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佑楠一見小鄭氏, 立馬冷了臉來。撇開新婦手,正要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質問,卻被身後人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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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 世子爺一家三口也過來了。世子爺趙佑樾一襲明紫錦袍, 懷裏抱著女兒明霞,旁邊跟著一個穿著淺緋色裙襖的年輕婦人,正是其妻世子夫人盧氏。


    世子爺年輕十歲的時候,是京中諸貴女欽慕的高嶺之花。有清風雅月之絕色,偏性子冷傲孤僻,加上身份尊貴又有絕世才情,更是難有人能入他眼。


    大家原都以為, 這樣的人,日後怕是也隻有皇家的公主能匹配得上了。可誰知,他最後迎娶的竟隻是一個五品小官的女兒。


    大家又都猜, 小官之女嫁高門, 又是嫁個這樣的男人,日後日子肯定不好過。可誰知, 成了親的烈英侯府世子趙佑樾,卻一改從前的性情, 變成了個溫柔專情的絕世好男人。


    院裏幹幹淨淨, 和妻子琴瑟和鳴,更是百般疼寵獨女明霞。世子夫人生了女兒後,幾年再無所出,世子爺也從沒給過什麽臉色, 更別提抬房納妾了。


    外頭人都說,世子夫人盧氏,前世定是拯救了黎民蒼生, 這才得了今世的好姻緣。


    盧氏貌美,性情也溫柔。瞧見新入門的新婦,她忙就從自己丈夫身邊走開,走到了柳香身邊來。


    “你別緊張,也別擔心。咱們家老太太,是最和善不過的了。像你這樣的人,她是最喜歡的了。”盧氏和柳香說話,聲音也很溫柔。


    柳香雖是小商戶出身,沒見過大世麵,但基本禮數都懂。見到長房大伯子大嫂,請安總是知道的。所以,柳香不管自己丈夫請沒請安,她先朝二人福了個禮。


    然後盧氏就讓明霞喊二嬸。


    明霞如今四歲,過完年要五歲了。長得更像父親一些,唇紅齒白,粉團子一樣的好看。


    看起來也很乖巧,見娘讓自己喊人,她就奶糯糯的喊了一聲:“二嬸嬸。”口齒很清晰,嗓音甜膩膩的,柳香很喜歡她。


    趙佑楠回頭見院裏的人已經走遠了,他恨恨一甩袖袍,絲毫不掩藏自己此刻的慍怒,衝著世子爺就冷怒道:“她今天也敢來?”


    趙佑樾方才也看到了,他默了一瞬說:“先進去再說吧。這裏丫鬟婆子一大堆,沒道理叫她們看了笑話。走,先進去。”他一手仍舊抱著女兒,另一手則抵著弟弟背,推他進去。


    而這邊,盧氏也親昵挽著柳香手臂,跟著兩位爺,一道跨過門檻,往老太太院裏去了。


    老太太也不待見小鄭氏,小鄭氏嫁來趙家也有十幾個年頭了,但老太太從沒承認過她。平時也不需要她侍奉左右,更是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至於內宅的掌家權,自然也不在她手中。


    如今闔府內宅,都是大奶奶盧氏在打理。


    小鄭氏雖說是侯夫人,但闔府除了侯爺外,也沒有真心對她的人。之前懷過兩次,但無一意外,都半途流掉了,至今都是膝下無個一兒半女。


    小鄭氏兩個孩子掉了的時候,都有證據指向是趙佑楠害了她。趙侯曾來質問兒子,父子二人說急了眼睛,趙佑楠雖不承認,但也並不否認。所以,當時趙侯更是確信就是這個忤逆的東西害了親弟/親妹,當時動用了家法,沒少下狠手。


    當時要不是老太太聞訊即刻趕來,趙佑楠可能四肢也不會如現在這般健全。


    小鄭氏流掉第二個孩子的時候,被趙侯從宮裏請來的禦醫告知,傷及了根本,日後怕是再無可能孕育子嗣了。自那後,小鄭氏的確也是再沒懷孕過。


    一晃到如今,也已是三十出頭的年紀了。府上實權實權沒有,膝下孩子孩子沒有,小鄭氏難免也要害怕起來。


    她心裏自然是恨極了害她子嗣的趙佑楠的,隻可惜一直有老太太護著,便是侯爺偏向她,侯爺也不敢和老太太叫板。而如今,好不易老天有眼,主動送了個趙佑楠的把柄來給她,她當然不會辜負老天的厚愛,也不會辜負那雲家老太君的期望,好好利用這個機會。


    所以,本來說好了今兒她不露麵的,但昨兒晚上她還是求了侯爺,好說歹說,才讓侯爺同意了她今兒一道過來的。


    她知道幹大事要忍辱負重,所以,見了麵,哪怕老太太百般不待見她,不給她好話聽,她也都是東耳朵進西耳朵出,全不當回事。


    老太太數落她夠了,又覺得新婦馬上就要過來了,讓人家第一天就看到趙家不堪的一幕不好。所以,也就沒再說什麽,隻讓她一邊坐著去。


    至於給她敬茶,她想都別想。


    要敬也是敬二郎他母親的牌位。


    趙佑楠進來後,果然瞧見小鄭氏端坐在他父親身旁,他從來不會藏著自己的脾氣。看到人,他不會去說小鄭氏,但少不得要說他父親幾句。


    “父親大人如今越發得聖上器重,想是越發無所不為,竟連‘守信’二字都不知是何意了。孩兒如果沒記錯的話,您的這位年輕貌美的愛妻,恐不該出現在這兒吧?”


