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小糰子在秦霽懷裏睡著了,永平伯夫人讓人將她帶下去。


    對麵台上的樂人撤走了,換上來一幫塗著花臉的小戲,轉著扇子唱了起來。


    宴席畢,又擺上了一桌糕點,繼而又有人端了酒上來,漆盤裏有果酒還有燒酒,席間的夫人們見了並不覺奇怪。


    永平伯夫人原是出名的海量,為了這個孩子,將近一年滴酒未沾,這次定要好好喝上一場的。


    「各位夫人喝不了的,飲些果酒便是,我這裏有櫻桃酒,柑橘酒,葡萄酒,隻甜不醉人,大家小酌即可。」


    永平伯夫人說完,敬了一盞梨花白,一飲而盡。其餘人也樂得喝上一些,聽著戲,吹著風,也很愜意。


    不過小半個時辰,席間的夫人們便停了盞,唯有秦霽在人後又倒了一盞,手腕極穩,未灑出半滴。


    過得一會兒,永平伯夫人又抬眼看向秦霽,她握著瓷盞穩穩落回桌上。


    同道中人。


    永平伯夫人起身過去,語氣裏有按捺不住的激動,「陸夫人,我們來喝一盞罷。」


    「好啊。」秦霽道。


    她原以為一盞隻是一盞,直到眼前的景物變得迷亂,才明白自己錯了。


    她沒喝過永平伯夫人。


    秦霽在榻上醒來,是白鷺園正房的榻上,溫熱的水汽擦過額頭,頸側,晚風吹進,有一陣舒服的清涼。


    人還是帶著醉意,她翻了個身,半闔著眼,視線沒有落到實處。


    紫荷收了帕子,將屋內的燈燭撥得更亮,出去時恰在門口遇見陸迢。


    「大爺,夫人已經醒了。隻是酒好像還沒醒。」


    陸迢頷首,「廚房的醒酒湯好了,去取過來。」


    他隻站在門口,等紫荷端來湯,才帶著醒酒湯進去。


    榻上的人察覺到腳步聲,掀起眼皮,看著他一步步走近。


    「是醒酒湯。」陸迢在榻邊坐下,拍拍自己身側,「起來喝些。」


    秦霽沒有動,盯著他看了會兒,對視半晌後,她撇過臉。


    「你想得美。」


    醉得不輕。


    陸迢不知該氣該笑,索性將醒酒湯放在一邊。起身要去放時,腰間忽而傳來一陣阻力,他又坐了回去。陸迢偏過頭,腰封上不知何時搭了隻手,纖纖蔥指用的力氣還不小,把他的腰封都捏皺了。


    秦霽哼一聲,攥著他的腰封慢慢坐起,接過那碗醒酒湯。


    頭還有些暈,想事也想不清楚。


    她喝了一半便不想再喝,踩著綢履要放到桌上,才邁出一步,人便往前一跌,湯碗也脫手飛出。


    秦霽被陸迢攔腰接在懷裏,驚魂未定,便聽陸迢問:「還沒醒酒?」


    「醒了。」


    「你沒有。」陸迢抱著她在自己腿上坐好,抬了抬鞋尖,示意她往下看。


    秦霽低了頭,氣勢變弱了些,悄悄將一雙玉白裸足收進裙下。


    她剛剛踩的不是綢履,而是他。


    秦霽抵著陸迢胸口,半轉過身子與他相對。原是要再爭一爭的,可她忽而從他眼中看到了一抹笑意。


    他又在笑她。


    那笑意一閃而逝,秦霽不服氣,要抓住把柄,便一直盯著他的臉瞧。


    視線漸漸從他的臉移到了眉上,陸迢的眉很黑,輪廓銳利。


    「你是不是畫了眉?」秦霽一邊問,一邊抬手摸上去。


    指腹用力碾了碾,翻過來看,卻什麽也沒有。


    秦霽好奇睜大了眼,「你用什麽筆畫的?我也要。」竟然一點都不掉色。


    陸迢不答,她的手繼續在他身上作亂,一會兒又摸到了他的頸,那兒和她的不一樣,有一處圓球似的凸起。


    指腹沿著凸起的輪廓轉了一圈,秦霽腦海中忽然想起一句話——


    「倘若你哪天想過線了,就悄悄告訴我。」


    發楞的時候,陸迢已經先親了她一口。秦霽回過神,輕輕攥住他的衣襟。


    她俯首靠近,唇瓣離陸迢額頭隻有毫釐之距時,忽而停下來。


    秦霽眼神迷離,卻仍舊秉著最後一點清醒,保持猶豫。


    陸迢環緊了她的腰,讓人離自己更近。


    兩人的呼.吸快要交.纏在一處。


    她身上的衣裙是絲製,還留有宴上果酒的香氣,絲絲縷縷聞起來隻覺香甜醉人。


    「在想什麽?」陸迢問,掌心悄然撫至她腰窩,緩緩摩挲。


    秦霽沒說話,環住他的頸,壓臉親了下去。


    親在他唇上,因為——


    這個人剛剛的聲音很好聽。


    秦霽的吻並不熟練,她慢慢悠悠的親,停在唇與舌尖的輕咬,都顯出是個在一步步摸索的外行。


    卻讓人意外舒.服。


    陸迢環臂圈緊了懷中細.腰,配合著仰頭,方便她親他。


    秦霽親一會兒便膩了,也暈了,側臉靠在他肩上,平復紊亂的呼吸。


    「累了?」陸迢輕撫她後背。


    「嗯。」秦霽閉上眼。


    「換我來?」陸迢問。


    「嗯。」秦霽也不知自己聽到了什麽,隻知道現在還算舒服,腦袋埋在他頸間蹭了蹭。


    不過稍頃,她便看見了掛在床頂的百鳥繞樹圖。秦霽一時沒底,勾著他的手指,摸到上麵冷硬的扳指後握在掌心。


    「給你玩。」陸迢將扳指擱在她手心,親了親她的腮。


    秦霽又用力咬下舌尖,痛到想哭,眼眶紅了一圈,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傷心又脆弱地望著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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