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說了幾句掛了電話,祝君安一抬頭,於可心已經接近癲狂了,她又興奮又懊悔,「天吶!leon wang,我的男神,我的王子,我的偶像,我都說了些什麽啊啊啊!」


    她痛心疾首地質問祝君安為什麽沒跟她講過萊恩來華的事情,這可真冤枉了祝君安,她的牆頭太多,他實在記不過來,發完瘋於可心又犯起花癡來,「leon的聲音真好聽,他中文真好……不對,你倆怎麽這麽熟?」


    「不熟,就見過一麵,不是,兩三……」祝君安想了想他們在電梯裏的尷尬偶遇,有了結論,「可能是男人對男人的同情吧。」比綠毛龜更可憐的是什麽?身殘誌堅的綠毛龜。


    晚飯後,於可心忙著追劇,許磊下去遛狗順路送祝君安一程。沒了於可心,兩個本來都不多話的人安靜地散著步。


    明黃的路燈和皎潔的月亮兩兩相望,小區裏的小孩們歡笑著摸著可樂的毛,都是熟客了,大金毛非常配合,尾巴直搖。牽引繩拉到最長,許磊一手拉著狗,一手掐著煙,看著這可愛的景象眼裏卻滿是悲傷。


    「要不是我這個傷,我閨女沒準也這麽大了。」他沉沉地嘆了口氣,祝君安沒說話。有的難處任何安慰都顯得輕飄飄,當一個男人向你訴說他的隱痛,並不是想換取你的同情,可能隻是他心裏太苦了,想找個熟悉的人說一說罷了。


    許磊和於可心相戀十五年,結婚九年,於可心這麽喜歡小孩,當初名字都想了好幾個,可是因為許磊在出任務的時候受過傷,倆人沒法有自己的小孩。


    兩個人就這麽靜靜地站著,突然,許磊猛得一抬頭,死死盯住發小,那眼神讓祝君安心裏直發毛,「怎麽了磊哥?」


    許磊咽了咽唾沫,眼睛發直,掙紮著說:「安子,我說如果,如果啊我說,如果讓你和心心生一個孩子你覺得……」


    祝君安汗毛都豎起來了,「你他媽瘋了?這他媽像話嗎?」


    「不是……不是臥槽你想什麽呢?我說捐精!人工受孕!」許磊也急了。


    「哦。」祝君安反應過來,尷尬得要命,直往地上瞅,滿地找縫。


    倆人又不尷不尬地呆站了一陣。


    「所以,你覺得怎麽樣?」許磊試探地開口,他似乎真動了這個念頭,「我還沒和心心商量,我想……我想她會願意的,她那麽喜歡小孩,她一說起班裏的小朋友眼睛都是亮的。」


    「那你呢,你願意嗎?」祝君安抬起頭,直視著好友的眼睛。


    「我……我有啥不願意的。既然不能是我的,你的當然好。咱們從小長起來的,你的,就和我的一樣。所以……」


    那目光裏的遲疑漸漸消散,變得明亮又堅定,讓祝君安心底發顫。


    倆人就這麽看著彼此,又是一陣沉默。


    「所以你願意嗎?」許磊幾近哀求地望著他。炙熱的目光投射出的懇求意味讓他快承受不住了。


    半晌祝君安才開口:「再想想,我們都再想想……」


    第5章


    「《小鳳仙傳》?」從北京到廣州的高鐵上,小孟看著祝君安手裏的書問,很有年頭的一本書了,包著的日曆皮搖搖欲墜,還是豎向排版,蠅頭小子看得人眼花繚亂,更別提那些密密麻麻的筆記批註。


    「嗯。」祝君安果然有些暈車,把書放在膝頭,身體後靠,捏了捏眉心。


    孟光耀接過書來翻看,「編新劇是不是太冒險了?之前的《氓》,還有你前年給嫣然姐排的《桃夭》不都獲過獎嗎?放著現成的不用太浪費了吧。」


    頭痛還是揮之不去,祝君安盤算著幹脆補個覺,「太碎了不好串,再看看別的。」


    「也是,」小孟把書還給他,「創新當然是上上策,這不是時間不允許嗎?幾啥時候要來著?哦對四月份,真是太趕了。」


    祝君安點點頭,往後看去,準備把座椅靠背往下放一放,扳手有些卡住了,小孟搭了把手。「我聽說聰哥原本也想排《洛神》的,但是後來還是準備改改《花木蘭》了。」


    因為現在和張聰相當於是競爭的局麵,祝君安自然不好打聽,隻是埋頭苦腦自己的作品,現在聽小孟一說,他倒也不意外。《花木蘭》是張聰之前在瀋陽大劇院參與創作的一部大型歌舞劇,非常成功,當時一票難求,後來在國家領導人訪問俄羅斯的時候還在莫斯科大劇院上演過,上過新聞聯播。這部中國舞舞劇已經名揚內外,劇情和配樂都非常成熟,現在最大的工作大概就是改變舞種,重新編舞,這就相當於把一間地基牢靠,結構完整的房子敲了瓷磚重新裝修,的確是明智之舉,而他現在的處境就好比是剛看好鋤頭往哪塊地皮上下,施工隊都還沒組織起來呢。思及此處,睡意全無,他又把座椅調直了。


    「孟哥打不打升級?」有精力旺盛的演員向孟光耀發出邀請,他也怕打擾到祝君安工作,於是去打起了撲克。


    接下來的十來天簡直是打仗一樣的日子。演出排得滿滿當當,頭一個禮拜就走了三個城市,每到一個新的劇場都需要大量的準備和適應工作,更要命的是因為水土不服外加冷熱交替,剛到廣州就有好幾個工作人員感冒了。祝君安忙得是頭暈眼花,自己一邊渾身酸痛,一邊還要忙前跑後,幫著拉大幕調燈光,恨不得能吹個汗毛變出三個分身來。到了晚上別人休息了,他還得窩在酒店的小書桌前,喝著速溶咖啡琢磨作品。這樣的操勞,祝君安的身體也有些吃不消,麵色更白了,黑眼圈卻越來越大,咖啡喝得心突突跳,有的時候他站得猛了都兩眼一黑,直疑心自己這麽搞下去,要是許磊和於可心真向他重金求子他還能不能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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