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說到一半,他就看到對麵魔修抱臂半靠在山壁上,正用他銀色麵具下的漆黑雙眸神色懶懶地看著自己,眉頭仍是挑著。


    顯然不打算信他的任何解釋。


    沈君玉心下莫名有些好笑,略一沉吟,倒沒有再解釋,隻話鋒一轉,誠懇道:「既是如此,可否勞煩閣下轉過身去。」


    魔修:?


    不過很快,魔修就明白了沈君玉的意思,此刻,他看著沈君玉那雙帶著誠懇的琉璃色眸子,不覺輕輕勾了一下唇。


    原來是害羞?


    不過,畢竟是名門大宗的繼承人,行事精緻些倒可以理解。


    想著,魔修倒也什麽都沒說,瞥了沈君玉一眼,就懶洋洋地背轉了身去。


    沈君玉見到魔修背過身去,唯一忖度,倒也果真抬手打開了玉盒。


    玉盒打開後,一股沁人清香撲麵而來,玉盒中的膏脂呈現出一種淡淡的杏白色,沈君玉用指尖挑起,碾了碾,果然觸手清涼滋潤。


    是上好的傷藥。


    魔修倒是大方。


    想著,沈君玉又抬頭默默看了一眼,目光所及處,便是魔修挺拔修長的背影。


    隻不過魔修姿勢懶懶的,又不同尋常修士那麽端正,多了一分自然不羈。


    他也真是說話算話,一點都不偷看。


    沈君玉不覺微微一笑。


    而做戲做全套,想了想,沈君玉還真的又扯開了衣領,弄出了一點布料摩擦的響動。


    就在這時,山洞外忽然傳來一陣喧譁——


    沈君玉立刻抬眼,眸光如電。


    魔修反應倒是比他還快,也不回頭,隻淡淡道:「你留在這上藥,我出去看看。」


    話音剛落,魔修便化為一道滾滾黑霧,離開了山洞。


    從始至終都未回頭偷看一眼。


    沈君玉本就沒有受傷,見魔修獨自出去了,自然是坐不住的,忖度片刻,他迅速收起手中玉盒,也起身跟了出去。


    ·


    離開山洞,沈君玉循聲望去。


    一眼便看到在魔修正遙遙同一個立在困住眾弟子的陣法前的青色身影對峙。


    看到這個極為熟悉的身影,沈君玉猛地靜了一剎,唇邊緩緩浮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那是他上輩子的「至交好友」——靈寶宗少宗主,林殊意。


    曾經,他以為林殊意是真正懂他的人,可後來他才知道隱藏在知心麵具後的,很有可能是淬了劇毒的利箭。


    當年,沈君玉金丹盡毀後,大部分同齡修士都避之不及,唯有林殊意時時前來陪伴,噓寒問暖。


    沈君玉當時以為林殊意是真的關心他,便多次好心在原穆州麵前提攜林殊意。


    直到某一日,原穆州滿麵冰霜地來到他麵前,狠狠砸碎了一壺春酒,告訴他,自己就算是清心寡欲一輩子也不需要沈君玉將旁人送到他的榻上。


    後來,劍宗內流言紛紛,都說沈君玉為了討得原穆州歡心,竟然將自己的至交好友往原穆州床上送。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沈君玉百口莫辯。


    後來,後來如何呢?


    後來,林殊意做下的那些荒唐事終於還是一件件被揭穿——不光是藉故爬原穆州的床,還有打著沈君玉和原穆州的名聲去外麵招搖撞騙,種種種種,罄竹難書。


    到此,沈君玉總算「沉冤昭雪」,然而,他等來的並沒有任何一個道歉,而是——


    「要不是他識人不清,怎會引狼入室?」


    「依我看,物以類聚,能跟這種人做朋友也未必清白。」


    「誰知道他沒有從裏麵拿好處,可真是貪得無厭啊。」


    原穆州亦是如此,即便他沒有對沈君玉說那些紮心的話,但他的態度卻更讓人刺心。


    他隻淡淡道:「你若果真太閑了,就多看看書,不要再同這些人往來了。」


    沈君玉還能說什麽呢?


    他隻能說:「好。」


    此刻,當年的罪魁禍首正毫不畏懼地立在魔修麵前,揚聲道:「你讓君玉出來,我要同他當麵對峙,我不信他會同你們一起入魔!」


    話說的是正氣凜然,就連周圍圍觀弟子都覺得他正義得有些傻氣了,紛紛苦勸。


    可唯有遠遠看著的沈君玉一目了然——林殊意左手拇指微微內扣蜷縮,閃著一絲紅光,想必是把他們靈寶宗的炎龍珠藏在了其中。


    興許是打算等所有人到齊,炸個雞飛狗跳,再趁亂摸打劫一把,順勢逃走。


    果真也極為符合他的性格。


    不過,這一世,沈君玉絕不會再讓他得逞一分一毫。


    想到這,沈君玉提步走出:「我就在此處,你有什麽話要說?」


    林殊意本來還在挑釁魔修,聽到沈君玉熟悉的嗓音,他臉色不覺一變,立刻看了過來。


    見到沈君玉,對上那雙毫無情緒,清冷如冰的琉璃色瞳眸,林殊意不知為何,心中微微打了個哆嗦。


    不自覺犯起了嘀咕——眼前這人,到底是沈君玉麽?該不會真被魔修奪舍了吧?


    ·


    長風萬裏,流雲飛掠。


    一襲玄色華服正禦劍在空中疾行。


    正是已經離開劍宗,孤身趕往秘境的原穆州。


    他剛才一時情緒波動,在雲素衣麵前有些失態,可那些話,也確實是他真心想說的。


    雲素衣確實是偏心了。


    想到這,原穆州不覺閉了閉眼,一些模糊的,過於的久遠的記憶也在這時湧入他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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