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走了?”兄弟二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這顯然是在他們意料之外的。


    聖上雖然近日來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但畢竟隔三岔五還是能撐著上朝的。禦醫也有給聖上診斷過,說他身子雖然虛弱,但卻遠沒有到彌留之際的地步。


    如今卻突然駕崩……


    其實都不必細想, 憑他們二人的智慧, 不難猜到其中怕是有什麽原因在。


    “走,先回府。”趙佑樾沉著臉,十分嚴肅。對身旁趙佑楠說完這樣一句後,即刻勒住韁繩打馬往趙侯府方向疾馳而去。


    聖上突然駕崩,太子又生命垂危,此時乃是最亂的時候。一個不小心,怕是能發起宮變。一旦宮變, 便就會傷及無辜,血流不止。


    而這種時候,兄弟二人最在意的, 自然都是自己最心愛的人。


    二人並肩縱馬往前, 望到前麵兩條街的岔路口後,趙佑樾側頭對弟弟說:“你先回府, 我去盧家接人。”說罷已經縱馬到了街口,他手一用力, 便勒馬左轉, 往盧家的方向去了。


    趙侯府好歹是軍侯府,府上八百府兵都是按著作戰要求訓練的。一旦真發生什麽,自有作戰抵抗的能力,至少沒人敢闖趙侯府。


    而盧家便不一樣了, 盧家一家都是文官,便是有護衛,那些護衛最多也隻能防一般的賊。若真有作戰有素的軍隊闖入, 盧家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慧娘還在盧家。


    雖然柳香人在侯府,但柳家一家還在桐葉胡同那兒。趙佑楠心裏細算了算,覺得趙侯府一時不會出什麽事,所以,便臨時勒馬往桐葉胡同去了。


    左毅和魏青分別是趙佑楠趙佑樾兄弟二人自小跟隨的影衛,平時除非得二位主子另派差事,否則的話,主子們出門,他們都是暗中悄悄跟上的。趙佑楠既然選擇先去柳家接人,但多少還是擔心府內家眷的安危,所以,立即給二人指派了任務。


    二人接令後,即刻飛身踩著屋簷往趙侯府方向去。一會兒就沒了身影,輕功極高。


    而此刻的東宮,太子一家三口自然也聽到了這樣的鍾聲。太子倒並不意外,反而還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他蒼白瘦削的臉上緩緩浮現出一絲笑意來,氣粗如牛,呼哧呼哧的,鼻息很重。不過,他卻仍舊還在撐著。


    雖然現在父皇駕崩了,但他還不能接跟著撒手人寰。他還得等,還得撐,至少,要比父皇遲幾天走。


    所以,太子艱難的說:“放……放心了,現在孤放心了。你們也要放心。宮裏有母後在,宮外有趙家軍在,誰也不能拿你們如何。”


    “父親。”蕭衍是個聰穎的兒郎,雖然他嘴上沒說,但心中多少也能猜到些什麽。


    正因為猜測到了,所以,他心中才感念皇祖母和父親母親為他謀劃的一切。


    蕭衍跪趴在床榻邊哭,太子卻慈愛的望著他,依舊囑咐說:“要做……要做個明君。衍兒,你不要辜負為父,也不要辜負天下人。”


    “請父親放心,孩兒會謹記父親教誨,日後定做個好皇帝。孩兒知道趙家皆是賢良之輩,日後也定會聽二位大人的話,會向他們學習治國、治軍之道。”


    “如此、如此為父就放心了。放心了。”太子氣息越來越微弱,漸漸沒了聲,“孤累了,孤想歇會兒。你歇會兒。一會兒若你皇祖母的人來接你入宮,你再去。否則,否則哪裏都別去。”


    “孩兒遵命。”


    趙侯府內,所有人在聽到這樣的鍾聲後,都緊張的往老太君的溢福園去。而此刻溢福園內的老太君,也把先帝賜的那柄手杖拄在了手中,她老人家則正襟危坐坐在正屋內。


    柳香一手牽著墩哥兒一手牽著明霞,踏過門檻進入正廳時,李氏和趙映月母女已經在了。


    “侯爺和夫君去了太子府。”柳香一進來就這樣說,意思是,怕他們二人會出事。


    老太君剛要說話,外麵匆匆跑進來一個小廝說:“侯爺和二爺身邊的魏爺左爺已經回府了,說是傳了侯爺和二爺的話。侯爺現在去了盧家,二爺去了柳家,一會兒便能接了人進府來。”


    大家一聽是這樣,心中倒都鬆了口氣。


    老太君是上過戰場的人,她見大家麵色凝重,似是都很害怕的樣子,她則笑了起來。


    “不是什麽大事,都不必這樣提心吊膽。”她說,“鍾聲是從皇宮的方向傳來的,又是敲了三次九下。想來,定是聖上去了。”聖上乃九五至尊,也隻有他去世才是每隔一刻鍾便敲九下鍾,直到子時止。