    趙侯氣得立馬臉色鐵青,狠拍桌案,怒斥:“你這樣陰陽怪氣的做什麽?你敢頂撞你老子,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趙佑楠卻從不畏懼他父親的嚴厲,他越是嚴厲他越是要往上撞。他不怕惹他生氣,他就怕他不生氣,白讓他過安生日子了。


    “天打雷劈?”趙佑楠諷笑,“孩兒不是已經害了您這愛妻腹中孩兒兩回了嗎?那可是孩兒的親弟弟親妹妹啊,若真有雷劈,豈不是早劈死了我?怎麽孩兒還能好好活到今日?這說明什麽?說明你這愛妻不能受孕,乃是上天對她、對你的懲罰,你們這輩子,活該不能有個屬於你們二人的骨肉!”


    趙佑楠言語盡可能惡毒,絲毫不顧父子情麵。偏趙侯理虧,論道理論不過他,隻能氣得臉色煞白,顫著手指著麵前的逆子,揚言要打死他。


    老太太喊道:“好了!都少說兩句!”


    趙侯外頭再威風,但在家裏還是十分敬重老太太的。老太太發威了,他就立馬收斂了性子。


    老太太再不待見小鄭氏,也希望家裏能和和睦睦的,不希望這父子兩個總一見麵就吵架。偏是兩個刺頭,誰也不讓誰。二郎若是能有大郎的性子,也不至於和他父親關係僵硬成這樣。


    “今天是新婦在咱們家的第一天,你們可都不要嚇壞了人家。要吵都出去吵,別攪我清靜。”又說,“快讓新婦敬茶,敬了茶,認了人,你們就都趕緊走,省得在這裏礙我眼。”


    “是,兒子明白。”趙侯應下。


    然後手一揮,命丫鬟趕緊奉茶來。


    小鄭氏雖在,但沒給她敬茶。柳香識趣,這種時候,肯定是聽自己丈夫的話。至於是不是和侯夫人結了仇,隻要日後有身邊這個男人護著,她也不在意了。


    挨著敬了茶後,老太太就開始打發人走。這個時候,小鄭氏卻說:“我瞧二郎這個媳婦不錯,還是老太太眼光好,竟給二郎挑了個這等品貌的姑娘。既然以後都是一家人,少不得要先熟絡熟絡。老太太,兒媳和侯爺且先不急著走,你們用早飯,兒媳一旁伺候你們。”


    老太太早知道她昨兒和那雲家人見過麵,也早知道她今兒非要跟著過來的目的,無非就是知道二郎媳婦有孕吐,她想故意拖著侯爺一起留在這兒,好讓侯爺看到這個場麵。老太太怎可能讓她如了願去,老人家一早就做好了準備,她適時側頭朝一旁嚴嬤嬤使了個眼色。


    嚴嬤嬤會意,於是親自奉了茶過來,卻故意撞到小鄭氏身上去,潑髒了小鄭氏裙子。


    “夫人,可真是對不起,老奴頭暈眼花了,老奴該死。”嚴嬤嬤趕忙道歉。


    若是換個年輕的人,小鄭氏就要說上幾句了,偏是老太太身邊跟久了的老人。小鄭氏有氣發不出來,還得和嚴嬤嬤陪著笑臉。


    趙侯也覺得他們夫妻二人和這裏格格不入,於是率先起身朝老太太拱手作揖告辭。小鄭氏見狀,趕忙跟了上去。


    老太太沒理他們,又看向趙佑樾一家三口說:“你們也不必候這兒了,先都回去了。你們弟妹臉皮薄,等日後大家熟了,再一起說話不遲。”


    盧氏夫妻忙起身告辭,明霞則跑去老太太跟前,臉貼了貼她臉,這才跟著爹娘一道離開。


    人都走後,老太太又把屋裏候著的一些不相幹的都打發了出去,隻留一二個心腹在。


    “怎麽樣?方才有沒有一直在忍著?現在不必忍了,想嘔的話,就嘔出來吧。祖母也是過來人,知道這種滋味不好受。”又拍拍柳香手,“倒是難為你了。”


    柳香搖搖頭,才說了句“一點都不難受,比昨兒好太多了,現在身子很好”沒多久,忽然就開始覺得胃裏不對勁來。先是還能忍,很快連忍都忍不住了,胃裏那股子酸意一直往上湧,沒待她來得及提醒身邊的人躲開些時,就“哇”一聲,吐出不少酸物來。


    她昨兒晚上吃了太多的酸果子了,這會兒全吐了出來。


    因老太太坐在蒲團上,柳香趙佑楠小夫妻兩個便也坐在蒲團上,挨在了老人家腳邊。偏柳香想吐的時候,趙佑楠正湊身過來看,柳香也來不及推開他,就吐在了他袍子上。


    甚至,有些穢物還濺了點到他臉上。他想避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室內足足安靜了好一瞬,然後老太太忽然仰頭大笑起來。


    柳香也呆住了,遲疑的道歉:“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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