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鄭氏雖然很氣自己丈夫在某些方麵護不了自己, 可她心裏也明白,他不是真心想護二郎那逆子,他不過是在顧著趙家顏麵罷了。


    她換位置到了他的身份上去想了一下後, 倒覺得他此番行為算能理解。


    不過, 若他一點事都不肯為自己做,生生看著自己受委屈都無動於衷的話,她肯定是不服的。但他現在若能為了自己趕走那柳氏,多少也算是體貼自己了。


    小鄭氏不免又要想到以後,在這偌大侯府中,以後的日子畢竟還得要一直靠著這個男人而活。偶爾鬧鬧脾氣也就算了,若真把他給得罪死了, 寒了他心,以後就沒人給她撐腰了。


    所以,小鄭氏選擇適時的見好就收。


    她也沒再不肯理他, 隻是哭哭啼啼的, 做足了可憐勁兒。


    “侯爺是知道我的,我素來是不願和您鬧脾氣的。若非真是受了委屈, 我怎會這般不肯理你。”雖說她如今也有三十出頭的年紀了,但畢竟比自己丈夫小了好多歲, 任性撒嬌一番也無礙, 所以她如往常的時候一樣,繼續如個孩子一般,和他哭訴說,“我昨兒那般胡鬧, 不過是因為見不得害了我的人那麽幸福,我受了刺激了。而侯爺您又那樣攔我,不肯讓我衝過去拆穿他們。”


    “我當時以為, 我以為侯爺您定也是變心了的。您定是心裏不再有我,在您心裏,是把兒子看得重於我了。我當時就瘋了,我想到自己以後的日子。孤苦無依,可憐兮兮。”


    “好了,別說了。”趙侯心中十分難受,他坐到榻邊,伸手攬過妻子到懷裏,依舊冷肅的那張臉上,難得浮出了點屬於柔情的東西,他聲音也放得輕了些,承諾說,“你放心,有本侯在一日,便定不會讓你日子不好過。”


    小鄭氏乖巧伏在男人胸前,目光轉了幾轉。她自然心裏還記著之前嬤嬤與她說過的話,讓她借腹生子。


    她是不能再生,但她必須得要有一個兒子才行。


    但她還算了解自己丈夫的為人,深情,專一,有責任心。從前對姐姐是如此,如今對她也是如此。


    想讓他去碰別的女人,也並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其實她也不想他去睡別的女人的,隻是,若不如此,又怎會得一個孩子?


    “侯爺在,我自然會諸事安好。但若以後,侯爺您老了,世子承襲了您的爵位,我還能諸事都好嗎?”其實她意思是侯爺死後怎麽辦,但沒好意思這樣講。


    不過,趙侯自然也懂了妻子話中意思。


    他垂眸望了眼人,沉聲說:“大郎不似二郎那般跋扈乖張,大郎是識大體且性情溫潤之人。他雖可能心裏也沒那麽喜歡你,但至少不會為難於你。此事你不必擔心,日後我自會妥善安排好。”


    聽他如此說,小鄭氏沒再好繼續說下去。隻是她想的是,大郎再好,又怎能好過她親手撫養長大的孩子對她好呢?


    趙侯沒打算在這裏發難柳香,今兒和她說的那些,不過是警告而已。他打算等回去後再繼續清算這筆賬,他是一府之主,他自有自己的權勢在。


    他不屑去做那些暗中籌謀算計人的事,他也無需那麽做。想尋一處柳氏的錯來,並不是難事。


    獵苑附近有一條小溪,溪水清澈見底。臨近秋獵的尾聲,聖上也玩夠了,也就沒再抓著一些寵臣讓他們繼續陪著自己,隻打發他們休息去了。


    如此,趙佑楠兄弟二人倒是閑下來了。


    難得能有些屬於自己的時間,這秋色又正濃。所以,在柳香的建議下,盧氏的期許下,四人一行便來了獵苑附近的這處小溪邊散心。


    溪水潺潺,四周環境雅致清幽。前有瀑布後有山,山上遍野開滿花,抬目望去,秋色美不勝收,令人心曠神怡。


    按大爺自己本來的打算,有這個空閑,他是會選擇呆在營帳裏看書的。哪怕是現在被另外三個抓來了,他也是沒打算和他們一起玩,而是一個人靠坐在溪邊的一棵粗脖子大樹下,翻看著自己帶來的書。


    趙佑楠也沒覺得蹲在溪邊互相捧水潑對方能有什麽意思,至於那二人玩得那麽興奮。他無聊的站在溪邊看了會兒後,就朝大爺這邊走來了。


    柳香是從小在鄉下長大的,就看著嫻靜優雅,但其實小的時候爬樹摸魚這些都幹過。而盧氏,雖出身書香門第,從小也是受規矩長大的,但其實骨子裏有點離經叛道,並不太喜歡那些條條框框的規矩,所以一旦有機會,她也不會一直端著自己豪族宗婦的架子。


    自也有活潑可愛的一麵在。


    趙佑楠走到兄長身邊後,擰眉不解問:“這樣拿水潑來潑去的,有什麽好玩的?至於她們笑成這樣。”