    “雖然聖上駕崩,但宮裏有皇後,太子府有太子,朝綱不會亂。左不過,就是忙聖上的喪事罷了。”當著自家人的麵,老人家倒是直言不諱,“如此這般也好,聖上走在太子前頭,也省去了不少麻煩事。貴妃母子,如此便是再無任何機會了。”


    而此刻的皇宮中,各位妃嬪寢宮處裏裏外外早都已經被皇後控製住了。而早在聖上駕崩之前,皇後便讓自己早早埋伏在貴妃宮裏的人去了趟趙王府,隻等趙王一入宮,貴妃母子便全被她的人控製住。


    等貴妃反應過來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一眾妃嬪皇子皆跪在勤政殿外,貴妃懷疑聖上死因蹊蹺,鬧著要見聖上。


    皇後卻冷眼望著她說:“聖上逝世前的這幾個月,都是玉嬪侍奉其左右的,貴妃你為了聖上能早早廢黜太子而改立趙王為儲,早煩得聖上並不願多見你。每每招寢,也都是召見的玉嬪。聖上臨終前,是本宮和玉嬪陪在的他身邊,聖上可沒說要見貴妃。”


    “可見,貴妃早失了聖心。”


    數落完貴妃後,又揚聲對眾妃嬪和皇子公主道:“聖上駕崩,如今闔宮便是本宮做主。眼下當務之急,是把聖上的身後事辦好,若此刻誰敢鬧,本宮隻好動用宮規,殺無赦。”


    皇後是聖上還在潛邸時娶的發妻,和聖上夫妻多年,也做了三十年皇後。她能一直穩穩坐在這個位置上,自然也有其手段和權勢。


    皇後此話一出,再沒誰敢吭聲。貴妃要鬧,卻被皇後身邊的嬤嬤拿臭布堵住了嘴,也被五花大綁給捆綁了起來。


    趙王見狀,自是要救自己母妃。皇後則再次下命:“趙王若敢違抗本宮懿旨,可休怪本宮不念你皇家血脈之情。禦駕之前,你們母子膽敢胡鬧,驚攪了聖上靈魂,乃是大不敬之罪。”


    趙王也被刀架脖子上,拿下了。


    沒有宮變,也沒有血洗。有的,隻是在聖上去世五天後,太子緊跟著去世。


    聖上駕崩,自是太子繼位。如今太子又緊隨其父而去,自是由太子之嫡長子繼位。


    一切都順理成章。


    年前辦了兩場國喪,這個年,注定是過不好了。所以,到了年底,民間也沒有了如往常一樣的熱鬧。大家都很低調,也就是各家關起門來吃了頓團圓飯而已。


    不能飲酒作樂,不能嬉笑一團。各府門口,更不能張燈結彩。


    聖上大喪過後,也到了來年二月份。而這個時候,蕭衍也十三了。


    因還在替祖父和父親守孝,蕭衍也沒有急著登位,隻是以太子的身份居住在東宮內處理朝政之事。日子已經由欽天監選好了,登基大典選在了六月中的一日。


    蕭衍雖還未登基,但卻已經在處理朝政之事了。太後以太子年紀尚小為由,和皇後二人隨太子一道上早朝,分坐於太子左右,垂簾聽政。


    蕭衍在祖母和母親授意下,頒發的第一道旨意便就是,打發幾位已經到了年紀且也有封地的皇叔去其封地。若無皇召,不得入京。


    第二道旨意則是,玉嬪原乃先吳王之妻,如今發回吳地,死後按吳王妃待遇與先吳王合葬。又念先吳王膝下無子,便將玉嬪之子衡陽王收養於先吳王名下,繼承先吳王爵位,改封吳王,隨吳王太妃一道發往吳地。


    兩道旨意一下,便是幾位王爺在京中享樂慣了,不肯走,這個節骨眼上,也不敢違抗聖命,隻能接旨。


    相比於其他幾位王爺的不情不願,衡陽王倒是真誠接旨謝恩。


    玉嬪母子臨行前,一起入宮去太後寢宮道別。太後如今對玉嬪母子,倒是真沒什麽成見,二人關係似乎又恢複到了當年還是妯娌的時候。


    撇走衡陽王後,二人倒是說起了幾句悄悄話來。


    太後不得不承認,若不是有玉嬪相助,怕她一應行事也不會有這麽順利。其實這些年來,聖上一直忌憚於她,到了最後幾個月的時候,他更是連踏足都不踏足她寢宮一步,更遑論是讓她近身了。


    若無玉嬪相助,聖上……不,現在應該是叫惠文帝了,惠文帝也根本不會死得那麽恰到好處。


    如此一來,玉嬪母子報了仇,而她也如願以償,順利得到了原本就該屬於他們母子的皇位。


    這是一筆交易,是那日玉嬪來她寢宮,她們二人商談了一個下午的交易。


    “之前許多年,是哀家錯怪你了,哀家向你道歉。”如今那個男人已經不在了,太後心境也放寬了許多。如今得到了這些權勢後,再回想從前,不免也要在心中笑話自己眼界窄。


    原也不是吳王妃的錯,何苦她當年竟恨她到如此地步呢?


