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宗帝挑眉,還跟孫耀給對上了,“哦,是嗎?怎麽朕不知道,朕在你心中有如此重要的位置,朕還以為你是皇貴妃的奴才呢,平時話裏行間總是說著皇貴妃怎麽好怎麽好,朕要是對皇貴妃做了什麽,就開始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了,有時候朕都要懷疑了,到底朕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


    見昭宗帝得理不饒人,孫耀倒是一點兒都不懼怕,反而是笑嘻嘻的說道,“陛下,奴才跟了您這些個年,您還不知道奴才的一片忠心?奴才之所以一直護著皇貴妃,不也是因為皇貴妃是您心上的人兒,皇貴妃好了,您才能開心啊。也不是做奴才的愛抱怨,您可是沒瞅見,自從皇貴妃進宮後,您的脾氣是一日日的大了,連奴才都拿著沒轍,為了怕人看出點什麽,將水引到皇貴妃頭上,奴才這才想著法子拜托皇貴妃。皇上您是除了皇貴妃之外,其他的人都不怎麽在乎,做奴才的自然得替主子安妥好。奴才勞心勞力都是為了誰,還不是皇上?皇上您不高心一甩袖子就走,奴才可不能啊,這宮裏宮外的,哪一個都想討好著皇上,路子就自然走到奴才這邊來了,奴才可不能由著性子,隻能兜著。奴才說的這麽多,也沒有其他的意思,想皇上登基以來,多少國家大事您都能殺伐決斷、井井有條的處理了,唯獨在皇貴妃身上,您就止步不前,由著殿下的性子膠著不放,奴才這也是沒有辦法,皇貴妃是逼不得的,奴才也隻能希望皇上多費點神,早日搞掂了皇貴妃,奴才也好鬆口氣。不然這口氣一直懸著。奴才是吃不香睡不好,總擔心中間會有什麽變故,皇上您是是不知道。這宮裏啊,一個個心眼多得很。奴才就一個腦子,真是對付不來。就怕哪天不小心被繞了進去,到時候耽誤了皇上的大事。”


    拉拉雜雜的一大堆說完,孫耀心裏也在感慨自己著實的不容易啊,原本以為洛王當上了皇上,自己這個貼身太監的日子會好過一點,沒想到的是。自己的日子更難了,不管跟文武百官打交道,連宮裏的妃嬪們也不省心,還得照管著皇上的心思。如今他又多了一樣月下老人,得把皇上跟皇貴妃的線緊緊的連著,他就一個人,管的事情太多了,他容易嘛他?


    真是一把傷心淚啊。孫耀真的是萬分的可憐自己,無比的懷念從前皇上還是九皇子的時候,那個時候以為生活很難,隻要熬過了就好了,現在發現。從前的生活還真的是無比的幸福,完全是天堂,現在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熬到何時才是個頭。他現在別的要求沒有,隻希望皇上跟皇貴妃能早日坦誠心事,這樣自己也了了一樁大事,不用再如此的勞心勞力了。


    “說完了?口渴了吧,這杯茶朕賜給你了。”見孫耀停下話頭,昭宗帝斂住一身的氣勢,心情倒是不錯,還頗有好心的指了指放在書案一角的茶盞。


    孫耀立馬惶恐的搖頭,開玩笑,枉他服侍了昭宗帝這些個年,是最清楚昭宗帝的性子的,昭宗帝這個人護食到了極致,而且是事關皇貴妃的,就更讓瞠目結舌了。這個茶盞,是最普通不過的哥窯青瓷,卻是昭宗帝用了近十年的舊物,除了包括自己在內的幾個人之外,是無人敢碰觸這個茶杯的。曾經康王就不知死活的拿著它喝了一次茶,事後還嫌棄這個茶杯不夠好看,還說著要送給皇上一套更好的。昭宗帝當時笑了笑,沒說什麽,事後卻將康王打發到了東北苦寒之地,與康王妃是生生的別了一年,當時,康王才大婚不到三個月,跟康王妃正是情濃之時,最後還是母後太後娘娘看不下眼,求了皇上,康王這才回到了京城。


    至今康王都不明白,他還一直以為皇上是重視自己來著,看著康王因為相思之苦,生生的熬瘦了不少,連自己看在眼裏也是心疼萬分。要說昭宗帝為何如此重視這個茶盞,原因很簡單,這是小時候的皇貴妃隨手送的,現在連她自己都記不起了。


    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很多,真要他說的話,恐怕要他說上三天三夜不停他都說不完。他是真真的看不透了,昭宗帝怎麽就占有欲如此之強,也幸虧殿下現在還不知情,要是殿下哪一日了解了,到時候可該怎麽辦?


    這也不是他杞人憂天,著實這樣的性子擱在誰身上都受不了,雖然齊氏是不乏癡情之人,可這癡情到了昭宗帝身上,那可真就是件很恐怖的事情了。也不知道單純良善的皇貴妃能不能容得下昭宗帝的偏執,或許是容不下的吧,孫耀心裏也是沒底,否則以皇貴妃的靈慧,也不會裝傻賣癡這麽長時間了。


    孫耀瞅著昭宗帝線條堅毅的側臉,想了想,透出絲微的同情,“陛下,殿下那頭您真的什麽都不說嗎?殿下雖然是心寬的,可涉及到男女情事上麵,難免會有些想不開吧?”