    聞聲,趙佑樾這才把目光從書上挪開,抬目向遠處看去。而後笑著道:“她們也並不會覺得你成日舞刀弄槍的有什麽意思。”


    趙佑楠直接盤腿挨著兄長坐下,和他一樣,麵朝著那條小溪。


    趙佑樾索性也不再看書,隻扭頭問弟弟:“準備好了嗎?就在今天。”


    趙佑楠知道他在問什麽,點點頭說:“本來這次我帶香兒隨行跟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明日一早就要回京了,今天是最後的機會,也是最好的。”


    趙佑樾說:“雖說此事不難,但無端提起,總歸不好。聖上心思多疑多慮,莫要讓他覺得你是有別的心思才好。”


    趙佑楠揚唇冷笑一聲,這個笑,自是給趙佑樾口中那句“聖上多疑多慮”的。


    “我的心思?我的心思便是帶著祖母她老人家一起搬出侯府去。若聖上知曉我是這個心思,他怕是高興都來不及。他不是最想瞧見京中的這些世家豪族互相內鬥內耗嗎?這樣,正好趁了他心意。”


    趙佑樾目光冷靜寒涼,他隻淡淡瞥了弟弟一眼,低聲警告說:“這些話隻你我間說說就算了,以後還是謹言慎行的好。”


    趙佑楠自也不是那種糊塗的人,這種話,他不可能不分場合的說。


    “大哥放心吧,此事我已經和祖母商量好了。榮安大長公主本來就挺喜歡香兒的,這幾日又有祖母在她耳邊暗示念叨,讓她收香兒做幹孫女,想是不難。”


    “那就好。”趙佑樾點頭。


    盧氏從未如今日這樣開心過,雖然她的丈夫並未參與進來,不過,能她在一邊玩,他在一旁安靜陪著,就已經很好了。


    今日,算是她長到如今二十多歲來,最開心的一天了。


    柳香倒還好,沒有盧氏那麽誇張。雖然也玩得很開心,但不至於算長到這麽大最開心的一天。


    盧氏玩到盡興時,詩興大發,借著這秋色作起詩來。趙佑樾見她這幾句詩作得好,便和了幾句。趙佑楠也應景來了兩句,作完後,意識到妻子並不會作詩,也就沒再摻和到那對夫妻中去了。


    不但他不再摻和進去,他還不讓那對夫妻繼續作下去。說他們是故意在賣弄文采,不懷好意。


    趙佑樾知道弟弟這是開始護妻了,體諒他心情,也就沒再繼續。盧氏本也是心情好才詩興大發的,現在發完了,她也就停下來了。


    四人一道往回走,柳香悄悄扯丈夫袖子說:“等我回去,我就繼續練字。”


    趙佑楠笑她傻,手攬她肩上,虛摟著人說:“你有你的才華,讓他們去打個桌椅板凳試試。所以,不必比這些,你就是最好的。”


    盧氏聽到了,也附和著說:“香兒的手藝我見過,不是我跟你好才誇你,說句巧奪天工也是不為過的。如今朝廷重視這個,你若去參選,指定能掙個前程回來。”


    柳香的確是有心想一試的,但這樣被誇,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於是笑著謙虛了幾句。


    四人才行至獵苑,就被老太太身邊的尹嬤嬤抓到了。


    “二爺二奶奶,快過去見聖上和皇後娘娘。榮安大長公主和老夫人也在那兒,想來,怕是在商議著什麽大事情。找你們好半日了,總算找到人了。”


    趙佑楠一聽這句,便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他點頭說:“我們這就過去。”


    皇帳內,聖上坐在上位,皇後和榮安大長公主坐他左右邊,趙老太君則坐下下手處。見趙二夫妻過來了,聖上本來是在側首和榮安大長公主說話的,見狀,則把目光落到了立在營帳中間的柳香身上。


    姑母要收這個柳氏為幹孫女一事,他方才已經知道了。隻是他好奇,這個柳氏何德何能,竟能這般入姑母的眼。


    倒是個容貌出眾的小婦人,隻是若隻憑相貌好就能入姑母眼,這不太可能,定是有別的緣由在。


    榮安大長公主則非常高興,她為自己做出的這個決定而感到高興。既然她和這柳氏母子投緣,那麽收了柳氏做孫女的話,日後墩哥兒就算她曾孫了,也就變相算是她的子孫後代。


    她膝下沒個子孫,孤單的很。如今和柳氏母子有了這樣的牽連在,日後再常往趙家去,她也就不怕有人再暗中說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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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兒,來來來,到本宮身邊來。”大長公主衝柳香招手。


    柳香看了眼自己丈夫,見他衝自己點了頭,柳香這才朝榮安大長公主走過去。


    事情雖還沒成,但榮安大長公主卻覺得這是鐵板釘釘的事了,於是再摟著柳香時,就當她是自己親孫女待了。


    “香兒,我不是一直說你我有緣嗎?那這樣,你給我做孫女可好?”


    柳香:“?”她扭頭朝自己丈夫看去。


    “你別看他。”大長公主說,“他答不答應都不頂事,隻你我間覺得好就行。”又對趙佑楠說,“本宮又不是當了你媳婦祖母就不讓你們小夫妻見麵了,你還敢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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