    之前的玉嬪,如今的吳王太妃,倒一直都看得很開。


    “臣妾心中從未怪過太後娘娘,便是從前太後並不能理解臣妾,臣妾也知道,太後生氣,乃是一個女人,一個妻子該有的情緒反應。試想,若是當年吳王搶了別人的妻子入王府藏匿,臣妾心裏肯定也會如太後當年一樣。”


    “這些年,臣妾心中也隻有先吳王一個。之所以苟活至今,不過也隻是為了衡兒而已。如今他順利認祖歸宗,記在了先吳王名下,臣妾哪怕即刻去地底下見先吳王,也沒什麽遺憾了。”


    太後卻說:“你是苦盡甘來,如今真正的好日子才算開始。你也還算年輕,身子也還不錯,吳地又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到了那裏,頤養天年,再讓側妃給衡兒生兩三個孩子,以後有的是你高興的日子。”


    吳王太妃笑著福身謝恩:“臣妾多謝太後娘娘。”


    “去吧。”太後說,“衡兒還在宮外等你,莫要誤了趕路的好時辰。”


    “臣妾拜別太後娘娘,恭祝娘娘萬福安康。”吳王太妃俯首叩恩。


    母子二人出了宮後,直接上了宮城外的馬車。也沒再回衡陽郡王府了,而是直接出發往城門口的方向去。


    母子二人共乘一車,吳王太妃見兒子始終沉默不言,到底知道他的心事,於是伸出手去,緊緊握住他手說:“當年是你自己沒有堅持,錯過便就是錯過了。如今既然知道她嫁了個十分好的夫婿,你又何必再意難平呢?”


    “放過她,也放過你自己。”


    吳王聞聲朝母親望過來,笑容勉強,但卻真誠。


    “總歸是有遺憾的。”吳王說,“這些日子來,兒臣一直都在想,若是當年兒臣並沒有逃避,而是選擇正視自己的心,或許便就不是如今的這番場景了。”


    “衡兒,你要知道,假設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時光又不會倒流,假設那麽多,除了給自己徒增煩惱外,又還能有什麽意義?活在過去和幻想中的人,是永遠都不會幸福的,隻有活在當下、珍惜眼前人的人,才會過得滿足。”


    他又何嚐不知這個道理?隻是不是人人都能有母親的這份心胸的。


    “兒臣明白。”但他還是怕母親會為自己擔憂,還是這樣說了,“如今離開了京城,日後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既然此別已是永別,兒臣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前麵就到城門口了吧。”不想再說這些徒惹母親擔心,所以,吳王適時轉移了話題,順勢撩開了馬車側麵的簾子。


    卻恰巧,目光撞上了此刻正騎著高頭大馬等候在城門口的趙家二爺。


    吳王眉心輕蹙,輕輕啟口對趕車的馬夫說:“停一下。”


    趙佑楠是專程來送吳王母子的,所以,見吳王府車隊停下後,他則也翻身下馬,親自朝吳王母子走來。


    “臣見過太妃娘娘,見過吳王殿下。”趙佑楠行了個軍人之禮。


    吳王太妃笑意盈盈望向趙佑楠,衝他點了點頭後,則俯身對候在車門邊的丫鬟說:“去車後告訴側妃一聲,就說先不急著趕路,停下來,去路邊的茶肆喝點茶。”


    太妃和吳王側妃坐一桌,趙佑楠則和吳王坐一起說話。


    “不論怎樣,還是要多謝吳王當年對柳家的不告發之恩。”趙佑楠此來,也是和妻子商量好的。既然當年吳王就已經知道了柳家太公的身份,卻選擇的默默守住這個秘密多年,隻這一點,便也該來親自送別道謝。


    吳王道:“倒不必謝,本王也從未想過會去告發什麽。本王外祖當年和魯國公也算舊識,得知故人還在,本王也很替外祖父高興。”


    趙佑楠點點頭說:“魯國公一生忠於大晉朝堂,但凡和他深交一些的舊人,誰不了解他的赤子之心。如今丁家爵位得還,也後繼有人,想丁公在天之靈也可得以慰藉了。”


