麽殘忍的事情,他們究竟是怎麽想出來的?生生把馬匹這種對人類最為友好的動物之一,變成了殺人狂魔。


    這兩匹馬的眼睛中滿是暴戾狂亂,沒有任何一點動物會有的清澈善良,這樣子,讓雲輕一下子想起她前世意外身亡時的場景。


    那個時候,她麵對的那隻白虎也是被藥物刺激的發狂,它的眼神也是這般凶厲,除了殺戮的欲望,什麽都不剩下。


    狠狠地閉了下眼睛,在兩匹馬又一次對著她狠狠撞來的時候,雲輕猛地停下,她眼睛緊緊盯著那兩匹馬,忽然厲聲喝道:“給我停下!”


    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念頭順著相視的目光一直深入到兩匹馬的腦中深處,兩匹馬原本凶戾的動作在一瞬間靜止。


    在這一刻,這個原本在它們眼中隻是食物的人類突然間散發出無上的威嚴,讓它們不由自主地生出畏懼之意。


    她就好像是叢林中的萬物之王,在她的麵前,他們隻能臣服,隻能卑微地匍匐在她的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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