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有。」


    「你知道我是為什麽來,」陸嚴和放下酒杯,斜眼看來,「你不也一樣。」


    「對啊,」我差點憋不住笑,明明屁事都沒發生,陸嚴和與我的對話卻總能充滿奇怪的敵意和火藥味,「那不然我為什麽來?這不是明擺著嗎,什麽時候聽個朋友唱歌也會搞得你如臨大敵?」


    陸嚴和冷哼一聲,沒接話。


    「咱倆誰跟誰啊,」我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晚就坐在這兒,你不動,我不動。你別去找沈一亭,我也不找,生活本就已經這麽煩了,你何必還給沈一亭添堵呢?」


    「我找他是給他添堵,」陸嚴和重複著,又語氣不善地反問,「你找他又算什麽?」


    我聳聳肩,回答得比飛還快:「正常交往啊。」


    這話是一點問題都沒有,是一個十分普通的回答,但足以讓陸嚴和來氣。自從搞懂他和沈一亭的關係後,隻要我想,我怎麽說都能隨便踩中陸嚴和的雷區,逗一隻炸毛的貓莫過於此了。


    我覺得好笑,每每關於沈一亭的事從陸嚴和口中說出,我都覺得好笑。


    實在無法理解陸嚴和的腦袋是用什麽做的,就像蜜蜂見到花蕊一樣,難道見到沈一亭就湊上去也是天性是本能嗎?


    [165]


    接下來的半小時內,陸嚴和確實一動不動坐在我身邊,因此我也沒挪屁股。


    後來陸嚴和起身離開了,不知道去上廁所還是什麽。我便和小丁說我去找於韓了,一溜煙跑去站台前。


    擠來擠去,好不容易擠到於韓身邊,我很快張大嘴巴——沒想到他站著的點位這麽好,離沈一亭很近,幾乎是在腳邊的位置。


    我拍了一下於韓,於韓扭頭驚詫地脫口而出:「你怎麽過來了?」


    我笑了笑:「我無聊啊。你這位置真好啊。」


    「學長前麵說下麵的歌直接現場遞麥克風讓客人點哦,」於韓十分激動,「站在前麵容易被點到!」


    我哦喲一聲:「原來是這樣嗎?」


    距離近了,頭頂的燈光更晃,眼睛有點不舒服,耳朵同樣也是。


    這不是第一次距離沈一亭這麽近聽他唱歌,之前也有過,隻不過我一般堅持不了多久就摘掉助聽器跑走了。


    舞台上的沈一亭和平日裏見到的不太一樣。


    學校裏碰見的沈一亭總是低調的,盡管低調也是扔到人群中很容易被發現的那種。這時候他就不會戴些亂七八糟的首飾,穿著很簡單,洋溢青春活力,是普通男大學生的那種味道。


    駐唱時沈一亭會戴上黑色漁夫帽遮住大半張臉,露出張揚的笑容。他總喜歡穿個人風格很強烈的衣服,鉚釘搖滾風居多,也熱衷於戴誇張的配飾,就和第一次在天台上見到他的那隻手一樣,很有標誌性。


    今天他的耳朵上還插了偏大的銀耳釘,細細反射台上的燈光,讓人移不開眼。


    沈一亭左腿微曲,電子吉他就架在上麵,五指隨意撥弄都能彈出好聽的曲調,跟著口中的歌詞,很隨性,很囂張也很自由,好像隨時都能飛上天。


    這張臉很優越,嗓音也很漂亮,站在他麵前,都會產生濃濃的預感——沈一亭今後要走的路必定會灑滿鮮花。


    沈一亭是一個很容易讓人產生距離感的人。我突然意識到,在這種場合、聚光燈下,相隔不遠,卻覺得難以觸碰。


    明明私下裏有過很多親昵的動作,自詡和沈一亭的關係也算不錯,但隻要將周遭環境稍微一變,感覺就全然不同了。


    他本應不是個容易接近的人吧。


    好像除了在他家聽cd的那次,我們就沒怎麽聊過比較深入的話題。


    朋友之間越是接觸就越容易發現缺點,越聊三觀就越容易發現不合與分歧,我和沈一亭似乎沒有必要走向「密友」這種關係,所以我一直認為這種話題不必存在。


    可現在一想,一對比,對比現在見到的沈一亭和平時與自己結伴而行的沈一亭,那條界限似乎已經模糊了。


    為什麽?也不是不行。


    聊一些更深入的、更有意思的,說不定我們會異常合得來呢?


    讓這種該死的距離感全部消失。讓我了解方方麵麵的他,包括駐唱時的他,工作時的他,生活中的他。或許會更好。


    ......不試試又怎麽會知道?


    思索間,視線在到處遊移,我不小心對上燈光下沈一亭的眼睛,非常亮,光線打在水晶上的那種亮,也許在暗處都能發出驚人的光。


    他好像微眯著笑了,隱含在其中的笑意跟著嘴裏的詞兒蹦出來了,穿過看不見的空氣,通過助聽器的解析進入我的神經。


    ——什麽都模糊了。


    回過神時,麥克風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跑到了我眼前。


    [164]


    「點歌吧。」


    話筒擴大他的聲音,尾音在有限的空間內迴蕩。


    一曲完畢,沈一亭提起架子上的麥克風往前走了幾步,蹲下來,麥就放在我嘴前。


    「你想聽什麽?」沈一亭笑著問。


    沒想到沈一亭會挑了我,明明這旁邊一堆人,怎麽偏偏就把麥克風遞到我麵前。


    說實話,因為沒想到,大腦一片空白,那瞬間也許是閃過了好多首歌名,但真正想抓出一首時,卻又一個字說不出來。


    可能愣了有三四秒,於韓等不及就在我旁邊叫:「發什麽呆呢?你不點我就替你點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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