    吳王其實和趙佑楠並沒有什麽話可說,平時也鮮少有什麽交集。所以,幾句下來,也都有些冷場。


    不過,相對吳王來說,趙佑楠還算是能熱場的人。他抬頭朝茶肆外看了眼,而後說:“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天色不早了,殿下還要趕路,就此告辭。”


    吳王也起身,朝趙佑楠抱了抱手,真誠道:“祝好。”


    說完,他側身朝旁邊的桌子望了眼後,率先回了馬車。吳王側妃扶著太妃,二人皆朝趙佑楠點頭打了招呼後,也跟著往馬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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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佑楠則是等親眼看到吳王府車隊出了城後,這才打馬回府。


    趙佑樾和盧秀慧的婚期,因著國喪的緣故,隻能往後推。反正,今年之內是不能成了。


    倒也不是國喪期間不準娶親迎親,隻是不能大操大辦而已。但趙佑樾不想委屈妻子,他想這次親力親為大辦一場。所以,隻能延期到明年的時候,打算到時候出了國喪期後,再好好熱鬧一場。


    有趙佑樾這句話,盧家那邊倒是不急了。


    雖說如今盧秀慧還未再次被迎娶進趙侯府,但因兩府的交情在,她也時常過來坐坐。隻是苦了趙佑樾,好不易在而立之年嚐得了那種滋味的妙處後,竟又被迫隻能忍。


    畢竟,妻子雖說豁達不拘泥的性子,但也是個有節氣的。讓她一再在尚未進門時和他廝混,她肯定也不會答應。


    好不易又挨過了一年,到了次年的三月後,趙佑樾總算是等來了希望。


    過完年後開始,整個二月到三月上旬,趙侯府的人都是進進出出忙忙碌碌的。三月中旬開始,趙侯府府裏府外都掛起了紅燈籠,開始張燈結彩起來。


    而盧家那邊,也同樣熱鬧。


    如今新帝已登基,朝綱正清肅,雖各地還有趁機作亂的亂黨,但憑朝廷的兵力,足夠應付。朝臣忠心能辦實事的多,在太皇太後的幹政下,朝氣清明,群臣順服。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減免賦稅,各種民製改革……也大大俘獲了老百姓的心。


    在這種情況下,京城的百姓們聽說當朝最年輕有為的首輔大人趙大人要再娶盧尚書親妹為妻時,也都湊一起等著要看迎親這日的熱鬧。從三月中旬開始,就有不少百姓會悄悄成群結隊聚在趙侯府門前說說笑笑。


    柳香也很忙,從前她成親時,是大嫂替她忙。如今大嫂和大哥要再次成親,成了她在忙他們的大婚了。


    不過,好在她如今也不是初嫁侯府來的時候了,如今也算有些經驗,能辦些事。


    墩哥兒下了學後,連夫子留的功課都來不及寫,就忙跑到後院來找母親。墩哥兒如今也是一個五歲的小小郎君了,自進了家學跟著夫子開始念書後,又有姐姐的監督,越發懂事明理起來。


    但有個缺點還是改不了,就是貪玩。


    “娘親這是什麽?”墩哥兒對這些紅紅綠綠的東西十分好奇,他覺得自己是第一次見過這樣的大陣仗。


    姐姐告訴他說她的爹爹要娶她的娘親了,他不是很明白,為什麽姐姐的爹爹和娘親不是住在一起的。像他爹爹和娘親,晚上都是睡一起的啊。每回他賴在爹娘屋裏不肯走,都要被爹爹攆走。


    柳香告訴兒子這是什麽後,墩哥兒又問:“那等伯伯娶了伯娘後,爹爹是不是也要這樣對娘親?”


    柳香笑說:“我和你爹已經舉行過大婚了。”


    “那為什麽伯伯和伯娘還沒有呢?”墩哥兒心裏有十萬個為什麽。


    柳香也回答不了這些,恰見丈夫回來了,忙讓丈夫把兒子帶走。她這會兒忙著呢,可沒空和小家夥慢慢解釋。


    趙佑楠剛從軍營回來,笑著就過來要把大胖兒子舉高高。墩哥兒卻嫌棄的捏著鼻子逃離他。


    “爹爹又不洗澡就抱我,娘,您看他。”墩哥兒知道家裏爹爹和娘親誰聽誰的,所以找準機會就告狀。


    趙佑楠卻不可能任這臭小子欺負,偏舉了他騎在自己肩膀上說:“這是男人味兒!是英雄的味道。臭小子還嫌你爹臭,等你長大了,也不比你爹好多少。”


    “爹爹教我騎馬去吧。”墩哥兒小腦瓜總是想一出是一出。


    “好,教你騎馬。”趙佑楠說,“馬上春獵就要到了,今年帶你去獵場見見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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