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時便是此人。


    她到現在也沒忘。


    兩口箱子裏裝的東西滿滿當當,她偏偏要將這副畫挑出來。


    心口仿若被密密麻麻的針尖刺過,此時便是想自欺也難。


    燭芯燃到盡頭,微弱的嗤啦聲後,眼前一切湮於黑暗。


    這幾日,陸迢早出晚歸,晚上隻叫人帶信讓秦霽自己用晚飯。其實不必他叫人來說,她也會這樣做的。


    她的小紙鋪最近生意很忙,偏掌櫃的生了病要告假。事情多了許多,秦霽根本沒有時間回去。


    這天環兒與她一道晚歸,進正房時陸迢也在。


    前幾日他回來的分明要比她晚上許多,即便早了,人也會留在書房,今日像是刻意在等她。


    環兒是個沒心眼的,進門先給秦霽倒茶,半點沒察覺屋內沉寂的氛圍。


    放下茶壺,一抹鳶色在視線裏晃了晃,環兒抬眼,瞥向對麵書案後眼睛一亮。


    那可不就是少了一副的畫軸?


    環兒興沖沖取來交給秦霽,「夫人,這畫沒丟,在你書案上呢。」


    「嗯。」今早她書案上可沒有這個,秦霽下意識瞥了陸迢一眼,這人臉也未抬,好似此事與他無關。


    秦霽隨手放下這卷畫軸,和環兒一道出去,「去叫備熱水罷。」


    「好。」


    秦霽洗了許久,又自己坐在杌凳擦幹頭髮才出淨室。


    已是月上中天,房內還亮著燈。


    細數了數,他們已有五日沒說過話。秦霽便是反應再慢,也知道陸迢這是在和自己鬧脾氣。


    可是為什麽?


    她想不明白,好在見到陸迢的時候少了許多,不容易想起這件事。


    進了房,秦霽並未理會那捲被刻意放在桌上的畫軸,自去睡了。


    翌日,秦霽得閑,特意晚了一個時辰才起。洗漱過後,逕自回到正房。


    那副畫還靜靜放在桌上。


    秦霽解開上麵的鳶色綢帶,展開了到畫上的人影,麵色也未有多大變化。反是回身遇到陸迢時怔了一怔,拿著的畫落在了地上。


    畫軸滾動往前,從秦霽腳下一直到陸迢身前,展開得徹徹底底。


    秦霽將要去拾,有人半路截住她的手腕。


    兩人僵持一陣,陸迢鬆開手,秦霽將這副畫重新卷好,放入木箱,全沒發現有人的臉色正在變沉。


    秦霽與他擦身而過時,陸迢又一次扣住她的手腕,「你就不解釋?」


    「解釋什麽?」秦霽簡直莫名其妙,東西不是他叫人送來的麽?再者——秦霽抽出自己的手,一字字問道:


    「我為什麽要跟你解釋?」


    別說這幅畫是幾年前畫的,她就是現在畫一副,也輪不著他來管。


    陸迢聽了額角青筋幾欲迸出,沉沉凝視著她,「因為我們是夫妻,秦霽。」


    他唇角一點笑意也無,秦霽能辨出這人正隱忍著怒意。


    他在生氣。


    她想不通他為何要生氣,少頃之後,秦霽理清思緒,冷靜道:


    「成親之前,我們明明說好隻做表麵夫妻,後來你又想反悔。陸迢,不是什麽都能憑你心意。以前的東西你翻再多出來我也不會解釋。」


    「表麵夫妻,原來如此。」陸迢嗤笑了聲,眸中墨色翻湧,「因為是表麵夫妻,你就能心安理得在那張床上把我——」 把我當成旁人。


    後麵幾個字實在是荒謬又可笑,他永遠不會說出口。


    陸迢戛然而止,一步步將秦霽逼退至門邊,問道:「是麽?」


    他問她時聲音極輕,眼神中掠過一絲嘲諷。


    秦霽沉默不答,心頭已然狂風大作。


    她心安理得在那張床上把他——怎麽了?


    怎麽了?


    是她逼了他?


    前幾日晚上發生的事情,秦霽模糊記得大概。大概就是她揪了他的衣領,親了他,然後……


    她越想越心虛,越想越沒底。


    秦霽不再想下去,深提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她抬眸,直直回視過去,「我為什麽不能?這是你親口說的。」


    不喜歡一個人,未必就不能與他尋歡作樂。


    他行,她自然也行。


    陸迢也記得這句。


    他怎麽都沒想到,有一日,她真會用上這句話。


    他等了整整五天,終於等不下去,想問她要一個說法,不曾想要到的卻是自己的說法。


    兩道目光交匯,片刻後,陸迢胸中怒意漸漸消弭。


    誠然,和秦霽吵架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哪怕到了此刻,她的眼神也是平和冷靜,見不出多少波動。


    她總是這樣占盡上風。


    「秦霽,難道你——」


    陸迢垂眸,食指輕點在她心口,「你這裏當真沒有一點我的位置?」


    秦霽被問住了,沉默良久,扭臉望向一旁。


    「我知道了。」陸迢輕笑了聲,似是自嘲。


    他勾指將秦霽鬢邊一縷碎發挽向耳後,如以前一般的柔和語氣:


    「我們和離罷。」


    第135章


    兩息的沉默後,秦霽點頭。


    「好。」


    綏藍雲紋絹袖擦過手背,陸迢隻要稍稍抬臂,就能牽住她。


    但他沒有。


    秦霽未有猶豫地走出了這間房。


    *


    雖說好要和離,在陸迢上摺子之前,兩人仍同住在白鷺園,沒有以前的針鋒相對,說話相處隻如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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