    他卻是是很看好這一對,青梅竹馬長大,情分深厚,彼此都能包容,不管是在普通人家還是豪門世族中,肯定是讓人眼紅的一對。隻可惜啊,一個是皇上,一個是皇貴妃,身份上就阻隔了,真要成為相知相愛,難處太多了。


    昭宗帝本來是在批閱折子,聽了孫耀這話,手一頓,眼眸深沉了幾分,麵上卻是雲淡風輕,“隻要沒人在她耳邊說三道四,朕自然有辦法不叫她胡思亂想。”


    說的孫耀初時老臉一紅,自從皇貴妃進宮了,陛下的性子是越發的開活了,各種私密的話都能麵不改色的說出來,也可以想象,每次見到皇貴妃跟皇上獨處時的樣子,總是各種羞惱不堪,不敢正麵麵對人。


    等孫耀從昭宗帝的話中體會一番之後,忍不住咋舌了,陛下啊,雖然知道您心裏是有殿下的,可也犯不著這樣子吧?您天天如此這般,就不怕殿下膩煩了您?


    這話他可沒有膽子說出口,更是沒有膽子在麵上露出幾分,他知道,要是他真的露出了一絲半點來,自己的下場會很好,很好到讓自己一生都能回味。


    懷蝶走出內殿的時候,對上唐嬤嬤打量的目光,搖了搖頭,唐嬤嬤頓時就坐不住了,站起身就想衝進去,很快就被容尚宮和張嬤嬤給拉住了。


    “你這是要幹什麽?”容尚宮語氣頗有些氣急敗壞,“殿下都沒有說什麽,你又何必赤眉白眼的,非得惹的殿下不開心才行嗎?”


    容尚宮的話真擊中唐嬤嬤的軟肋,要說無子無女的唐嬤嬤最為在乎的是誰?那就是顧明珠了,從前或許是念著對她親生母親的一份恩情,但這些年的相處下來,卻是真實的將她作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自己受點委屈或是都沒有說什麽,但是委屈顧明珠是萬萬不行的。


    “那怎麽辦?難道讓那個小賤人踩在殿下的頭上?”唐嬤嬤神情也很是不好,她的殿下從小眾星捧月的,如今偏偏讓一個低賤的商戶之女給冒了出來,這口氣,她怎麽忍受得了?


    懷蝶眼眸沉了沉,仍不住歎了口氣,從主子的言行中可以看出主子對皇上是有感情的,可是主子表現出來的淡然卻又讓她看不明白,主子對皇上的感情到底是從前她認為的兄妹之情還是男女之情她就不懂了。


    果然還是老話說的對,男女之間的感情從來都隻有他們自己明白,旁邊的人怎麽著急上火都沒有用,解鈴還須係鈴人。


    “嬤嬤,”懷蝶走到唐嬤嬤身後,目光複雜的看了一眼內殿,“殿下沒有您想的那般脆弱,殿下其實很聰明的,都一年了,嬤嬤,您還沒有看出來嗎?”


    唐嬤嬤沉默了,她看著長大的孩子,心裏想什麽,她自然是明白的,就算她想裝糊塗,也終歸是騙不了自己。隻是,她替她看著長大的主子委屈,明明主子可以有很好的將來的,怎麽一切都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她不明白。


    在這無聲的沉默中,雨寒走了出來,奇怪的看著幾人,“你們這都是怎麽啦?”見眾人的臉色有些不好,她聰明的沒有將話題繼續下去,轉身對著懷蝶說道,“懷蝶,殿下找你了,趕緊進去吧。”


    懷蝶抬眸飛快的看了一眼雨寒,不經意的掃過唐嬤嬤之後,低頭走了進去。


    饒是懷蝶將情緒掩飾的好,還是被顧明珠給發現了,她垂下眼簾,微微的歎了口氣,將懷蝶喚道身邊,指了指炕下的凳子。懷蝶了解顧明珠的性子,也沒有推脫,很自然的坐下。


    顧明珠將手中的小巧精致的玉製九連環放下,“這些日子,倒是委屈你們幾個了,新賞下的物件你們幾個挑幾件喜歡的吧,嬤嬤雖然個拗性子,倒是個知書達理的。多多開導幾次,她自然想開的。”


    顧明珠向來出手大方,從來都是得了什麽好東西隻要不是有特殊的意義在其中,她都是不吝於分享給周邊的人。


    懷蝶福了福身,表示她的感謝,麵上倒是露出了幾分低落來,“謝殿下賞賜,倒是奴婢不好,讓殿下擔心了,奴婢自然是知道該怎麽做,還請殿下不要擔心。”


    側過頭,用帕子擦了擦還是沒能抑製住滑落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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